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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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陶与季云让的第一次约会是在电影院里。
挑电影的时候季云让照顾叶陶特意挑了个文艺爱情片。电影没放到一半季云让已经知道自己错得离谱，身边那人不知何时已经哈气连天，脑袋一起一落靠在了季云让肩膀上，竟是睡着了。
季云让侧过头去看叶陶卷卷翘翘的眼睫毛，他真是被鬼缠上了身，竟然会觉得女孩子睡觉时流的口水都很可爱。
一般人在电影院里睡觉总是睡睡醒醒，一场冗长的爱情片放映中途能被弄醒好几次，幸运的话能看到男女主角误会，吵架，和好。不幸运的话直接跳过和好，能把一部皆大欢喜的浪漫喜剧看成泰坦尼克号。
可叶陶睡觉就没这个烦恼，她睡觉不乱翻动，也不常醒来。她就这样从电影开场后十分钟闭眼直挺挺地睡去，一觉睡到电影结束。
放结尾曲的时候叶陶刚好睡醒，伸展手臂打了个极舒服的懒腰，故意装出一副看电影看得很专注的样子：“男女主角的感情也太纠结了，看得我都快哭了。”
季云让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你擦眼泪之前先擦擦口水吧。”
这下可尴尬了。叶陶接过手帕仔细擦了擦嘴角，有气无力地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睡着的，谁知道就两个人谈恋爱的故事纠结来纠结去还能拍上三个多小时啊。”
季云让好笑地问：“那你让人家导演拍几个小时啊？”
“只是谈恋爱不谈其他事的话，”叶陶自信满满地说，“拍电影一个半小时就够了，电视剧像日剧一样压缩成10集，写本小说也只能写个十章以内三万字以下的小短篇。长了太拖，只会让人烦。”
“最好的结局是在男女主角在一起后电影就结束。后续的事不要拍了，不然一不留神拍成家庭伦理剧，三姑六婆齐上阵，再好的男女主角看到最后都要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但现实就是这样的啊，”季云让说，“我喜欢一个人，不止要让她喜欢我，也要让她的家人喜欢我的家人。”
“可喜欢本来是自私的呀，”叶陶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我要是喜欢一个人的话，不管众叛亲离都要跟那个人在一起。”
季云让一时间有点不敢直视叶陶的眼睛。
看完电影两人又去一家西餐厅坐了会，叶陶喜欢他家的甜点，吃完饭在座位上聊了很久。
临走前两人经过一个角落放着盆栽的四人座，座位上有一个人起身叫住叶陶。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露肩的长裙，瀑布一般的长发从肩膀上倾泻下来，眼尾像猫一样高高地挑起，跟叶陶是不同类型的漂亮。
叶纤吃惊地看着叶陶：“你怎么也在这里？”然后她看见季云让的脸，顿住了。
叶纤看见季云让的眼神，实在很难用一句话形容清楚，甚至于难以用500字的小作文来阐述清楚其中的百转千回。
何必去电影院看爱情片呢，叶陶想，现实可比电影精彩多了，而且没有三个小时的误会吵架和好。真正看清男女间的暗流涌动，只需要一分钟。
叶陶对着叶纤和季云让看了一分钟，眼里看得明明白白，于是往后退了半步，推开西餐厅的门，跑了。
叶陶的表姐叶纤从小就是邻居家的小孩。
长相漂亮，成绩优异，交得男朋友一个赛一个的高富帅。从高中起陆文英女士就时常以叶纤作为范本来督促叶陶学习，由此造成了叶陶的逆反心理。自此她高中三年就没好好学过习，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最后高考结果堪堪够上了个三本。在这个大学生比狗多的社会上，差点没成为提早踏入社会的无文凭无工作无经验的三无青年。
奇怪的是，即便是这样，叶陶都没能讨厌上叶纤。
小时候叶陶姨妈带着叶纤来她家串门儿。叶纤小小年纪，隐约已经有了几分小大人的模样。叶陶在客厅里闹着要喝可乐，两家大人忙着寒暄没听见，叶纤听到后一个人摸索去了厨房，给叶陶倒了一杯可乐回来。
叶陶接过可乐，看着叶纤的眼神像看着个新奇的玩意儿：“你怎么知道可乐放在哪里啊？”
叶纤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找找就找到了。”
叶陶在嘴里嘟囔一句：我在家里住了六年都没找到。
她因为一杯可乐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叶纤。
六岁的叶陶，正处于人生当中最无知无畏的年纪，她喜欢这个世界上一切晦涩难懂的事物。叶纤对她来说就像是一本翻开的高中生课本，难读却又让人心生向往。
而二十八的叶纤，依然在左邻右舍的传闻里活得风生水起。二十三岁大学毕业，毕业后直接入职世界五百强的外企，一路升到部门主管，去年辞职加入了一家it创业公司，担任公司的项目总监。
如果说大学时宋衡的野马女友是游戏里的拦路小怪，那么叶纤就是最终boss级别的怪物，叶陶在她面前，除了年轻一无所有。她拥有一切叶陶想成为的样子。
叶陶在家里做了几天缩头乌龟，期间按掉无数条季云让的电话。到了第四天，叶纤打了通电话到叶陶家里。
陆文英十分贴心地把电话送到叶陶耳边，让叶陶避无可避，迫不得已只能把电话接起来。
叶纤在电话对面报了个时间地点：“今天下午四点，愚园路seesaw，我们见一面吧。”
叶陶一瞬间从叶纤的话里听出了种约架的气势。
下午赴约的时候叶陶特意带了防狼棒壮胆，不怕一万就怕一，要是真打起来的话一电下去保准叶纤倒地不起，绝对再造不成任何杀伤力。
现实没有那么曲折离奇。到了咖啡馆，叶纤手里捧着杯卡布奇诺，端着一副正宫的气势对叶陶询问道：“看你没来我就先点了，你看看要喝点什么？”
叶陶点了一杯滚烫的焦糖玛奇朵，特别向店员注明要多加热，以便待会儿两人互相泼咖啡的时候自己这边能有足够的杀伤力。
叶陶的焦糖玛奇朵刚嘬了一口，叶纤这边便开口了：“季云让是我的前男友。”
那口滚烫的焦糖玛奇朵堵在叶陶的喉咙口，不上不下地把叶陶的嘴里烫出了半个血泡。
“我以前工作的公司就在他的医院旁边，两个大楼中间只隔了一条美食街。那条街上有家烤串店特别出名，每天一下班就能看见我们公司的同事和换班出来的医生在那排队，我跟他也去吃过几次，一来二去便认识了。”
可以啊，叶陶想，这家烤串店真是促进医生与白领隔行交流感情的风水宝地，连去联谊都只要在路边买两串烤串就能互相挽个交杯串。
叶陶问：“你们谈了多久？”
叶纤低着头看咖啡杯上面浮着的一层奶泡：“不到两年就分手了。”
好啊，叶陶又想，看这表情当初分得肯定特别刻骨铭心，以至于现在重见后两人眼里还有一种旁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流转，还被叶陶的火眼金睛一眼识破。
叶纤的头低得更下面了：“分手的原因是因为我劈腿了。”
行啊，叶陶想，劈腿了都能理直气壮地在这儿说，可见果真是爱得深沉。
哎，等等！
“你劈腿了？！”叶陶又重复一遍，嗓门比刚才拔高了一倍。
叶纤拉拉她衣袖，叶陶这才发现旁边座位的人都在盯着她们俩看。
“啊，不好意思。”叶陶尴尬地摸摸桌上的咖啡杯，结果被烫得赶紧缩回了手。
叶纤：“……”
她叹出一口气：“你这件事千万别跟我妈说。让她知道了非得把我打死不可。”
交往过的两任男友都有个劈腿的前女友，叶陶有点纳闷，莫非自己长了一张标准接盘侠的长相，专门用来治愈像宋衡季云让这样被情所伤的大帅哥。
叶陶憋不住嘴作死地问：“你怎么会劈腿啊？”
“我跟季云让交往快两年了，他从来没跟我提过见父母的事情。我知道他爸嫌弃我是单亲家庭的独生女，一直不肯见我。”叶陶突然发现叶纤身上很现实的一面，“可是跟他交往的时候我已经二十七岁了，我等不起了。”
叶陶有点无语：“那你也不用劈腿啊。”
叶纤楞怔住了：“劈腿，那是个意外。”
有天她喝醉了酒，被同部门的同事搀扶着上了出租，一路送回家。领走前那个男同事抱了她一下。叶纤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季云让，可是单纯贪恋这个拥抱，拉住男同事的领带冲动地吻了上去。
酒醒之后叶纤打电话跟季云让分了手，季云让一句话没吭，听着她哭着说完，最后只说了声好。
那段时期他们之间为了见家长的事陆续吵了好几次，每次见面除了吵架就是看叶纤默默地在那里哭，感情拉扯到最后变成了互相折磨的借口，叶纤很早就想放彼此一个自由了。
“那你后来跟你部门的同事怎么样了呢？”叶陶好奇地问。
“没怎么样。他是在校就读的实习生，比我小六岁。”叶纤愣怔地看着尾指上的一枚银色戒指，“事情发生后我就往公司里递了辞呈。然后在外面找了工作。”
竟然是这样。叶陶愣了，还记得叶纤刚换工作那会儿，陆文英女士天天在家里念叨她，你看看人家叶纤，多有本事，从大公司里出来，一跳槽就升了职，工资还翻了三倍。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其实我小时候很羡慕你。”叶纤说，“以前每次过节去你家玩，看到你们家里父母双全，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那里互开玩笑，心里别提有多羡慕了。我跟我妈两个人在家从来不过节，年夜饭也是，她总是忙着打工给我赚学费，把菜提前烧好了放在冰箱里让我热着吃。”
“其实你可以来我家过年啊？”叶陶呆呆愣愣地说。
“那怎么行呢，那毕竟是别人的家，不是我的呀。”叶纤吸了两下鼻子，一时没忍住，哭了出来。
叶陶抽了张纸巾给她，心里想，原来如此，难怪叶纤八岁时就能在没来过几次的亲戚家里找到可乐，难怪叶纤八岁时就有十八岁的成熟，硬生生比同龄人多活出了十年的八面玲珑。
叶陶暗自下定了决心，信誓旦旦地对叶纤保证：“表姐，你放心，以后我家就是你家。你要是逢年过节没事干，千万要来我家里吃饭。叶兆国一天到晚骂我回家不干好事，有你在场，他装也要装出个父慈女孝的样子。”
叶纤：“？？？”说好的一家人开开心心开玩笑的样子呢？
“至于季云让那个大猪蹄子，”叶陶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居然敢嫌弃我们家的人，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好好收拾他。”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