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阑珊处》张家小良子

2、相斗

　　“我好饿啊，我不要走了！”傅韶一抱住包子铺旁边的木柱，对着蒸笼里冒着热气的大包子双眼放光，直流口水。

　　纪衡之恨不得就此把她卖给包子铺老板才好，到底没被怒火冲昏头脑，只冷冷道：“走。”

　　边上有行人指指点点，傅韶一耳尖地听见有人说什么“虐待”“没人性”之类的话，于是蹲下身子紧紧抱住木柱，更加可怜地望着纪衡之。

　　天可怜见的，她自穿越过来就吃过一顿饱饭啊，那顿饱饭还是掺了药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为了吃顿饱饭，她不要脸皮豁出去了！

　　纪衡之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冷峻出尘的脸上不为所动，目光凉凉地盯着傅韶一，大有守到包子铺关门的架势。

　　忽然想到了什么，傅韶一抬头疑惑道：“你……你不会没钱吧？”说完，她有些委屈地瘪瘪嘴，犹豫了半晌，终于放开了木柱，再次留恋而向往地看了眼热气腾腾的大包子，眼神流露出来的光让老板娘忍不住心软了，略责备地看了眼衣着服饰华贵不凡的年轻男子。这男子忒小气了点，不就是女伴想吃点东西嘛，至于这么小气么？

　　于是她拿出纸包了两个包子递给小姑娘，意有所指道：“姑娘啊，这包子送你了，你以后可得长点心，看一个人对你好不好，首先得看他舍不舍得给你花钱，想当初我家那个可是恨不得把整个家搬空了来讨我欢心，我也就看着他这点实诚勉勉强强才答应嫁给他，我们女人呢，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那个把你捧到心尖尖上的好男人！”

　　傅韶一接过包子，心中感动不已，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果然随便遇到一个路人都比那个神经病对她好啊！她感激地点点头，恨不得现在就卖身到包子铺干活，心念一动，一个好计浮上心头，她的感动完全不用装，诚恳道：“谢谢老板娘，您的大恩大德，我、我无以为报，不知贵店是否缺人手，我……”

　　傅韶一心里想得正美，对啊，除了前几天遇到的黑店老板老板娘，其余的路人对待她肯定比纪衡之那厮对她好，她不如就在古代基层中扎根，走上种田文路线，发明新型特色包子，做个心宽体胖包子小西施，每天数钱数到手抽筋，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傅韶一的美好宏图还没规划好呢，就被听出意图的纪衡之轻飘飘一语戳破：“呵，你的卖身契在我这儿。”说完，他随意丢了两个铜板到老板娘摊位上，不顾周围人目光，走出傅韶一视线。

　　傅韶一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再次向老板娘道谢，握着包子连忙跟上他。

　　傅韶一气喘吁吁地跟上纪衡之，边啃包子，边口齿不清道：“你……你真的……有……我的……卖身契？”

　　纪衡之嫌弃地瞥她一眼，心中鄙夷，一个破包子而已，这么粗劣的食物他以前看都懒得看一眼，她居然还能吃得这么津津有味？真是个眼光短浅的。他视线只是轻轻擦过，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模样，敷衍道：“你猜。”

　　傅韶一吃下一个包子，感觉腹内温暖了许多，看着剩下的包子也不是那么饿了，但本着“以勤俭节约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的21世纪优秀市民作风还是咬了一口，咦，香菇素菜馅的？傅韶一不易察觉地皱了皱鼻子，她最不喜欢吃香菇了……

　　于是她装作无意地把包子翻了个个，把咬过一口的地方藏起来，递到纪衡之面前，问道：“你要尝尝吗？”

　　纪衡之脚步顿住，眼中微讶一闪而逝，接着目带鄙夷地看了傅韶一和她手中的包子一眼，鼻腔里哼了一声。

　　见他不屑的模样，傅韶一耸耸肩，正要收回手时，包子却被人一手拿过去了。傅韶一回神，只见纪衡之已经走到前头了，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和满腔高傲冷漠的声音：“哼，我才不想吃呢，只是我买的东西，凭什么便宜了你？”

　　傅韶一一愕，连忙跟上。

　　这货是不是傲娇毒舌属性啊？这可真是……哎呀，为什么觉得有点萌，她不会是抖M吧？

　　傅韶一心中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抖M，额头突然撞到人才发现纪衡之已经停下脚步，目色沉沉地看着她。

　　傅韶一心中一咯噔，难道……他知道他吃的包子是自己吃剩的了？她之前只是抱着无聊加逗弄的心态才问他要不要吃包子的，毕竟看他眼神就知道他不喜欢包子了，谁知道他真的会吃……一时因为他的反应惊讶，就忘了那包子她啃过一口了。妈呀，这人肯定又要欺负她了……

　　傅韶一脸苦相，连求饶的准备都做好了。

　　纪衡之盯了一会儿，才拿出几个铜板递给她：“去买几个包子。”说完，他犹觉不够，补充道，“做干粮。”

　　傅韶一：？？？

　　买包子做干粮？傅韶一这个穿越来的非本土人士都知道包子这种东西是即买即食的，不能长期保存也不易保存，哪有人买包子做干粮的？奴隶就好比是员工，本来一个优秀的员工不应该轻易质疑上司的决定的，可傅韶一还说忍不住问了一句：“包子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纪衡之仰着下巴，眼神倨傲，“又不是给你吃的。”

　　傅韶一算是看明白了，原来他只是想吃包子而已，哼，还真是大少爷脾气，就这么瞧不起平民食物？承认自己想吃会死啊……

　　她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纪衡之以为她不满，正要教训她一通时，忽然察觉到周围人流步伐略微加快，眼眸微眯，嘴唇轻抿，刹那间如出鞘的剑般锐利警惕。

　　傅韶一感觉他周身气场不对，刚要出口问，就听路人吆喝道：“快看啊，有人卖身葬父啦，水灵灵的大姑娘啊！”

　　傅韶一：……这种桥段，诡异地熟悉啊！喂喂喂，简直是熟悉到爆啊，卖身葬父什么的向来不是白莲花女主和绿茶婊女配出场的标配吗？妥妥的剧情触发点啊！

　　纪衡之周身的冷凝一瞬间融化，好似对那什么卖身葬父一点兴趣都没有，用眼神示意傅韶一：你怎么还不去？

　　傅韶一心里痒痒的，这可是现场版卖身葬父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看纪衡之兴致缺缺的模样也知道他不是什么男主了，好想去看啊，说不定她能在这剧情发展的过程中逮到男主女主，从此抱上大腿，走上人生巅峰呢。

　　于是她假装看不懂纪衡之的目光，一脸好奇地瞅着人群聚集处，脸色凝重道：“我们江湖儿女，秉持的信念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纪少侠，不如我们前去围观一番如何，若是真有人需要帮助，我们也可伸出援助之手，正所谓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纪衡之面露不快，似要拒绝，傅韶一想起上次自己阻止他不要进黑店，他偏偏要进，心说这货不会是要反着来才行吧？于是拉住他的袖子，神经兮兮地低声道：“我看其中必定有诈！”

　　纪衡之皱眉，扯出自己的袖子，退开两步，道：“臭。”

　　傅韶一感觉心中被刺了一剑，默默撩起袖子闻了一下，闻不出什么味道啊……之前三天她一直被关在地下室里没法洗澡，刚才她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好歹能上街了，现在被他这么嫌弃，好心塞啊！

　　傅韶一不开心，揣起铜板就往人群聚集处去。

　　谁还不是小公举来着，就他有脾气？哼！

　　人群包围中，娇弱的戴孝小姑娘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身前草席上盖着一具尸体。

　　嗯，很标准的女主女配出场模式，傅韶一心中想着，听路人指指点点，像是在说这女娃孝顺、身世可怜之类的。

　　“你要看多久？”纪衡之出现在傅韶一身后，他一出现，立即吸引了在场大部分人目光，少年容姿俊秀，翩然不凡，在人群中格格不入。乍然出现这么一个冷峻不凡的白衣少侠，让哭啼啼的小白花都止住了泪，怔怔地望着他们。

　　小白花出神也不过一瞬，很快回过神来，低头眼泪汪汪，余光却瞅着傅韶一这边。傅韶一在现代看多了这样的把戏，只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具尸体露出来的脚丫子看。纪衡之顺着她的目光，看见那双粗大黝黑的脚时，面色一黑，直接给了她脑袋一个板栗，低声叱责：“你盯这么入神作甚？”

　　在傅韶一的努力之下，她终于发现那脚趾头不易察觉地动了动，一下子激动坏了，拽着纪衡之就要显摆自己敏锐的观察力，纪衡之不悦地扯开她的手。

　　这时，小白花说话了，嗓音低柔婉转，仿佛黄鹂脆啼：“众位父老乡亲，小女子名唤芸娘，自幼丧母。家父节衣缩食、含辛茹苦将芸娘带大。芸娘本已打定主意终生不嫁，在家侍奉家父终老，谁知天不遂人愿，乡上恶霸瞧上芸娘陋颜，欺压老父，欲迫芸娘为妾。非是芸娘眼高，只家父向来教导宁为贫家妻，不作富人妾，不愿芸娘受委屈。恶霸家父誓死不从，以死相逼……嘤嘤嘤……”

　　“诸位父老乡亲皆是善心人，芸娘不敢奢求什么，只要二两棺材钱，让家父得以安葬，芸娘定为奴为婢当牛做马还报恩人大德。”

　　这时一个面带横肉，目露凶光的粗壮男子走出人群，二话不说，蛮横地捏起小白花的下巴瞅了瞅，众人也看见芸娘那动人的姿色，顿时有人心动不已，壮汉出声了：“你这小妞长得还算白净，不如跟着洒家吃香喝辣如何？”

　　小白花眼中带着泪光，倔强地拍开壮汉的手，祈盼又羞怯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人群中的发光体纪衡之。

　　傅韶一生怕纪衡之被美色诱惑，连连小声提醒：“这一看就是陷阱好伐？”说完不禁再次为自己的机智和观察力点赞。

　　纪衡之斜了她一眼，轻哼了声，回道：“哦，那又如何？”

　　壮汉顺着剧情演下去，作势要教训不听话的小娘们。纪衡之出手了，他一把推出傅韶一。在傅韶一还没有回神的时候，淡淡道：“这个人卖给你，拿二两银子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带着戏谑的眸子一直盯着傅韶一，仿佛看到傅韶一惊愕的表情是一件多么愉悦的事。

　　这一出让壮汉和小白花都愣住了，纪衡之面色一冷，放出威势：“怎么，不行？”

　　壮汉被吓得噎了噎，连连点头，丢下二两银子就想走路，被纪衡之叫住：“你的人还没带走呢。”

　　壮汉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问仿佛成为石雕的傅韶一：“姑娘，要不要跟着洒家……吃香喝辣？”

　　傅韶一幽怨地看了纪衡之一眼。自己怎么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人可爱呢，真是眼睛被翔糊了！

　　纪衡之看也不看她，随意地把地上的二两银子踢到小白花身前，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二两银子落在盖着尸体的草席上，草席似乎微微颤了颤。

　　再次被坑，傅韶一心中的悲凉仿佛寒冬腊月间的鹅毛大雪，铺天盖地把她整个人浸得僵硬了。

　　傅韶一暗暗发誓：她这辈子就是出门被撞死，吃饭被噎死，也绝不理会纪小贱人了！

　　怀着赌气的心思，她头也不回，气鼓鼓地走到壮汉面前，问道：“还不走啊？怎么，还想着那朵小白花？哼，你们男人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瞧你这德性……”

　　壮汉心说这哪里是买了个解语花回家，分明是买了只母老虎，他不动声色地和小白花对视，小白花用眼神催促他快走。

　　壮汉心里也苦，只好苦哈哈地带着傅韶一走了。

　　……

　　等周围差不多散尽后，小白花对纪衡之施了一礼，垂着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含羞带怯：“多谢公子相救，芸娘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呵，”纪衡之看着傅韶一踩着重重的步子渐渐变小的背影，和她旁边小心翼翼的壮汉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暴躁的纨绔带着小娇妻一般，轻笑一声，语调却微凉：“别以为爷不知道你们的目的。”

　　小白花一惊，来不及低下头，就听纪衡之继续道：“玲珑山庄少庄主，可真是好本事啊……”

　　芸娘眼中寒芒一闪，刚要拔出腰间软鞭子，手背被对方用剑按住，她刚要示警身后人帮忙，身上穴位便被点住，完全动弹不得，心中慌张，面上却沉着冷静：“纪少爷何必拆穿？老老实实完璧归赵就是，赵姑娘本就是我们的少庄主夫人，您夺人所爱也不怕天下耻笑？”

　　纪衡之收回剑，狠踢了她一脚，被这足以折断腿骨的一脚击中，芸娘身子不稳直接栽倒在地。不在意周围目光，纪衡之眼中带着杀意，寒声道：“她，不是。”

　　感受到对方磅礴的杀意，芸娘连忙闭紧嘴，不敢再激怒对方。这位性子阴晴不定冷酷狠厉，莫说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就是拆骨扒皮估计也是做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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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韶一闷着头走路，待气消了些，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到了城外，回头一看，壮汉一副小媳妇的模样跟在她身后：“赵……姑娘，您累了吗？要歇会儿吗？”

　　傅韶一：……

　　原来她不是抖M，面前这位才是吧？哪有主家对着买来的下人点头哈腰的？

　　这时她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提醒壮汉：“老……爷，您是不是忘了拿卖身契了？哎呀，糟了，咱们吃大亏了，得赶紧拿回来！”本来想叫老板的，中途硬生生折成了“老爷”。

　　壮汉一愣。

　　傅韶一心中忿忿，同仇敌忾道：“这简直就是商业欺诈，是不道德不合法的诈骗行为，纪衡之太无耻了！”

　　壮汉忽然低下头，对着傅韶一的方向半跪行礼：“少庄主。”

　　傅韶一一惊，连连后退。难不成自己还有什么神秘身份？

　　身后传来一道和煦朗朗的声音：“下去吧。”

　　傅韶一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带着笑意的温雅青年，他身穿青袍，右手持剑，整个人仿佛浸入清水中的白玉温润无暇，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傅韶一还在打量，对方几步上前，握住傅韶一的肩膀，带着点失而复得的激动道：“澜珊，我终于找到你了……”说完，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傅韶一整个人僵住了。

　　“嗖——”

　　随着穿破树林的一声利响，青年动作迅速而温柔地转身，抱着傅韶一连退几步。

　　傅韶一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听见青年沉声喊道：“二弟。”

　　二弟？谁是二弟？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傅韶一正疑惑之际，便听树叶沙沙，一个白衣青年走了出来。一看见他，傅韶一完全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纪小贱人居然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不怕她撕烂他的脸吗？

　　“放开她。”纪衡之出场第一句话，就是命令的语气。

　　陌生青年自然不肯，揽住傅韶一肩膀，握着她的手，斥道：“掳人妻子，败坏良家女子名声，纪衡之，你真是杨家的耻辱。”

　　什么鬼？我已经为人妇了吗？傅韶一定在原地，脑中一直回旋着陌生青年那句“掳人妻子”……

　　纪衡之淡淡扬起下巴，抱着剑，嘴角微扯：“杨韫之，小爷不得不提醒你三点，第一，赵澜珊与你并非夫妻关系，充其量只能算是你的未婚妻；第二，小爷姓纪，不是什么杨家人；第三，你抱着的这位，叫傅韶一，是我的……”纪衡之别有深意地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精致绝伦的脸上挂着恶意满满的笑，轻声吐出后半句，“奴隶。”

　　傅韶一腹诽，哟嚯，这下你倒是认同我傅韶一的身份了啊？哼，本小公举不屑你的示好！等等，他好像不是在示好，他是在贬低我的人格、诋毁我的声誉！

　　“混账东西！”这时一道浑厚男声传来，三人一怔，道路尽头出现一个威势凛凛的黑衣中年男子。

　　“爹？”杨韫之带着疑惑喊出声，他出来找未婚妻这件事明明是瞒着父亲的，为什么父亲这么巧会出现在这儿？

　　杨清负手在后，怒视着纪衡之，喝骂道：“纪衡之！你逼死生母，陷害兄长，掳掠少女，简直罪大恶极！我玲珑山庄养出你这条白眼狼，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今日老夫便替天行道！”

　　杨韫之暗叫不好，父亲和二弟关系向来不和，这次叫父亲逮到二弟，二弟今后的日子肯定更不好过了，想要出声缓和一二，却被纪衡之冷笑着打断：“呵呵，你以为你是谁？替天行道？你们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

　　杨清大怒，聚力一拍，身旁的石头顿时崩裂开来，唬得摸不着头脑的傅韶一一愣一愣的。

　　杨清强行深呼吸压抑怒火，再次道：“看在你我十八载父子情分上，你现在自断筋脉，自废武功，并发誓从此待在祠堂寸步不离青灯古佛，老夫便饶你一命！”

　　傅韶一缩在杨韫之身后，默默想着，这么狠绝，真是父子吗？该不会纪衡之是隔壁老王的种吧？

　　“杨清，你以为你是谁？”纪衡之哈哈大笑，眼中带着癫狂与讽刺，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呸。”

　　“好，好，今日我杨清便要清理门户！”杨清咬牙切齿说完，飞身上前，率先发动攻势。

　　“哈哈，哈哈，清理门户？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纪衡之当然不惧，出掌接过对方猛力一拳，回神一个侧踢。

　　双方你来我往，拳风如电，掌力惊人，招招皆是下了狠手。

　　纪衡之的内力功法和对敌经验到底不足，很快便乘了下风，这时他眼中寒光一闪，一道暗箭射向杨韫之，没有防备的杨韫之匆忙应招，便松了牵着傅韶一的手。

　　傅韶一暗叫不好，果然，下一瞬纪衡之便不顾身后袭来的掌风，一把拽住傅韶一。

　　“澜珊！”杨韫之发现中计，连忙喊道。

　　受了杨清全力一击的纪衡之吐出一口鲜血，扼住傅韶一喉咙，威胁道：“住手，否则……”他手一用力，傅韶一感觉呼吸微窒。

　　他……他竟是真的要杀了自己？傅韶一心中凉透，本以为这人只是嘴巴上坏了点，谁知他竟这般心狠手辣。

　　杨韫之慌乱拉住杨清，软声祈求：“衡之，别冲动，澜珊是无辜的，放开她，我让你走，好吗？”

　　傅韶一心中酸涩，这算什么事啊？杨韫之是原主的未婚夫吗？真是好人啊，可惜是原主的。她傅韶一就没人疼没人爱，身边还有一个大变态。她招谁惹谁了啊？还不如回家去找老爸老妈撒娇呢……

　　傅韶一心中伤感，回过神时发现纪衡之居然带着她到了悬崖边上，这是到了要跳崖的标准剧情吗？傅韶一心想，干脆跳下去一了百了得了，如果她死了，说不定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如果她不死……呵呵，跳崖都不死，那是妥妥的主角命啊，她还怕纪衡之这个大反派？

　　想到这里，傅韶一就干脆利落地付出行动，趁着杨韫之和纪衡之还在磨磨唧唧的时候，她一把挣脱纪衡之的桎梏，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