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小记》cser

3、第 3 章

　　有娘这座大靠山，我马上舍弃了大哥这座小靠山，其实我的排列很简单，有娘靠娘，有大哥靠大哥，只有二哥，只能靠二哥了。

　　“娘，抱。”我小跑到娘身边，拉着娘的衣襟糯糯的说。

　　娘慈爱的伸开双臂，将我抱在怀里，看着爹的意思，好像是要打女儿先打我。气的父亲大人气不打一处来。

　　“小晴啊，今天都做什么了？”娘温柔的问，她每天等我回家都会问这个问题，其实我暗地里想，她的问题应该改成“今天都闯什么祸了？”比较恰当。

　　“这个惹祸精！”爹指着我大骂，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气愤中走出来，哎，不知道何时才会气消。

　　“娘，我今天乖乖的画了画。先生刚才还夸我有天分呢。”我得意地超娘笑了笑，娘看向父亲大人。

　　“额，这个倒是真的。”父亲大人对娘亲点点头。脸色才变好，显然气消了不少。

　　“那怎么把你爹爹气成这样了？”娘爱抚着我的头发，又问。

　　我马上委屈的含泪对可爱善良的娘亲说，“这，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照爹爹的意思做，爹爹就生气了。娘，难道听爹爹的话也错了吗？”

　　“没错，没错，听爹爹的话当然没错了。”娘马上回答，又超可怜的父亲大人使了一个眼色：孩子听你的话，你还生气。

　　可惜爹爹脸色发青却不好再骂我，让娘知道了我刚才的话，那不是要羞死。可怜的爹爹就这样被我阴了一把。

　　“既然没什么事了，就让孩子们好好听彭先生讲课吧，我们也别打扰他们了。”善解人意的娘亲又道，放下我，嘱咐我好好听先生的话，便和父亲大人一起离开了书房。

　　等爹娘都走了，彭先生走上了书台道，“今日你们也都听到了，你们三个孩子都是有些资质的，但是千万不能骄傲自满，古人有云：胜不骄，败不馁。之前也听你们自己说了：小时了了，大时尔尔。希望你们都是心底里明白的，而不是识文不识意。”

　　听了彭先生的一番话，大哥更加认真谦虚起来，而二哥也坐得笔直，一副好孩子的样子。彭先生见此，深感欣慰。

　　彭先生又道对大哥说，韬光养晦是对的，但是希望大哥能够和他交流，该力求甚解的地方就要好好学习，做好学问以后才能韬光养晦。

　　又这样过了几日，彭先生每日都在教授完两位哥哥之后才教习我如何作画，之前都让我自行画画。在彭先生的指导下，我的画总算走出了之前的一窍不通，连彭先生都觉得很是惊讶，没想到我的学习能力那么强。

　　只是二哥对彭先生的授课有些跟不上，其实并不是二哥天生不够，而是大哥学习了许久，而二哥却是从不曾识字到念书，是多长的一段距离，又怎么可能马上比得上大哥呢？

　　今日月初，爹娘一大早将我和两位哥哥叫了起来，还说要放我们一天的假，不用去书房听彭先生授课。娘拿出过年才穿的新衣让我穿上，我不解地问：“娘，穿新衣服不怕我弄脏么，那过年我穿什么？”

　　“傻孩子，今天爹要带你们去见祖父，总不能穿旧衣裳去见吧？好歹也是第一次见你祖爷爷。”娘有些伤感的说，但手也毫不迟疑地帮我穿好衣物。

　　“祖爷爷不是不要我们了吗？”我问道，之前也听父亲大人提起过，今儿月初要见祖爷爷，但是这又什么理由呢？难道他老糊涂不小心被谁砸到了，砸清醒了？

　　“傻孩子，谁和你说祖爷爷不要你们的？祖爷爷只不过老了，不小心忘记了而已。他向来不怎么喜欢……”娘说到这里眼圈有点红了，祖爷爷不喜欢，不喜欢什么，小孩子，还是不喜欢爹娘？难道是爹小时候很贪玩，所以连带着觉得我和两个哥哥定也一样，所以不喜欢我们？不过他这样想还是对的，我和两个哥哥是真的很贪玩，整条街上的小孩子都知道。那现在要见我们了，是不是就意味着祖爷爷要我们了？

　　“娘，我知道了。”我低低地说，不在说话，生怕再说下去，娘亲就哭起来，那父亲大人不是要进来把我给揍死。

　　“嗯，记住，在祖爷爷面前千万要乖乖的。”娘又嘱咐着，每一次有重要的事，她总是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地让我乖乖的。其实在她面前我一直很乖，可是我知道娘亲也知道我只有在她面前才是那么乖。

　　折腾了许久，娘给我扎好辫子，还在脸上扑了香喷喷的粉，才放开我让我去见哥哥们。

　　客厅里，哥哥们安安分分的坐在一旁听爹爹训话，这种情形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有，看来见祖爷爷真的是一件大事。

　　二哥见我来了扭扭屁股，显然已经坐了很久了。我轻轻柔柔的叫了一声爹爹，然后站在二哥旁边。大哥二哥今天也穿了新衣裳，脸色很好，看来我起来之前都被娘亲给折腾了一番。

　　爹爹见我来了，问道：“小晴，你娘都和你说了吧？”

　　我点点头，应了一声，千万不要再训了啊，刚才娘说的话还在耳边缠绕呢。

　　父亲大人果然听到了我内心的祷告，不再说话，让我们跟着，出了门。

　　“爹爹，娘怎么不去拜见祖爷爷？”我纳闷，为什么娘不去呢？娘不去那是不是意味着祖爷爷还是没有认娘这个儿媳妇？既然不认娘亲，那为什么又让我们去呢？

　　父亲大人神色变了变，缓缓道，“小孩子别多嘴，你娘今早没教你么？”说着好似要停下来。

　　我吓了一跳，难道爹爹要停下来训话，我一看两位哥哥叫苦的神色，忙把嘴巴闭的紧紧的。父亲大人这才继续前行，不再搭理我们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大哥见爹爹走在我们前面很多，转头十分委屈的对我说：“我最惨了，第一个出来，刚出来就坐那边听爹爹说，然后弟弟出来，爹爹又重复了一遍……”

　　二哥很同情的看了大哥一眼，最后说了一句，“还是小妹最舒服，一句都没训到。”

　　“娘说了很多了呢。”我回道。

　　“那有什么，我起床的时候娘也说了。”大哥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这下我真的同情大哥了。

　　“哎，你看这就是隔壁院子。”我轻声对大哥二哥说，“里面的杨老爷就是我们祖爷爷。”

　　二哥看看若有所思的大哥，再看那院子打通的大圆门，呐呐的问，“小妹你定来这边玩过，娘不是千叮万嘱不能进别人家的园子么？”

　　“笨，笨，笨。这明明是一家子的院子，既然是一家子园子为什么不能进去？”我蛮横地对二哥说。

　　二哥撇撇嘴，向来说不过我的他只得作罢，我得意扬起脸，却看到父亲大人朝我瞪了一眼，其中有警告还有责备。

　　我忙低下头做忏悔状，一直跟在两位哥哥身后。连一路的景色都没怎么偷瞄。

　　“到了。”爹爹低缓的说了句，便率先走了进去。

　　这是花厅，比我家的花厅至少大了两倍，里面摆放了很多精致的物什，花雕桌椅都显示着大户人家的高坎。我观察完这阔大华美的花厅，这才老老实实的站到二哥身边，爹爹，大哥，二哥，我站成一排，看起来还真是好笑。

　　不过很快，从花厅的左右屏风走出另外两队人，分别站到爹爹的左右。

　　我还没看清楚花花绿绿的这两群人，就好似一阵风从我们经过然后站定。其中那个比较年纪最长的中年人对我爹爹说，“这几年辛苦你了。”然后他的眼神又装模作样地飘过我们三兄妹，微微笑道，“长的还是挺不错的。”

　　我看不到父亲大人的神色，但在这位大叔的语气中，可以听出点什么，却又什么都听不出来。

　　“谬赞了，这三个孩子倒是顽皮得很。”爹爹轻描淡写的回道，却转过头再也不说什么了。
　　中年大叔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话。

　　“今日是我们杨家男子和子孙的大事，我们还是等爹来再说吧。”剩下那个中年人对爹爹和中年大叔说，又朝爹爹非常和蔼的点点头。

　　这位帮爹爹和中年大叔解除尴尬的人，长的倒是非常秀气，用不好听的话来形容，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绣花枕头一个。不过他讲出来的话还是蛮好听的。

　　也许两位兄长还有些晕乎，但是我已经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傻子才不知道，那最年长的定然是大伯，而绣花枕头则是二伯。剩下的还是约莫便是我们的堂兄妹了。

　　我正想好好打量一番这些从没在街上看到过的大户人家的孩子，可惜大排场出现了。有几个仆人先上来站好，然后传说中的祖爷爷——一个身着深蓝色锦衣，神色严肃的老人，也从角门里走了出来。

　　叫他祖爷爷觉得他有些老，但实际上，我们的祖爷爷并不是那么老，看起来还是虽然是‘壮士暮年’，却有一种‘志在千里’的气场。头发也全然不是我想象中的如白雪飘飘，但也有些灰白；之前看到两位伯伯并不觉得他们和父亲大人有何相似之处，但是看到祖爷爷之后，才发现三兄弟都有一部分极像他的。不知道等父亲大人到了祖爷爷这个年纪，是不是会像祖爷爷这样子呢？不过父亲大人装模作样的气势倒是和祖爷爷有五分相似了。

　　只见祖爷爷用极慢但极有架子的速度走到花厅的正席，然后坐了下去。这才缓缓开口道：“今日也算杨家所有子孙都在了。”话虽然简单，却字字深入人心，让人忍不住觉得祖爷爷说的是对的。

　　“卓明，卓旭，卓光，你们都坐下吧。”祖爷爷对站着的三兄弟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只要听他讲就可以了。

　　不过我觉得祖爷爷还想说一下我们这些祖孙辈的按年龄站好，可惜这样子太乱了，更何况我估摸他们这些人都不知道我们三兄妹的年龄，别说是名字了。

　　果然等祖爷爷说完，两位伯伯和爹爹都坐了下去，而他们带来的孩子则安安静静的排好了，看样子是经常排的，女的一排，难得一排。剩下我们兄弟三人孤零零的站在一道。

　　祖爷爷看看四周，最后把目光留在了我们三人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