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小记》cser

5、第 5 章

　　“哥哥，我和姐姐们去那边玩去了。”我对那两个和堂兄弟聊的很开心的哥哥喊了一声，也不再管他们到底有没有听到，径自挽起大姐和三姐的手蹦蹦跳跳的走向未来要玩耍许久的地方。

　　杨府大院果然和我原来住的杨府有本质上的区别，原来我住的那小府邸，里面虽有种了一些花花草草，但都是我那闲来无事的父亲大人和几个下人一起打理的，那风格喜好皆由父亲大人决定。而至于父亲大人的喜好，我实在不敢恭维，那是一个艳字就可以完全表现出来的，而除了艳字却没有其他字可以形容了。所以也不能怪我们兄妹三人也不怎么喜欢呆在院子里，只有跑到街上疯去。

　　这杨府大院的园子倒是由正经的花农来打理的，之前从我家园子通往花厅的路上都是由细石子铺的，路边种的是些矮木青灌木林，倒只是修的整齐些没什么特别；然这段通往飞仙阁的路很长却由清一色的雨花石铺着，铺的极好一点也不划脚，路上都是圈了奇花异草的小园子，看起来真是一路好风景，那些奇花异草都是我从没在父亲大人的园子里看到过的。

　　我一边尽情的看着风景，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三位姐姐随便聊着，她们无非就是问我些，“好看么，以后可以经常看到了”之类，却也没有哪个姐姐煞风景的说到以前的事。

　　小径走完，眼前突然豁然开朗，眼前竟然是一片绿茵茵的。

　　“这，这是什么树，好奇怪。”我不禁呐呐的开口问道，我从未见过的东西多了，但是这也太让人惊奇了。这一片真的是绿，放眼的绿。

　　“咯咯，这是漫天飞，以前这是一片松树，这漫天飞就盘在松树上长了起来，以后念书累了就可以看一眼这绿色，肯定心旷神怡。”三姐巧笑艳兮，给我解答，似乎对我的惊讶的反应很是满意。看来每一个看到这一片绿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吧。

　　我点点头，“听我爹爹说，松乃树之最，正气凌然，不弯不屈；蔓乃草之最，趋炎附势，攀树忘本。以前一直不懂爹爹所言，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漫天飞竟然盖过了树，看来这世间是容不得那些正直之人。”我小小年纪，咬文嚼字果然是一副奇景。

　　大姐二姐听了我的话都颇为惊讶的看着我，没想到我年纪那么小，却讲出那么一番话，莫不是家里人教的？

　　三姐却更加惊讶，脸都红了起来，但是还是淡淡的说道，“小妹，你小小年纪怎么就那么理解那些大道理？看来三叔真是用心用力了。不过你又何必拘泥于那些呢？我种这一片漫天飞只是为了我们能够陶冶情操，得到休息；所以说这漫天飞本无过。”

　　“三姐说的是，只不过觉得可惜，果然松树上没攀附了那么多漫天飞，说不定还可以抓到松鼠，我常听隔壁玉儿说松鼠是最可爱的动物，我还想抓一只给她看看，其实松鼠也不过尔尔。”我假装很痛惜的说，其实我并不是那么痛惜，抓松鼠的事老早就交给二哥了，如果在这里那么容易就被二哥抓到松鼠了，那岂不是很可惜？

　　大姐看着我小孩子没得逞的模样都觉得好笑，二姐安慰道，“没事儿，下次二姐让丫鬟去市集里买一只不就得了。”

　　我拉着二姐的手，忙说，“真的啊二姐，那谢谢二姐了。”我感激不尽心里却暗想，这下便宜了二哥了。

　　正想二哥，二哥的声音便在远处传来。

　　“小晴，你还真是喜新厌旧，见了姐姐忘了哥了！自个儿跟着姐姐跑到这里来了，还好我们也要来这里的，不然还真要揍你一顿！”二哥凶巴巴的声音越来越近，一路跑来的二哥气喘吁吁的按了按我的头，以示惩罚。

　　“二哥，这边是飞仙阁，你们怎么也来啦？”我马上投亲政策，装可爱地摇摇二哥的手。

　　二哥见我这般讨好的模样，对我无可奈何，只好抚了抚我的头，“你道为什么来？飞仙阁对面就是我们听先生讲书的地方。”说完，他指着那片绿幽幽的漫天飞远处一间几乎不可见的建筑。

　　“还以为要和你们分开了呢，原来还是能见到的。”我喜滋滋地说道。

　　转头一看大哥还有几个堂哥哥都过来了，大哥见我才看到他，笑道：“小妹在这里还真是如鱼得水啊。不过我听堂哥们说，虽然飞仙阁和育英堂相对，但是还是隔得很远的，你别高兴的太早。”

　　我听了大哥的话，道：“那我们快过去看看吧。”

　　绕过那一片漫天飞，是一道木桥，宽宽的，看起来每年都修整过，虽然旧却结实牢固，别有一番情怀。

　　大哥二哥却没有跟过来，据某一位堂哥说他们要赶着去育英堂，去晚了要挨骂的。但是我却有些不以为然，先让我两个兄长们看看飞仙阁的风景也不行吗？又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但大哥却点头说是，煞有其事的说，第一次去迟到了的确不好。

　　迟到了也是因为祖爷爷啰嗦了很久吧？终究他们还是没有陪我看飞仙阁，往另一处小道走了。我有些闷，但又无法。

　　这飞仙阁是倚水而建，由十八根大柱子撑起房梁，五面大房门都可以打开，打开的时候，这俨然是一个亭阁，无怪乎称之为“飞仙阁”。一面临小河，一面临那片绿盈盈的漫天飞，一面却是花开富贵的牡丹园，剩下两面都是临湖，看起来真是仙境一般。

　　我趴在临湖的栏杆上，看远处的育英堂。这果然是隔着千山万水。

　　育英堂和飞仙阁原来是建在这湖的两对面，我看完了湖里的小鱼又看湖边的柳树，那么多柳树不知道有没有知了。有时候微风从湖边吹来，真是分外清凉，只是不知道冬天会不会结冰，结冰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在冰上玩耍呢？不过育英堂肯定比飞仙阁要好看，因为它看起来就比飞仙阁大气，而且在育英堂后面是一座青山，也不知道有没有松树，有的话，不管怎么样都要让二哥帮我捉一只松鼠来。

　　胡思乱想了一阵，也没听姐姐们给我讲得一些在飞仙阁的规矩安排，总算看到哥哥们到育英堂了。大哥在远处遥遥的给我招了招手，似乎让我别在栏杆边呆着。

　　我看到了他们也就安心了，以后便可以和他们上演“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戏码了。

　　等我再回过头看姐姐们的时候，她们已经在这飞仙阁中找好自己的位置，落了座。二姐指了指不远处的大书台，我一看，愣住了，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我竟然没有发觉。

　　那是一个我见过的人中唯一一个能和却东风相比的人，他们一样的有那种儒酸气。此人长的十分清瘦，但看起来却只是给人单薄却不是柔弱的感觉；一身青色长衫将他衬得有些年纪也很有精神，但我知道这位先生比看上去的年纪绝对要小很多，而且也许他的身体不是很好。

　　在我看着他的时候，他已经发话了，“四小姐，请坐那边。”纤纤素手指向离他不远处的一张小桌子，小小的我刚能够够得着。

　　我听了他的指示，咚咚咚的小跑过去坐好。

　　他等我坐好，才老神在在，慢悠悠的说道，“早晨练琴，午前练画，午后对棋，晚间自行练字。其他时间我会教习你们。”他的声音清清淡淡不似二姐一般如泉水叮咚却好似在空谷间发出，字字入耳，又盘旋耳边。“念四小姐尚且年幼，我思量一下再做安排，现在四小姐只要你不要影响其他小姐们学习，可以自行玩耍。”

　　刹那间，我直觉他一定会唱歌，而且唱得很好。

　　得到他的许可，我准备好好挖掘一下这个我要待一段时间的地方。他说的很对，对于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来说，应该因材施教，决不能苛求他，不然只会适得其反；与其让我乖乖的在一边牛听琴还不如观察一下我对什么感兴趣。

　　飞仙阁说大不大，但是绝对不小。里面堆了很多东西，譬如说书本。

　　我在柱子下的书架边开始找书，一个三岁小孩子能找什么书？自然是书架最底层的书。

　　小孩子看书还真是一个“难”字了得。推敲了半天，我好不容易得出结论，我选了半天选上的这本书的名字是“大游经”。“经”不知道是不是佛经，但是我敢肯定，要是先生认为这选中的书和未来有关的话，那么我可能没什么前途了。而我选它的理由很简单，它有体积，里面肯定有含量。

　　幸好，那先生也没有给我这个小娃娃多大的关注，只是在离我很远的地方教导姐姐们。我仔仔细细的翻了一遍这本被我初步认定为“大游经”的书，里面有不少插画。

　　我大喜，因为之前的彭先生教过我画画的一些基本知识，从视觉上，这些插画都是很精美的。
　　我埋着头到不远处取了笔墨纸砚，然后跑到书架下，坐在地上，把纸放在了书架第一层，开始沾着墨，一本正经的画画。“大游经”里的插画精美是其中一件，而且画的有些花儿有些房子我是从没见过的，着实让人惊讶，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

　　小孩子莫不是都有一些动物的天性，喜欢藏点小东西作为自己的小秘密。

　　我大抵也是如此。我临摹着“大游经”里面的插画，开始画的不好，就一遍又一遍的画，直到画到我自个儿觉得满意，像不像倒是其次。然后把那张满意的偷偷放到书架后面的空地了。心里暗暗想：以后一定要拿出来看看，这可是我的巨作啊，说不定以后可以卖很多银子。

　　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本真迹，的确是个和尚写的，但是题目却是《天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