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你辞职》非藉秋风

7、竞标插曲

　　肃冰的脑袋上还顶着一堆，其他的几乎齐齐地将他围住。

　　“对不起对不起领导……我不是故意的！”

　　肃冰没好气地将头上的文件一把扔到副驾驶。

　　初小清刚刚小心翼翼地打开副驾那边的车门，便听肃冰的吼声：“坐后面！”

　　坐副驾不是对开车人的尊重么？也罢，对他这样的人，还谈不到尊重那一层。

　　不一会儿，两位项目部参与竞标的员工也上了车，他们三个挤在后排座。

　　路边的树影一片一片地迅速向后移，初小清注视着窗外，仿佛嗅到空气里透着甜甜的味道，她的思绪顺着阳光的方向，与车子一齐驶向竞标处。

　　到了D区竞标现场附近，肃冰带初小清和其他二位项目部员工简单吃了饭，便进到租住的宾馆中。

　　“呀，肃冰？你们公司也住这儿啊，好巧。”

　　迎面碰上其他公司来竞标的朋友，肃冰示意初小清带大家先上楼。

　　肃冰礼貌地冲对方微笑：“你们公司也参加竞标？”

　　那位朋友突然有些谨慎地望了望四周，贴着肃冰的耳朵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走开了。

　　肃冰愣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挪动腿。

　　他一上楼，逮到项目部的员工就问：“初小清呢？”

　　“她在给她男朋友打电话。”

　　肃冰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寻她，在走廊的尽头，他看到初小清坐在窗户旁的长椅上，便冲她大喊：“初小清！你给我过来！”

　　初小清匆匆挂断电话，跑了过来。

　　肃冰把项目部两位员工一起叫来，他的房间里，气压很低。

　　“咱们公司的标价泄漏了。”肃冰低着头，说完，他瞪着初小清。

　　初小清什么也没有说，这事从头至尾都是她负责，最后的标价只有她和肃冰知道，如果泄漏了，不是肃冰就是她，可她并没有说。

　　其他两位员工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我们的标价竟然出现在其他公司的员工群聊天记录里，初小清，我想问问你，怎么会搞成这样？”

　　初小清说：“我并没有做任何不利于公司的事。”

　　“你没做，难道是我吗？为保险起见，知道标价的，只有你我。”

　　初小清低下头：“无论你怎么想，我没有。”

　　肃冰摆摆手，示意项目部的员工回到自己房间。

　　只剩下他们俩，初小清还在回忆从单位出来后这一路经过的地方，肃冰一把甩上门，吓了她一跳。

　　接着就是肃冰的一通吼：“你知不知道这次竞标对我有多重要！你毁的，不只是你的职业生涯，还有我的！”

　　“我说过了，我没有。”

　　“我告诉你初小清，你离职倒是次要的，今天晚上，你再做出一个新标价，所有标书重新做，无论如何，D区的竞标，一定要拿下！”

　　“就算我做完，这里也没有打印机。”

　　“现在去商场里买！”

　　看样子，标价不是肃冰泄漏的，不过这样一来，今晚看样子是要通宵了。

　　肃冰把钱包往桌上一拍，“无论打印机多少钱，明天开标前，都得给我把标书做出来！”

　　“不用您的钱，这钱，我来拿！”说着，初小清开始摸索钱包。她条件反射先抓了抓衣兜，立刻感到两个衣兜与下摆处有些挡手，她用力一抓，似乎激起了熟悉的手感——是钱啊。

　　两个衣兜下面都有，她努力回忆自己上次是什么时候穿这件衣服的。

　　没错，参加小连婚礼时。那这钱……

　　她身体猛烈地一震。

　　她想起来了，当时，她将包里的红包拿出来，将里面的钱取出来，分两部分，并用皮筋捆成细细的两卷，分别装到两个衣兜里，但她忘了，这件衣服的衣兜是漏的，因为一直没有合适颜色的线来缝补，因此一直这样放着。她将现金卷得细小，活动的时候，钱从缝隙里掉到衣兜外与衣摆交界的地方，分开装的现金重量没有引起她的注意，难怪当天她怎么找也没有找到。

　　那么——肃冰没有偷她的钱？

　　想起那天强势地要肃冰还钱的样子，她极为窘迫地看了眼肃冰，肃冰以为她在为标价的事忏悔，只顾一个劲地数落。

　　“领导，您别生气了，虽然真的不是我说出去的，但我今晚通宵，也把这事搞定。您放心。”

　　突然对肃冰这么尊重，肃冰倒是被惊到了，他住了口，呆住似的看初小清熟练地打开电脑，接入U盘，认真地改起价来。

　　项目部的两个同事一起来帮忙，与一家复印社约好，今晚连夜帮他们将标书打印出来。

　　很快，在大家的努力下，新的标书制成了。

　　另两位员工已经进了自己的房间。

　　初小清一看时间，已临近半夜十二点。她转过身，见肃冰一直坐在她身后，若有所思。

　　“领导，做完了，您好好休息吧。”

　　肃冰没有理她。

　　初小清转身走了出去。

　　“你往哪走？”

　　“去自己房间啊。”

　　说完，初小清才意识到，来到这里以后，似乎只听说有这两间房。

　　“你的房间在这儿。今天房间紧，提前订的才留出这两间。”

　　初小清摊开手，意思是，那你怎么还不走？

　　肃冰用手指了指身后。

　　“你睡这儿，我去看那两人睡了没。你先别锁门。”

　　老天保佑他们一定要开门……千万不要让自己与这个怪癖在一起呼吸同一屋檐下的空气……

　　没两分钟，肃冰又回来了。

　　“他们好像睡着了。今晚就这样凑合凑合吧，等竞标成功了，我放你们几天假休息。”

　　真倒霉。

　　肃冰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盯了初小清好久。

　　干嘛？

　　他对我有非分之想？

　　怎么看，肃冰都像是坐怀不乱之人，可现在他的眼神却复杂难测……

　　哎……怎么还看？

　　在初小清下一秒就要跳起来之时，肃冰杵着下巴，目光呆滞地问：“今天你下楼以后，一路都是在我车上，那问题就出在你回公司的时间段。”

　　原来他还在想标价泄漏的事。

　　“领导，您不是怀疑是我泄漏的吗？既然我已经新做了一个，就不要再想了，就当是我说出去的好了。”

　　“哼，这点把握没有，我招你来干嘛。”

　　初小清有些惊诧肃冰竟然这么信任自己，虽然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都不太好听。

　　肃冰捂着脸，嘴里嗞嗞地溜出风：“你想一想，你把标书从抽屉里拿出来后，遇到过什么人。”

　　“也没碰到过什么人，就江总和林秘书……”

　　“什么！”肃冰猛地跳起来。

　　“有什么不妥么？”

　　“你怎么不早说？”

　　初小清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说这个啊，都是一个单位的人，就碰了个头，没什么……”

　　“他们接你的东西了么？”

　　“那倒没，就撞到林秘书了，东西掉了一地，她帮我……”这时，初小清也察觉出什么了。

　　初小清一转头，肃冰正用白眼瞪着她。

　　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上面显示左立的来电，现在不是接男朋友电话的好时机，于是铃声还没响，她便按了静音，手抽回的时候，指头不小心划到接通的绿键。

　　不前不后，在初小清接通电话的那一刹，肃冰大着嗓门叫道：“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牙痛得很，想早点休息。”

　　初小清猛地发现自己的手机屏还亮着，正处于通话状态。

　　她拿起电话，刚要开口，只听那边“嘟”的一声，就挂断了。

　　肃冰见她的样子，大概知道了原因。

　　“男朋友打电话来了？需不需要我解释一下？”

　　初小清生气地说：“那还不越解释越乱？”

　　肃冰起身走向卫生间：“因为一句话就这样了，只能说明他从来没有相信过你。”

　　自己是什么德行，还跟别人讲起大道理来了。

　　初小清气恼极了，她跑到走廊给左立打了好几通电话，左立一个也没有接。

　　她沮丧地回到房间。

　　肃冰还在卫生间洗澡，那哗哗的水声仿佛在嘲笑她：看呀，男朋友也不理你了。

　　她猛地将门一脚踢上。

　　她不想与肃冰在一起相处，但走廊里实在也不是女孩子待的地方，把肃冰赶走？

　　他那么矫情，典型的富家公子哥，肯定不会答应的。说不定还会用领导的身份来压她。这么晚了，也只能先凑合一宿了。

　　没几分钟，肃冰从卫生间里面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她正准备进去打开排风，肃冰的嘴里又溜出嗞嗞的声音：“这附近有药店么？”

　　她不耐烦地问：“怎么了？”

　　“我的牙好像肿了，痛得很。”

　　“我不知道。”

　　“查查。”

　　肃冰那坚定、低沉的声音又传来。

　　应该给他配一个私人秘书，再找一个保姆，一位司机，一个专门找衣服的，一个伺候他吃饭的……

　　初小清赌着气将手机打开，查询附近的药店。

　　“领导，没有药店，最近的，只有一家医院。”

　　肃冰明显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去医院开药也行。你跟我去吧。”

　　“领导……”

　　“如此，你将标价外泄的事，我可以装作不知道。”

　　虽然标价并不是她外泄的，但此事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有把柄在他手里。真没办法。

　　在车上，肃冰嘴里“滋滋”的声音越来越频繁，初小清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脑海里想着自己以后要兼职肃冰私人秘书这一事实，未来如骨附肉。

　　初小清心里不安地想着，母亲育下一颗美丽善良的种子，在她身上生根发芽，这也算是老天的赏赐。既然老天在容貌上如此厚待于她，为显公平，在人事上，不免有龃龉之处。

　　于是她并不怪谁。

　　从毕业到现在，初小清自认为，老天没有特意为难过她，就算有，她也都坦然接受。

　　正因如此，她才能有在黑夜里向一片云一颗星凝眸的心境；才能在被琐事烦扰时，依然有心中漾开温柔波线的淡定。

　　比如现在。

　　肃冰又将眉头拢在一起，重重地叹着气。

　　初小清心中暗爽，从来没遇到过挫折的人，牙痛一点，就受不了了，这对那些天天日炙雨淋工作的人来说，岂非不公？

　　“你能不能快点开！”肃冰不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