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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月荒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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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众人刚起来,就听寒霏匆匆来报:“禀少君,少姬不见了!”
涟倜傥大惊:“怎么可能?都找了吗?”
寒霏:“月荒宫上下都找遍了,属下原以为少姬早起出去散心,但是寻遍了月荒也不见踪影。”
玄煌道:“不好。”
涟倜傥:“怎么了?”
玄煌:“不会是从密道出去了吧?”
涟倜傥:“快去密道看看!”
众人到了上弦宫密道口旁,果然发现了涟凝遗落的步摇,应是进入密道时不小心掉的。
“我要去找凝儿。”涟倜傥说着便要进去,被玄煌一把拉住。
玄煌:“不可!你重伤未愈,一旦有闪失,十方怎么办?”
涟倜傥:“可父君已经如今生死未卜,我绝不能再让凝儿有危险!”
玄煌却冷笑一声,道:“你只想到这些吗?”
涟倜傥:“何意?”
玄煌:“若是少姬有什么闪失,你以为出事的只有她吗?恐怕到时,我们所有人,包括我师父,全都逃不掉。”
涟倜傥白羽皆是一惊,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白羽顿足道:“早应该想到看好密道的!这才是重中之重啊!我们竟都忽略了!”
“这个凝儿……那如今,该如何是好?”涟倜傥惭愧道。
玄煌眉目间如覆了化不开的浓霜,一时间看不清表情,道:“这月荒,我们是留不得了。”
众人大惊,知道这句话对玄煌来说意味着什么。
白羽道:“小玄子……”
玄煌:“我何尝舍得这里。但我不能让师父有什么闪失。如今,我已别无选择。”
涟倜傥懊恼不已,低首道:“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和醉兄。”
玄煌:“再说这些又有何益,我们快走吧。”
白羽一咬牙,道:“听小玄子的,撤!”
正当此时,忽听到密道远处传来动静。
寒霏:“不好!他们从密道进来了!我们走不了了!”
白羽:“果然是祸躲不过啊,那就来吧!”
玄煌拦住白羽,道:“不可从密道迎敌眼!眼下已然失去先机,我们只有先把密道堵死,暂挡一阵,然后从正面破敌,杀出去,能走一个是一个!”
白羽:“也只有如此了。只是可惜了……这月荒宫。”
玄煌拈起一道火丢入密道,密道里顿时浓烟四起。
白羽堵住密道,转身道:“走!”
玄煌抱着朗醉领众人从月荒北面冲出结界,刚出来就被黑压压的敌军包围上来。
寒霏带人即刻上前为先锋,其余众人也都拼命护住玄煌与朗醉,一时间陷入焦灼拼杀。
所幸狸夜不在,玄煌众人修为又皆非寻常,故敌军虽多,不多时也被他们杀出一道口子来。
白羽道:“小玄子,带醉醉先走!”
玄煌会意,找准时机杀了出去。
眼见着玄煌抱着朗醉离去,忽有一只冷箭以极快速度射向玄煌。白羽已来不及挥剑阻止,情急之下飞身挡下,箭正中右臂。白羽惨叫了一声,剑从手中掉落。
“白羽!”涟倜傥虽重伤未愈,但对付这些小兵尚不在话下。他刚想过去帮白羽,忽听到旁边响起一个声音:“各位,久等了!”
涟倜傥心头一凉:狸夜!
狸夜飞身落在玄煌面前,道:“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白羽涟倜傥和寒霏等人挡在玄煌身前,是要誓死保护玄煌和沉睡的朗醉。
白羽道:“我们联手,还不一定谁输谁赢。”
狸夜发出一声冷笑:“就凭你们?两个能勉强接几招的都已经受伤了,其他这几个……能算对手吗?”
涟倜傥刚要发作,玄煌却淡淡道:“少君白羽,我来。”
玄煌说着,将朗醉交给涟倜傥,道:“师父他,就拜托你们了。”
白羽道:“小玄子!你……”
玄煌:“不用担心,你和少君都受了伤,是赢不了他的。只管照顾好我师父,对付他……”玄煌说着转身看向那个深深伤害过朗醉的狸夜,冷厉道:“我来。”
玄煌:“出手吧。”
狸夜拍手道:“勇气可嘉。只可惜,逞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玄煌轻轻一笑,道:“口舌之辩,最是无益。看来今日,我不得不好好打一场了。”话音未落,玄煌绮梦已出,直刺狸夜。狸夜轻轻闪过,二人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
白羽暗惊:“原来小玄子的功力,竟然如此之高。”
涟倜傥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玄煌:“你们看什么?快冲出去!”
一语惊醒白羽众人,他们护着朗醉,向外杀。
狸夜也是吃了一惊,心道:“难道这小子在云深之战那日,并未使出全力?”想到这里,狸夜再不敢掉以轻心,专心迎战。
玄煌云深那日的确未使出全力,只因当时云深沦陷已是大势,涟倜傥又受了伤,所幸有月荒可避,便一心想着保全力量,护住涟倜傥。而今日,月荒已然回不去,朗醉还在身旁,白羽涟倜傥又受伤,他必须赢了狸夜,才有希望带大家逃出去。
所以玄煌,使尽了十分功力。绮梦所指之处,人人心痛难忍,虚弱不堪,一些道行尚浅的敌兵皆被波及惨叫倒地。
“酌月?他连酌月都传授给了你?不,如今的酌月已比那时厉害百倍……”
玄煌冷笑:“你既然连酌月都识得,那就让它,送你上路。”
六百回合之后,狸夜竟然渐渐不敌;玄煌也已渐渐使尽力气。
玄煌心知此种情形,拖得越久越无益,便找准时机虚晃一招,狸夜急忙躲闪,玄煌趁机飞去,杀向白羽众人身后的追兵。
狸夜怒道:“可恶!”说着,举刀发疯似地紧逼。
玄煌见朗醉被涟倜傥等人保护着渐渐远去,才稍稍放心下来,虚迎了几招,便想转身逃走。
但,谈何容易!
玄煌刚一转身,狸夜的刀就挥来,正中后背,鲜血顿时涌上来染红白衣。
沉睡中的朗醉耳畔此刻响起月铃连续不断的清脆响声,然而朗醉却无法醒来。
“师父,快走。”玄煌喃喃道,挺着痛,仍往前飞。狸夜的第二刀又挥来……然后是第三刀……玄煌痛呼一声,已到极限,轰然倒地!
玄煌倒在血泊中,仍道着:“师父,快逃。”然后便昏死了过去。
再醒来时,玄煌浑身的血已凝固,一身血迹斑斑,被锁在一座暗牢内。
玄煌感到浑身痛入骨髓,用力抬头四处望了一圈,并不知是在哪里。
大约又过了一天一夜,暗牢外忽然有动静:有人过来。
玄煌抬起头,来人身着西方尊主府的府兵衣服,将一个绿衣服的人推了进来,然后又锁上牢门,走远。
是个绿衣女子。
涟……凝?!
玄煌难以置信,道:“是你?”
绿衣女子浑身是伤,从地上爬起来,抬头哽咽道:“玄哥哥!”
玄煌冷冷看着她,却不再言语。
涟凝浑身是伤,勉强爬起来,蜷缩在一旁,仍旧哽咽道:“玄哥哥,真的……对不起。”
玄煌面色如最深沉的夜,令涟凝不敢靠近。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若非我那晚太过伤心只想离开月荒,密道也不会被敌人发现,你们也不至于……差点丢了性命……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涟凝哭泣不止。
玄煌竟觉得有几分滑稽似地冷笑一声,道:“伤心?”
涟凝:“是,伤心!玄哥哥竟讨厌我到一刻都不愿与我多待,我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子,满心满眼都是你,而你却满心满眼只有别人,我自是心如刀割。一时失去了理智,这才酿成大祸。……都怪我。”
玄煌闭上眼睛不想再同她多说。
涟凝泪流满面:“玄哥哥,逃出去好不好?”
玄煌苦笑一声:“逃?”
涟凝却镇定下来:“玄哥哥,你可知这是哪里?”
“……”
涟凝:“这是离垢的府邸。”
涟凝接着道:“这座暗牢位于离垢府邸最偏西的一处小院,虽然隐蔽,防守却一般。暗牢后面便是外墙,越过墙,我们便能逃出去。”
玄煌双眸睁开,寒气凛冽,道:“可是我们如何逃出暗牢?逃出暗牢如何逃出结界?”
涟凝:“外墙并无结界。所以我们只需想办法逃出暗牢。”
玄煌心感惊讶。
“玄哥哥,你看这是什么?”涟凝说着,取下凌乱头发里仅剩的一支发簪。
那发簪看起来朴实无华,毫不起眼。
玄煌:“何物?”
涟凝:“这可不是普通的发簪,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名为断云刃。别说这锁链和暗牢了,再厉害些的东西,它也可以破开。母妃给我时曾对我说,切莫让外人知晓,关键时刻或可有用处。没想到,如今竟可用上了。”
“曜妃……”玄煌想起那个同曜帝情深的阿汀,不觉有些难过。“既如此,你为何早没有用它逃走?”
涟凝低下头来,声音沙哑道:“不瞒玄哥哥,在见到你也被抓进来之前,我一心求死。我犯了这么大的错,害得你和小哥哥你们所有人都身陷险境!我……无法原谅我自己,但求一死赎罪。”
玄煌听着也觉得有些难过和不忍,道:“先想办法逃出去吧。”
涟凝泪眼朦胧,道:“玄哥哥,我……我出去之后做牛做马,也定当向你和朗醉帝神赎罪,还有……我小哥哥。”
玄煌:“先用断云刃劈了这锁链。”
涟凝:“好。”
涟凝说得果然没错,他们没有费很大周章便顺利逃出了西方尊主府。
玄煌有些不安,道:“竟如此顺利?”
涟凝道:“看来,他们是料定你我已是囊中之物,断不会想到我还有断云刃。”
到了安全之地,涟凝道:“玄哥哥,我们现在要去何处?”
玄煌摇摇头:“我也不知。”
涟凝:“小哥哥他们会不会去临雾山或者司火那里?”
玄煌:“应该不会。想必那两个地方早已埋伏了千万双眼睛盯着。他们,应该不会去那里。”
涟凝一脸悲伤:“云深也没了。没想到,这天地之大,竟无我的去处。父君,小哥哥,你们都在哪里啊?”
玄煌心中只想着朗醉,似是喃喃自语道:“我们会找到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