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刺客》嵇望

15、第十五章

　　他一出了黑美人的院子，脸色迅速阴沉下来，一路阴沉回了自己的空芜院，闷不吭声地换衣。 我静静地看他气鼓鼓地坐上凳子，拿起一杯茶，也不喝，就那么看着它，慢慢地转着。 他忽地抬起头，“笑什么笑。” 这都被你发现了。看你自作自受啊。 不过我不语。 他似乎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说养她们当个乐子吧，却总有那么些自作聪明的糟心。” “这么烦心也是你自己沾的花惹的草。” 他叹了口气，“不然我总是一个人啊”，他看着半空中，“就像你说的，你这些为奴为仆的又不是人，我连个好好说会子话的人都没有。” 他的声音听起来情真意切，我仔细看时，却见他一脸戏谑，显然在打趣我之前的言论。 好吧，又是胡扯的。 他笑道“女人自然有女人的好处，这你就不知道了。” 爱咋咋地，与我何关？ 为了那所谓的好处，公子答应了下午带她们出去转转。同行的还有小漂亮。 小漂亮见到我很高兴，然而她并不和我一辆马车，因为男女得分开坐，所以小漂亮单独一辆车，我得跟着公子，那两个美人一辆。把那两个女人放一块，也不知道公子安的什么好心。 不过很显然，把我放在这，绝对没有什么好意。 他一会儿要糕点，一会儿要咸的，一会儿要甜的，一会儿嫌手酸，一会儿嫌口干。 他一手撑着头，长长的头发翩翩然，然而他的眼睛亮得发光，嘴角挂着怪异的笑。 “许来，奉茶！” 我很识时务，很快倒水上茶。 然而他还是闲闲的一动不动，没有伸手来接的意思，只是看着我高举着的手。 ......？ 我试探着把茶杯递到他嘴边。你只怕以为这实在是件简单的事，然而马车上摇摇晃晃，而我若把水洒到他身上，必没什么好果子吃。 我只好小心翼翼地仔细看着水，注视着他的嘴唇含住杯沿，吞咽茶水。看起来，软软的？ “离我这么近干嘛？喜欢我啊？”他笑眯眯地说。 我发现这家伙长大以后很是自恋。 殊不知这话对我根本没什么攻击力。我又不是人，就干好不是人的职责就行了。 见我又不理人，他啧了一声，一把揽过我。 我躲避不及，只好眼睁睁地看他带着我往马车下跳。 然后他拦停小漂亮的马车，让小漂亮也上街转转。 小漂亮满脸不满，“哥，你专门胡闹！我们怎么陪你逛逛，那两个还在呢，等她们到酒楼发现你没了怎么办？” “什么没了、没了的多不吉利，我们自己人难得自在，再说，”他看着一脸不明的我，“到时候许来会向她们解释，我是临时有事，对吧？” ...... 事已至此，出来都出来了，自然好好玩玩，吃喝一条龙。依我过去的经验，他是个大方的主儿，但，话虽这么说，我干不来开口讨要的活儿。 我想了想，找小漂亮先借点银两，当丫鬟是有月例的，再还也无妨。 然而小漂亮也一脸无奈，又转而软软地问她哥借。 公子一脸宠溺地哼了声，笑道“管我还需要借，不都是一家子。”说完却瞟了眼我。 “当然虽说某些玩意儿不是人，但是本公子还是干不来让它干看的事。今天想什么尽管拿，我来出。” 才才不满的小漂亮一下子拉住我，与我对视一眼，眼里闪烁着点点亮光。 小漂亮性格随和，但却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平日是不能够抛头露面的，是以她现在很是兴奋，不过她也比以往更含而不露许多，面上还是一个端庄美人。 这装模作样的小样子，实在让我想起了某人小时候。我是不懂平阳侯是怎么想的，女孩成天关在家中也就罢，公子小时候似乎也不怎么能出门，搞得这男子有一种女性的媚色。 我偏头看他，他倒是没再收敛笑容。反倒是面上的笑容并不真切，只像是他的一种习惯。 不过倒也不是他不喜。 他四处看着，眼里有一种饶有兴致商贩在叫卖，酒楼的小二眼神灵活，壮实的妇女在呵斥她手里的男孩。但只有他隔离在热闹之外。 他很沉默，低调的像另一个人。 相反，小漂亮总是时不时的耳语，“哎，你觉不觉得，哥哥在外面才有点人气？” “是吗？”为什么我倒感觉木木的。 “在府中的时候，他虽然一副热闹的样子，但是，怎么说，好像不太像他。” “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说吧，哥哥小时候对我爱搭不理，如今在家对我温和可亲，但我却觉得，他还比不上往先的样子。” 相反，我是不懂他爱搭不理是什么样子。这大概是不同的人不同的眼吧。 “哥哥这时候眼里才有点东西。”她说。 我半解地看他的眼睛，他张望着那些人，仿佛眼里有点羡慕，又有点深意。 他有什么可羡慕的呢？虽说什么人都有不如意，但我不觉得他是会想做下层人的人。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看向我，灿然一笑，“好看吗？” ...... 我忙看向一边的小漂亮，而她早就脱离一副深沉的样子，正兴冲冲的看一旁的手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