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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无双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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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月痕心中一凛,散开的目光顿时聚了焦。他猛地站起,下意识地把萧月影护在身后。
队伍停了下来,外面一阵嘈杂的打斗声。只听有卫兵在马车旁报:“郡王爷,刺客未得手,已往南逃遁,秦将军追踪而去。”
萧月影下了马车,见队伍里本该自己乘坐那辆马车车窗已被刺的千疮百孔,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幼时自己睡的那个床上被刺的千疮百孔的被子。
萧济铭在卫兵的护卫下走过来,他脸色有些苍白,神色却依旧淡定。他瞟了一眼萧月痕的马车,再看看毫发无损的萧月痕,脸色似乎有了点血色,却没有说话。
少顷,秦长风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月痕,这个刺客是冲你来的!”他性情爽直,也不管王爷就在旁边,一拍萧月痕的肩膀:“你小子命大!要不是你在郡主车上,估计都被捅成筛子了!”
萧月痕面色不改,眼睛弯成半月,毫不在乎地笑了起来:“没办法,阎王瞧不上我,不收。”
萧济铭在旁边干咳了一声:“长风,刺客追到了吗?”
秦长风听王爷问话,方才醒转过来,低头躬身回道:“王爷,刺客武功极高,似在长风之上。若不是我们守卫精兵众多,卑职恐也难敌。刚才带兵追了一阵,恐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赶紧回来了。不过刺客中了我一剑,又被几支流箭所伤,料想跑不远,卑职已派了一小队精兵去搜寻。”
萧济铭尚未开口,萧月痕笑嘻嘻俯到秦长风耳边轻声道:“你不是成天在我面前吹嘘自己武功盖世无双吗,打脸了吧。”
萧济铭面色肃然:“此人武功如此了得,必定不是无名之辈,可有线索?”
秦长风挠挠头道:“卑职无能,尚未发现线索。”
萧济铭面如沉水下令:“提高警戒。长风,你专职负责保护好郡王。”
江无温从来没有独自出过远门,这一路不但路途迢迢,还肩负了如此重任,他在租来的马车上颠簸了一天,一刻都没合过眼,寒冬腊月的,竟然紧张得全身汗涔涔。
“大哥,这到哪里了?”他生涩地张口问道。
“快到祥荣镇了。按照这么赶路,估计三日半便能到洛都。”
江无温有些歉意:“对不住,我有急事赶路赶的太急,辛苦了。”
“不打紧,江医生酬劳已经给得很丰厚了。”车夫乐呵呵道。
“咱们到祥荣镇便歇息吧,明早再出发。”
“好嘞,您坐好,不到半时辰便能到。”
天色逐渐暗了下去,江无温心中刻意压抑的想家的念头不自觉浮现出来,与江怀仁江平宁三人围坐一桌的场景让他眼睛有些发酸。
忽然,他感觉整个人猛地向前撞去,他下意识抓住旁边扶手,人却还是砰地撞上车窗。他有些惊慌地叫了一声,却听勒马的嘶叫声和车夫更加惶恐的声音:“壮士饶命!”
他有些发抖地掀开门帘出去,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靠在车夫身上,正用闪着寒光的剑指着车夫咽喉处。
江无温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结结巴巴道:“大……大侠,我们就是路过此地,你若是要财,我这里的银子……银子全都给你,你不要伤害他。”
影子没有理会他,对着车夫道:“快,按我说的方向走,否则……”他把剑峰又往车夫咽处抵了抵。
“是……是……”车夫战战兢兢道:“壮士说往哪我便往哪走。”
影子对江无温道:“你,回车上去。”然后对车夫道:“下大马路,往东走,快马加鞭不要停。”
马车驶离大路一路向东飞奔而去。江无温内心恐慌焦虑交加,这一路下去,何时才能完成兄长交代追上王府队伍。他学医多年,知道此事耽误不起,心急如焚地盘算着如何才能逃脱。
他想着,不禁悄悄扒在车窗上,借着月光,透过木花纹打量劫持马车之人。
劫持者已经撤了架在车夫脖子的剑,软软地倚在车夫旁边。细看之下,江无温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血!江无温发现劫持者浑身是血,虽然一身黑衣,还是没有掩盖住浸透衣衫的血迹,左肩也因为疼痛在微微颤抖。
医者本能让江无温立即判断出劫持者身负重伤,可即便如此,对方还能用剑劫持马车,江无温也判断出手无寸铁的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江无温阅历虽浅,性子倒是沉着。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狂乱的心跳,盘算了如何趁其不备和车夫一起逃走。
观察了许久,他试探性地轻唤一声:“车夫大哥。”
车夫精神高度紧张,一门心思在驾车。乍得听到有人在叫他,马车陡然一倾。
而黑衣人只是闷哼一声,没有其它任何反应。
江无温再次试探:“大侠?”
没有反应。
江无温对车夫道:“大哥,你看看身边这位大侠,怎么了。”
车夫闻言大气不敢出,哪里还敢去看。哆哆嗦嗦半天,终于也察觉出异样,壮着胆子轻推了黑衣人一下:“大侠?”
依旧没有反应。
车夫一声长吁,马车停了下来。
江无温下车,探了探黑衣人脉搏,对车夫道:“大哥,此人伤重昏迷。你可知此地是哪里?”
车夫点头: “我常年赶车往返各地,此地乃粼州与建州交界之处。赶夜路危险,不如我们把他放下后,到附近镇上歇息一晚再赶路回去。”
江无温沉吟片刻道:“也好。不过这里上不沾村下不着店,此人又伤重,把他扔这里必死无疑。他这伤一时半会也醒不了,不如我们把他带到镇上吧。”
车夫有些迟疑道:“江医生,我知道你医者仁心。可他满身是伤,来历不明,带在身边未免惹麻烦。而且你看他刚才,也不是个善茬啊。”
江无温坚持道:“大哥你此言有理。可我师父从小教导我医者不能见死不救,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把一个濒死之人扔在荒郊野外。”
车夫闻言叹息:“也罢,江医生一家悬壶济世,那你上车,咱们尽快赶到附近镇上。”
江无温点头道:“那劳烦大哥搭把手,帮我把此人移到马车内,我先给他包扎一下。”
江无温大致打量了一下黑衣人的伤势,随即除去他的衣物,查看伤口。出发前收拾行李时他随身带了创伤药和百草丸,正好派上用场。他细致地用饮水壶里的水清洗了每个伤口,然后在上面撒上创伤药,又把带的一件随身衣物撕成条包扎伤口,才把黑衣给伤者套回去。
处理完这些,他已是满头大汗,又就着水壶里剩下的水,强行给黑衣人灌了一颗百草丸下去。赶路一天,又惊又累,聚精会神治疗完伤者,江无温放松下来,感觉倦意上涌,眼皮沉重地打了个呵欠。
此刻他听车夫透着喜悦的声音:“江医生,过了这个浅滩,便是粼州建州交界的涑源镇了。”
江无温被此言驱散了睡意,打起精神往车窗外望去。只见皎洁的月光下,闪着粼粼波光的水面像缀满了宝石的黑毯,神秘诱人。他收回目光,眼睛落在了黑衣人脸上。月光洒在黑衣人苍白而无生气的脸上,江无温惊异地发现黑衣人竟是一个长相隽秀的青年,并不是想象中满脸横肉的劫匪。他不禁有些好奇,此人斯文秀气,怎么会受了那么重的伤,而在这么重的伤势下没有殒命,还能劫持一辆马车,在习医多年的他看来,简直是个奇迹。
他思绪正在漫游,却听车夫咬牙道:“这次出门没看黄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