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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暗涌 ...

  •   寒暑之湄此时正值暖季,繁花盛开,云雾缭绕。湄海清澈透碧,浅可见底。这里十方生灵常年和平共处,其乐融融。

      十方系由曜帝所居云深宫为中心,东西南北四方以及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四维各拥有空间36刻度,此外还有云深宫以上的上方,以及地面以下的下方。两极盛会乃十方最大的盛事,七十年举行一次,由曜帝授权十方尊主联合主管。盛会前三名胜出者,不仅会名扬十方,还会获得竞选担当十方军队统帅的资格。如今十方统帅已由上方尊主座下的天合连任数百年。

      此刻寒暑之湄的大殿内,十方尊主正在商讨盛会事宜。左边依次是:东方尊主密洲,西方尊主离垢的心腹,南方尊主丰溢,北方尊主丰乐,东北方尊主摄取;右边依次是:东南方尊主饶益,西南方尊主鲜少,西北方尊主欢喜,上方尊主振音,下方尊主关钥。

      “诸位尊主,曜帝如今虽深入简出,难见其面,但既然把如此大事全权交于我等,我等定不能辜负此心。依本尊主看,本届盛会依旧按照往届惯例,由西方尊主离垢负责审核入选者,下方尊主关钥负责盛会秩序,诸位觉得如何?”说话的正是白须白眉的上方尊主振音。

      “本尊主附议!哈哈哈哈!”大腹便便的北方尊主丰乐抚须赞同,其余尊主也纷纷颔首。

      “只是本届盛会,少君会来坐镇,还请各位尊主务必尽心尽力恪尽职守,莫出了什么岔子。”
      众尊主纷纷点头。

      西方尊主离垢派来参会的心腹起身作揖:“诸位尊主放心,我定将此意完全转达离垢尊主。”

      振音道:“那就有劳你转达西方尊主了。”

      东方尊主密洲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东方尊主,是否有所顾虑?”振音问道。

      密洲略微沉吟,缓缓道:“听闻近百年来狼族内部不太稳定,身为狼尊的玄狼族惨遭灭族,至今真相不详。而后上两届盛会只有红狼分族前来,并自称新立狼尊。此届的参会名单中,狼族又只见红狼分族,其他狼族毫无动静,诸位帝君,可觉得事有蹊跷?”

      密洲略微沉吟,缓缓道:“听闻近百年来狼族内部不太稳定,甚至有传闻说老狼尊是死于谋害。而后上两届盛会只有红狼分族前来,带话说老狼尊是暴病而亡,并自称新立狼尊。此届的参会名单中,狼族又只见红狼分族,其他狼族毫无动静,诸位帝君,可觉得事有蹊跷?”

      振音点点头,道:“密洲所言不无道理。狼族乃十方大族,关系到十方安稳,我们理应派人去做些查探。毓秀!”

      殿外一名女子闻言进来,作揖道:“帝君有何指示?”

      “距两极盛会尚有两月时间,你务必在盛会之前潜入狼族了解其内部可有何不妥。由于狼族距离上古兽神之后所居的月荒重地最近,故必要时你可去月荒请示兽神之后朗醉,许有收获。只是听闻那位帝神性格古怪冷淡,不喜人打扰,你此番前去切记谨慎小心。”

      “毓秀遵命!”说完,那女子走出殿外,无影无踪。

      灯火通明的赤魂洞内,赤焰高高端坐,不怒而威,一旁坐着红狼族二王子赤瞳。

      那赤瞳天生妖娆动人。皮肤白皙,细眉桃目,高挺的鼻梁,还有不点而红的樱桃小口,简直是美人投错了胎,一双红色的眼眸更添了妖孽感万分。

      “大哥,我们派去的人不是已经找到玄狼王子了吗?大哥因何依旧愁眉不展?”赤瞳道。

      赤焰想起那日被朗醉削耳之痛,思绪深重,道:“找到又有何用!那朗醉的修为实在让人惊惧,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谈何容易。恨只恨,我当时没有早一步杀了那小儿,竟让他逃得一命!”说到此,赤焰一拳砸在石椅上,石椅扶手顿时崩裂。

      “大哥息怒。”

      “斩草不除根,他日我红狼族必受其害!瞳弟,你一定要帮帮为兄,帮帮红狼族!”

      赤瞳叹口气,犹疑道:“这……也罢。”他附上赤焰耳旁,道:“我们,如此这般……”

      夜渐深,月荒宫清辉如水。

      玄煌站在廊下,远远看着宫庭中站立不动的师父,一袭清绝白衣,长发浮动。他静静地望着细细弦月,背影落在玄煌眼里,竟让玄煌觉得好生落寞,玄煌一时呆住了。想来,虽与这位师父朝夕相处,他却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他眼里的师父,就像是裹着一层密不透风的围墙,任谁都走不进,亦看不透。

      “师父,还未睡?”玄煌走到朗醉身旁,轻轻开口。

      “你说,我的寿命会有多长?”朗醉依旧望着月,淡淡地问玄儿,却又像在问自己。

      玄煌的心微微触动,看向和月辉一样清冷的师父,半晌道:“师父,为何忽然如此感慨?”

      朗醉没答话,依旧自说自话:“古籍中鲜有对兽神族寿命的记载,只说终究凭造化。兽神族于旁人来讲,或许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称呼罢了,可对我族来说,却是一次次熬过前世今生,万千种种皆无可忘,却仍要通通踩在脚底,一步步走过。想来这一路,是那么长,曾经,是那么痛,而踩过的,都是活生生的自己。”

      玄煌听到此言,心中莫名痛楚,却只能轻轻唤了声:“师父……”

      朗醉却依旧是淡淡的,仿佛这些本该撕心裂肺的话并不是在说自己一般。

      玄煌清冽的眸子深沉。他一招手引来一件师父的披风,走至他近侧,缓缓为他披上。

      “夜深了,师父。”

      朗醉转过身,道:“睡吧。”

      他一袭无坚不摧的单薄背影走向寝宫。

      玄煌望着,眸中升腾起心疼的迷雾。

      一向清绝的师父,究竟经历过什么?他心里想着,也慢慢转身去南宫歇息。

      一夜无话,月至浑圆,天至大亮。

      “师父,玄儿过来请安!”

      “师父,玄儿过来请安!”

      “……师父?”

      依然无人答话,玄煌推门而入,房中空荡荡无人。风吹来,吹落师父画案上的一纸信。

      “玄儿,为师出门几日,你好生修习,切勿懒惰。”

      玄煌跑出宫外,月荒山寒气缭绕,不见师父踪影。

      玄煌有些失落:“师父还从未丢下我出去过呢,此番是因何事去了哪里……还是听师父的话,去修习吧。”想毕,玄煌向上弦宫走去。

      第二日,朗醉未归。

      第三日,依旧未归。

      第四日,玄煌寻思朗醉说的出去几日,如今一定快回来了,便安心在上弦宫修习。

      “嗖——”玄煌眼疾手快,两指夹住了窗外飞来的一只断箭,上面有一张纸条。

      玄煌即刻飞出宫,四下环视,来者了无踪迹。他取下纸条,见上面写着:

      “欲见师父,入夜之后,月荒谷底。”

      “不好,难道师父出事了!”

      是夜的月辉格外清幽,月荒山极为安静。玄煌走至谷边,向下望去,只觉寒气氤氲,深不可测。

      玄煌朗醉只知山谷下是汪巨大的深潭,却从未对其起过疑。且他曾中十日枯,寒气入心,虽多年来有绮梦调理,朗醉还是严禁他下水。而今日,为了救朗醉,他也顾不得一切了。

      “师父,等着玄儿。”说完,玄煌纵身一跃,直向谷底。

      临近水面,还未潜入,玄煌就已觉得有刺骨之寒,所幸经过这么多年的严苛修习,他积累起的深厚内力已经可以抵御寒冷。眼见要入水了,玄煌唤出绮梦,手腕一翻,护于胸前。

      玄煌屏气凝神潜入潭底,却并未见有异样。师父,你到底在哪里?

      玄煌正心下没底,忽见前方有亮光晃动,便向那亮光游去。近了之后发现那竟是一扇发光的门。

      玄煌正在疑惑,忽觉门里有股巨大的力量牵引着他,片刻之间,竟将他吸了进去。

      进去后,玄煌大吃一惊:里面无水,灯火通明,像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却无一人。

      “师父,师父你在吗?”

      无人应答。

      玄煌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看到有个黑衣女子走来,戴着面具,问道:“阁下可是月荒玄煌?”

      玄煌并未答话,反问道:“你是?”

      “请随我来,我家主人已恭候多时。”

      流光溢彩的精致华椅上,妖娆地依偎着一个女子,一袭红衣,手持一柄羽扇,身姿曼妙,长长的秀发垂在华椅一侧。

      “主人,人已带到。”

      华椅上的人眉睫一动,睁开双眼,折起羽扇,望向玄煌。

      玄煌道:“你便是与我约定月荒谷底相见之人?”

      那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是风姿绰约地走下华椅,绕着玄煌细细端详了一圈,见面前的这个男子无比潇洒自若,却又清冷到极致,轮廓修长,仙姿冰骨,长了一张连她都移不开眼睛的绝美面庞,五官精致立体,眸若深海中氤氲的寒气难测,白皙的皮肤似是透明。虽尚有少年之气,却除了清冷与潇洒,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情绪。

      女子竟有些不悦,嘀咕了一句:“竟生得比我好看。”

      “你就是玄煌?是不是你们月荒宫的人,眼睛都长得和月光一样清冽?”女子问道。

      玄煌不答,只道:“我师父在哪里?”

      “莫急,你师父你自会见着,你就不先问问我是谁吗?”

      “你是谁?”玄煌顺着他的话,淡淡地问。

      “你!”女子差点没被气死,这人也太敷衍了吧?“哼,我乃临雾山临雾仙千遥姬。”

      “我师父在哪里?”

      “你师父……”女子顿了顿,邪魅一笑,望着玄煌,慢慢道:“恐怕此时,凶多吉少了。”

      毕竟还未涉过世。女子的话如同霹雳,碎裂了玄煌的镇定。他一把抓住女子的衣领,极力控制住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女子嘴角一抿,邪魅笑道:“想见你师父最后一面,就放开我,跟我走。”

      玄煌双眼微红:“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各怀心事,向一条暗道走去。

      没过多久,来到一处铁房前停下。

      “你师父就在里面。”

      话音未落,玄煌就已经冲进去。他看到鲜血染红白衣的师父,四肢都在锁链里。

      “师父!”玄煌惊呼,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他不敢相信这就是昔日里总是一袭素净的师父,孤傲清绝于十方的师父,这怎么可能?

      玄煌一把抱住朗醉的身体,想用法术砍断锁链。哪知此时忽听身后“咣当”一声铁门关闭,朗醉身上的锁链即刻锁到了他身上,如何挣扎都挣不脱。

      外面传来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别白费力气了,这岂是一般锁链,乃洪荒混沌时铸就的锁神用的界锁,一般法力根本无用。”

      玄煌此时并无心与她周旋,失去了理智的他也丝毫不关心自己安危,只关心朗醉。

      “师父,师父你醒醒!”

      “师父?”女子故作惊呼,“啧啧,你看清楚,哪里有你的师父?”

      说话间,女子手一挥,那遍体鳞伤的朗醉化为幻影,消失不见。

      “师父……你把我师父怎么样了?”

      “你师父是谁?我们自然没那么轻易抓到。但你师父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过你师父这个障碍,迟早也会除掉!”

      玄煌稍稍镇定下来,缓缓转身:“我与你们临雾山一向并无瓜葛,你们究竟是何目的。”

      女子却不答,大笑着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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