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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打针 ...

  •   “领导,现在天已经黑透了,路灯又暗,这个速度是为了您的安全。”

      初小清感到那句“立刻辞职不用干了”的话就在肃冰的嘴边,但现在他已无暇顾及。

      最近的医院,还是开了将近二十分钟。

      肃冰从后座下来,将车门狠狠甩上。

      看他那样子,初小清在心里想,疼得轻了。

      进到急诊大厅,肃冰从兜里掏出钱包,递给初小清。

      “挂号。”

      看到钱包的刹那,初小清便想起在小连婚礼那天,肃冰无奈地从钱包里掏出钱给她的样子。

      可笑的是,肃冰并没有拿她的钱。

      见那钱包,初小清突然觉得很好笑,虽然事实上她对不住肃冰。

      “八抬大轿给你抬过去吗?”

      肃冰捂着嘴,对发愣的初小清说。

      切,这德行,怎么也对得住他了!

      初小清没有接他的钱包,径直走到收款窗口。

      挂完了号,初小清问医院前台牙科在哪里,回头见肃冰用哀怨的眼神盯着她,似乎是怪她做事太缓慢,耽搁了他治疗的时间。

      拐过几个弯,肃冰像随从一样跟在初小清后面。他一面急着走,一面怪初小清没有把他当领导,像离弦的箭一样窜在前面。

      待肃冰跟上她,初小清向他指了指一间诊疗室:“领导,这边。”

      肃冰的步伐突然间变慢了,初小清进去后发现他没跟进来,她又走出来,想看看他走哪里去了。

      一声闷响,初小清的头正好撞到肃冰捂着嘴的手上。

      肃冰痛得当场蹲了下来。

      “呀呀,对不起领导!”

      “下一位!”医生可不认识谁是领导,在医生眼里,都是需要治疗的病人。

      肃冰慢慢吞吞地坐到看牙专制的躺椅上。

      “怎么啦?”

      “最近一直牙痛,今天痛得厉害。”肃冰的右边脸真的有些肿了。

      “张开嘴看看。”医生娴熟地用照明灯探看,两下,就放下了。

      “智齿发炎了,现在这程度吃药已经没用了,需要打点滴。”

      只打点滴就行,初小清爽快地说:“好,谢谢医生,麻烦您开好药,我们下楼交钱,然后去拿。”

      谁知,肃冰竟坐在椅子上不下来。

      “领导,下楼吧。”

      肃冰还是不动。

      医生不解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肃冰突然变成一个孩子般,用几近恳切的口吻对医生说:“大夫,可不可以不打点滴?”

      医生笑了。

      “你来医院不就是寻医生的吗?既然你自己能治病,又来这里做什么呢?”

      肃冰一手捂着肿着的牙,一边从躺椅上下来,低着头往门口走。

      “医生,开一些消炎的药就行了,不用打点滴吧?”快走出去时,肃冰又问。

      “必须打点滴。”医生头也没回。

      下楼后,肃冰对初小清说:“你去买点服用药,我不打点滴。”

      “可是医生说……”

      肃冰痛苦地挥挥手,示意她快去。

      不一会儿,初小清从交款窗口走回来,手里什么也没拿。

      “窗口说,医生不开的药,他们没有权力给药。”

      肃冰忍着怒气站了半晌。

      最后,他像做出一个特别重大的决定那样,冲初小清点点头。

      于是,她又返回窗口,交完了钱,取了药,陪他一起往注射室走去。

      “21号,肃冰。”护士配好了药,喊道。

      初小清刚要叫他,一转身,她自己也惊着了。

      对面站着的肃冰脸色发白,在白炽灯的照射下,他脸上每一次细微的颤动都显得无比清晰。

      初小清心里大概知道了,肃冰应该是惧怕打针。

      她默默地搬来椅子,扶肃冰坐下。

      再看肃冰,他的目光直直地透过她穿向那细细的针头。

      灯光由头至尾迅速在针头上闪过,一瞬间,在他心里引起死一样的惶恐。

      护士熟练地用黄色的橡皮筋在肃冰的手腕处系紧,稍用力拍了拍,又用消毒液擦拭他紧握拳头的手背,举起那小小的针头,试了试出水情况,肃冰紧紧地闭上双眼,另一手死死地抓着大腿。

      就在要下针时,那位美丽的护士喊来实习生,耐心地教她如何注射。

      初小清看到肃冰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

      肃冰等了许久也见下针,艰难地大喘一口气后,他闭着眼,一把抓住初小清的手。

      她猛地一惊。

      她清晰地感到肃冰的手在剧烈地抖动。

      “那个……”她没有动,因为她看到肃冰紧张得快要窒息了。

      实习护士徐徐地将针头刺入他的血管内,好像没有找准位置,实习护士将针头往回抽了抽,紧接着又往前探了探。

      这下可好,肃冰的手背立即鼓起一个青色的小山包。

      肃冰大叫一声,一把搂住初小清。

      实习护士立即将针头抽了出来,“对不起啊,没扎进去,得换右手了。”

      旁边站着的护士有些过意不去,说还是让她来吧。

      这下,肃冰的汗完全是流下来了。

      初小清呆呆地站着,看着拱到自己怀里的肃冰,有种母爱泛滥的冲动,可她清醒地意识到,事实上,他是自己的老板。

      换了右手,肃冰依旧紧张。他的左手死死地环着小清。

      随着护士一声轻轻的“可以了”,肃冰如释重负地睁开眼睛。

      初小清尴尬地冲着他笑。

      “出门左拐就是休息室。”护士说。

      “好,谢谢。”初小清举着注射瓶,小心地扶着针管,尽量不让它晃,可她见肃冰还是忐忑不已。

      “领导,这里有床位,您躺下休息吧,我看着。”

      肃冰无力地点了点头,对打针的恐惧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精力,牙齿发炎的疼痛已然忘怀。

      看着老老实实蜷在床上的肃冰,像只卷毛狗,初小清突然觉得很可笑,在公司里唯他是从的同事们,若是看到他今晚的那一幕,不知会作何感想。

      “那个……初小清……”肃冰很少这样温柔地唤她。

      “我在,领导。”

      “我妈妈去世时,我还小,那时我就亲眼看到医生用这样的小针刺进她的手背,隐隐之中,我产生了是那些针让我妈妈去世的幻觉。所以,我并不是怕痛,只是……那个,今晚的事……”

      初小清笑了。

      “我会保密的,领导放心。”

      肃冰这才安然睡去。

      初小清看向窗外,没头没脑地,她的眼前映出曾经读过的一句话:“转瞬即逝的是一辈子,过不去的是曾经一刻的铭心刻骨。”

      第二天,一切顺利,D区竞标成功了,可初小清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左立的电话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处于盲音状态,听那声音,应该是给她拉黑了。

      初小清沮丧地坐在肃冰的车上,如同一只被猎至悬崖边的山鹿,进退维谷。

      待其他两位项目部员工都上车后,初小清才勉强自己挤出一丝笑容。

      经过输液后,肃冰今天的状态明显有了转变,他轻快地跳上主驾座位,用难得的缓和语气对大家说:“你们想吃什么?”

      “领导定吧。”另两位项目部员工谨慎地说。

      “初小清?”

      “我什么都行。”她心不在焉地回了句,就躺在副驾上眯着眼睛,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他们在一家装潢气派的餐馆前下了车,订了间包房,肃冰爽快地让大家随意点餐。

      初小清看着以往都不舍得点的菜,现在却在脑海中食不甘味。她敷衍地对服务员指了两个,眼睛又瞥向她那安静的手机。

      菜上得很快,在大家大快朵颐之时,初小清借口去洗手间,来到餐馆收银台。

      “您好,71号桌结账。”

      既然肃冰没有偷她的钱,她便要把这些钱都还回去。

      不想刚要掏出手机,一只手挡在她与服务员之间。

      “怎么,跟领导出来吃饭还轮得到你结账?”

      她一抬头,肃冰赫然立在她面前,冷冷地说。

      “那个,领导,我……”

      “这次出差,所有的费用公司报销,你有意见?”

      肃冰掏了银行卡,三下五除二把账给结了。

      初小清本想提及她参加小连婚礼那天的事,可现在的场合又不适合,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蠢,竟然误会肃冰偷了她的钱。

      “领导!”在肃冰上楼梯时,初小清低声叫住他。

      肃冰转过身,依然是那副冷冷的面孔。

      她笑了,觉得肃冰是想故意掩饰昨天晚上给她留的印象。

      果然,这一笑引来肃冰一脸怒气:“你笑什么!”

      她这才意识,她叫住他是有话要说。

      “小连婚礼那件事,对不住,钱……我找到了。”

      “找到啦?”肃冰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继续走。

      “领导!”

      “你怎么这么啰嗦!”

      “领导,”初小清跑到他旁边,不解地问:“领导,既然您没有……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害我误会您这么久……”

      这回轮到肃冰笑了:“跟智障有什么好说的?”

      留下狠咬嘴唇的初小清,肃冰扬起头,迈着胜利的步伐回到房间了。

      为什么要跟这种智障领导谈心里话!还好心向他认错呢,他竟一点儿也不知道感激!

      再有,他的那些怪癖还没清算呢……

      吃完晚饭,肃冰先将两位项目部员工送回了家,最后送初小清。车停后,肃冰将车熄了火。

      一直陪初小清走到楼下,肃冰问:“用不用我陪你上去?”

      “不用,谢谢领导。”初小清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楼。

      肃冰在楼下瞧着,楼道里的感应灯几秒钟亮一层,紧接着楼下的那层就熄了,不一会儿,楼道里的灯全灭了,他才叹了口气,开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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