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荒》闲言不叙

38、反击

　　是夜，月色清凉，玄煌站在院子里，抬头仰望着那轮明月。

　　涟倜傥走来，道：“想月荒了？”

　　玄煌道：“许久未见月荒的月亮了，也不知月荒现在怎么样了。”

　　涟倜傥满是愧疚，道：“对不起，是我和凝儿连累了你们。”

　　玄煌道：“十方有难，月荒岂会独善其身。对了，云深的云牌在哪里？”

　　涟倜傥道：“自然在我身上。”

　　玄煌点点头，道：“所以……”

　　涟倜傥：“所以，他们就算攻进了云深的外围，也进不去各层。”

　　玄煌道：“那就好。”

　　涟倜傥：“小玄子。”

　　玄煌：“嗯。”

　　涟倜傥：“我准备明日就开始反击了。”

　　玄煌却丝毫不惊讶，道“我知道。”

　　涟倜傥：“你知道？”

　　玄煌：“看你今天焚过曜帝的仙身，对少姬的叮嘱简直像交代后事一样，就知你要行动了。我与你一同前去。”

　　等涟倜傥回了房间，玄煌来到朗醉身边。“师父，我们终于要反击了。明日一早，我和涟倜傥就动身前去。只是又要有一段日子不能陪在师父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次日，众人都起来，饭毕，涟倜傥道：“白羽前辈，我有要事相托。”

　　张玉儿知他们有事，识趣地站起身，道：“我吃饱了，先去戏苑了。”

　　涟倜傥一摆手，道：“张公子，请留步。我等早已视你如家人，并无什么可瞒你的，且听着无妨。”

　　白羽料到一二，也不落筷，边吃边道：“说吧，何事？”

　　涟倜傥道：“请代我照顾好凝儿，还有……”

　　“还有我师父。”玄煌接道。

　　白羽愤愤不平道：“为何我又是被抛弃的那个？”

　　涟倜傥：“白羽前辈言之差矣。凝儿于我，已是唯一的亲人；醉兄于小玄子，亦是最重要之人。这两个人，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只有你在他们身边，我和小玄子才能无后顾之忧。”

　　白羽放下筷子，认真道：“我其实……更担心的是你们。”

　　涟倜傥：“你放心。我们此行会先联合各路仙官和散仙，见机行事，不会硬碰硬。寒霏！”

　　寒霏：“在！”

　　涟倜傥：“我命你带领五名云深精卫，在此同白羽一起照顾好凝儿和醉兄。”

　　寒霏为难：“少君，你此行凶险，就让寒霏跟着你吧……”

　　涟倜傥：“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寒霏：“……遵命！”

　　涟倜傥：“其余五名精卫，跟我走。张公子，再次多谢你收留我们，今后一些日子，还请您多多费心！”涟倜傥说着，深深一拜。

　　张玉儿连忙扶起他，道：“不敢不敢，折煞我也。我张玉儿有恩报恩，再者，你们都是一些侠肝义胆的好神仙，能为你们做些事，实乃我张玉儿的福气。我定会谨慎小心，看护他们周全，你且放心。”

　　涟倜傥：“多谢。”

　　涟凝一直沉默不语。等他们都说完，涟凝方站起来，走到涟倜傥跟前，道：“小哥哥，以前凝儿小，不懂事，经常胡闹惹得小哥哥为难。等小哥哥凯旋之后，凝儿每天都听小哥哥的话，好不好？”

　　涟倜傥鼻子一酸，道：“好。”

　　涟凝：“那你和玄哥哥，一定要平安回来，答应我。”

　　涟倜傥：“……好，小哥哥答应你。”

　　涟凝：“玄哥哥你也要答应我。”

　　玄煌点点头，道：“好。”

　　涟凝擦掉不小心流出来的眼泪，道：“那凝儿，和白羽前辈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涟倜傥几乎哽咽，点点头，说不出话。一转身出门，和玄煌飞身而去。

　　这一去，杳然数月，音讯全无。

　　张玉儿的宅院里有两棵极茂盛的槐树，严冬已过，春的气息悄然而至。槐树开始渐渐葱郁起来。

　　涟凝每日闲着无事，就缠着白羽教她剑法。

　　涟凝：“这些日子，多亏有白羽前辈指点，凝儿觉得最近功力长进了甚多呢。”

　　白羽叹道：“这日子无聊得，也只有教教你剑法解闷了。唐记的烧鸡我都吃腻了，他们还不回来，也不知究竟怎么样了。”

　　涟凝收了剑，道：“白羽前辈，难道你的未卜先知之术还没有恢复吗？”

　　白羽摇摇头，道：“也真是邪了门了，我的伤早都好了，可这未卜先知的能力还是没恢复，狸夜那一掌一定有什么玄机！难不成……掌中有毒？给我下了咒？都不像啊。”

　　涟凝：“好了好了，想不出来就不想了。白羽前辈，你吃过槐花吗？”

　　白羽：“我倒是吃过花里藏着的虫子，还没吃过花。”

　　涟凝一笑，道：“这槐花啊，蒸着吃或者做成饼，都可好吃了呢。”

　　白羽：“你堂堂少姬，如何吃过这个？”

　　涟凝：“我曾经瞒着小哥哥，偷偷去人间游玩，见人间的百姓每逢春天槐花盛开，就摘了嫩嫩的下来，或蒸得软软的散着吃，或做成饼，甚是美味。”

　　白羽被她说得快要流口水，“既如此，你也快去做来，给我尝尝，也算报答我指点你剑法之恩了。”

　　涟凝：“这个自然没问题。不过先得有劳白羽前辈先摘一筐来。”

　　涟凝说完，进柴房拿了个竹筐出来，递给白羽：“用这个。”

　　白羽接过竹筐，纵身飞到半空一簇簇槐花之间，一簇一簇地摘，不多时，便摘满了一筐。

　　涟凝淘洗干净，开始忙活去了。

　　白羽走到朗醉房间，看着沉睡的朗醉。“小醉醉，你竟为了小玄子自散一魄，这次重生，必定凶险万分吧？但是你一定要平安醒来啊。你们兽神一族，就只剩下你了。你千万不能再有事了。不过想来，还好你在此时沉睡了。否则若你知道狸夜还活着，又或是你又见到他，你该有多难过？毕竟，那是你的噩梦。这十方，你没怕过谁，却唯独他，曾让你如堕魔窟、遍体鳞伤。”

　　寒暑之湄，狸夜高高而坐，仍戴着娃娃面具。

　　狸夜：“为何这么长时间了，还不曾找到？”

　　下面之人抖作一团：“回……回统帅，属下正在竭尽全力找，定会找到他们！”

　　狸夜起身，缓缓走下，修长的身影衣衫飘飘，风度翩翩。他走到那几人面前，温声道：“既然你们能力有限，我也不再为难你们。”

　　“多谢统帅！多……”话还没说完，几人的脖子却已被扭断，扑通倒地。

　　狸夜掸去灰尘似地拂了拂衣袖，道：“抬出去，打扫干净。”

　　次日天刚蒙蒙亮，狸夜的军队都还在沉睡中，忽听得寒暑之湄外擂起战鼓。

　　狸夜：“外面何事？”

　　“报统帅！少君带兵在外宣战！”

　　狸夜一抬手将说话的小兵脖子握住：“少……君？”

　　小兵心知一时情急说错了话，想求饶却发不出声。

　　狸夜手轻轻一用力，拧断了小兵的脖子，那人倒地而亡。旁边之人无不瑟瑟发抖。

　　待狸夜骑着白虎到了阵前一瞧，何止涟倜傥，还有玄煌，身后跟着黑压压的各路官仙散仙，有司火、千遥姬、雨官清帘和其次子幕烟，以及风官潇微、各狼族禽族族尊等。

　　“啧啧啧，看来我的手下败将消失这么久，是去搬救兵了，还搬了不少呢。”

　　涟倜傥道：“狸夜，我们已知你是何人，何必还要戴着面具？”

　　狸夜：“哦？哈哈哈哈！这破面具，我也早就戴够了。”狸夜说着，轻轻摘掉了面具，竟是一张绝世美丽的容颜！

　　涟倜傥和玄煌同时一惊。涟倜傥低声对玄煌道：“空有天使皮囊，一副魔鬼灵魂。”

　　玄煌眼圈泛红，心中只想一件事：杀了他。

　　玄煌：“少君，狸夜交给我，你带领众位仙家帮我牵制住其他敌兵就好。只要这狸夜死了，他们自然瓦解。”

　　涟倜傥：“好，你小心。杀！”

　　双方进入交战。那些兵将哪里敌得过众位仙家，被打得七零八落。玄煌和狸夜打得难解难分。

　　半日之后，血流成河，双方还在缠斗。奈何敌兵甚多，众位仙家也渐渐不支。就在此刻，忽听得远处传来呐喊声：“少君，我等来也！”

　　是鲜少！

　　正是鲜少率领西南方精锐和东方精锐前来支援！

　　涟倜傥大喜。如此一来，就多了许多胜算。狸夜兵士虽多，但八方尊主并未亲自参战，全靠狸夜一人，他手下的兵士如何敌得过如此多的精锐及仙家。更何况，狸夜本人，又要应付玄煌！

　　又战了几百回合，狸夜及其军队都渐渐不敌。狸夜心下恼火：没想到，我狸夜此番，又要功亏一篑！天道何其不公！

　　他心中一乱，出招便开始不稳起来，不多时便被玄煌的绮梦刺中左肩。狸夜见大势已去，飞上白虎，便要逃去。

　　玄煌怎会让他逃掉，紧追其后。此时离垢忽然赶来接应狸夜：“主人，随我来！”

　　玄煌将绮梦投向狸夜后心，哪知狸夜却抓住身侧的离垢，向自己身后一扯，当作靶子。绮梦深深刺入离垢胸膛。

　　离垢难以置信，不甘道：“主……人……你……”

　　狸夜片刻也未停留，扔下离垢，逃之夭夭。

　　可怜那离垢，堂堂一方尊主，就这样跌落马下，被乱军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