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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山雨欲来 ...

  •   纳妃当日,云深张灯结彩,举宫共贺。

      戌时未到,琉璃灯便都亮起,云深宫二十三层以下,到处欢声笑语,流光溢彩。凌鹤成为妃子后,与曜帝的寝宫将在二十三层。

      婚宴设在二十一层的与欢殿,吉时一到,婚宴开始。曜帝华服高坐,此时,四名宫娥引路,两名彩衣宫娥相搀,四名宫娥相随,簇拥着凌鹤走上殿来。

      凌鹤身着华丽霞帔,头覆雕龙绣凤的盖头,在两边搀扶之下,缓缓走到与欢殿中央。

      曜帝走下来,一旁之人递来喜秤。曜帝接过,轻轻掀起盖头,看着头戴凤冠、妆容绝美的凌鹤一笑,伸出手去:“爱妃,来。”

      凌鹤盈盈一笑,接住曜帝的手,同他一起走向华椅,比肩而坐。

      仪官高呼:“拜——曜帝与鹤妃!”

      众人齐齐跪呼:“拜——曜帝与鹤妃!”

      谁也没想到,紧接着就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如钟般响起:“她没有资格成为曜妃!”

      如同平地惊雷,这一声高喊,让殿上众人皆惊。刚刚坐定的凌鹤也大吃一惊,美目圆睁。

      高喊的不是旁人,正是少君涟倜傥。

      曜帝起身呵斥道:“今日喜事,不得胡闹!还不退下!”

      涟倜傥走出列席,作揖道:“父君,您不能纳凌鹤为妃!这个女子,居心叵测!”

      曜帝勃然大怒:“一派胡言!堂堂少君,竟然如此不知礼节出言不逊,当堂辱骂新妃,你可知罪!”

      涟倜傥拱手:“父君息怒,儿臣句句属实!这个凌鹤,他绑架了月荒玄煌!”

      殿上一片哗然。

      曜帝也一脸不解,“你说,新妃她……绑架了玄煌?这……这怎么可能?”

      “这个,我可以作证。”

      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却更让众人哗然,说话的正是朗醉。

      若说曜帝刚才还觉得涟倜傥是一派胡言,此番见朗醉开口,便信了几分。转头看向凌鹤,道:“爱妃,当真有此事?”

      谁知凌鹤盈盈一笑,“曜君息怒,此事还有内情。曜君先坐下,听臣妾慢慢道来。”

      曜帝看到那笑容,心神顿时软了下来,依言坐下,不再说话。

      凌鹤缓缓站起身,款步走下华阶,来到涟倜傥跟前,向众人道:“凌鹤并未绑架玄煌公子,只不过是想帮助有情人终成眷属!”接着转身向曜帝道:“曜君,少姬与玄煌公子,早已心意暗许。奈何玄煌公子一向忌惮自己的师父,不敢声张。故凌鹤也是不忍看到他二人受委屈,才出手相帮,让少姬与玄煌公子单独相处几日。说来,凌鹤也只是举手之劳。未料竟被少君误解至此,都是凌鹤考虑不周,让曜君费心了!”

      “你胡说!”涟倜傥大怒。别人不知,他涟倜傥和朗醉自然知道凌鹤的这一番话是一派胡言。

      朗醉听他如此编排玄煌和自己,不禁也大怒,重重放下手中酒杯,道:“简直可笑!”

      “难道不是吗?”凌鹤却转身镇定地望着朗醉。“若非你从中作梗,他们二人,早就在一起了。少姬也不用受如此委屈。”

      朗醉如冰似雪的面庞上,此时更似覆了寒霜般深沉,道:“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帮的他们?”

      凌鹤微微一笑,从袖间拿出镜子,“启禀曜君,您也知道,几日前在少姬的生辰宴上,凌鹤便是用这个法器,制造了镜像星辰助兴。也就是那时,我借机瞒过朗醉帝神的耳目,让玄煌公子安然离开。”

      “对,此事,儿臣可以作证!”涟凝开口道。

      曜帝半信半疑,“本君记得,那日在结渡城的行云茶馆,玄煌公子说过已有心上人。难道他喜欢的,竟是凝儿?那,玄煌公子此时在何处?”

      朗醉面色深沉,看不清是何表情。

      凌鹤:“曜君莫急,凌鹤现在就让玄煌公子现身。”

      话毕,凌鹤对着镜子念念有词。忽然一道光芒闪过,玄煌一袭青衫,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又是大吃一惊。

      曜帝问道:“玄煌公子,你当真喜欢凝儿?”

      玄煌:“是。”

      曜帝:“那这几日,凌鹤可有为难你?”

      玄煌摇摇头。

      曜帝如释重负,“既然如此,那就是一场误会!哈哈哈哈,玄煌公子,若你和凝儿是两情相悦,那本君便赐婚你和凝儿,可好?”

      玄煌道:“好。”

      朗醉骤然站起,清幽的眸中带着两分罕见的焦灼:“玄儿!”

      曜帝拍手称快:“好!好!哈哈哈哈,看来云深,是要双喜临门了!来啊拟旨,本君要为二人赐婚!”

      涟凝和玄煌一拜:“谢曜帝!”

      众人也齐拜:“恭喜曜帝,恭喜少姬!”

      朗醉呆滞在原地。涟倜傥也一脸茫然:这一切变化得太快,这到底,怎么回事?

      接着仪官吩咐下去,开始传宴。

      曜帝沉醉于与凌鹤谈笑,自然无暇顾及他人。

      朗醉虽坐在席间,双眼却只望着玄煌和涟凝那边。他二人竟然卿卿我我,分外甜蜜。

      玄煌穿着的,还是那日离开月荒之时,朗醉亲手拿给他的那件青衣。

      喜宴结束,涟凝带着玄煌就要离开,被朗醉拦住。

      朗醉面色冷冽,道:“玄儿,跟为师走。”

      涟凝拽住玄煌衣袖,道:“他不能跟你走!你这个做师父的,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涟倜傥见朗醉神色不对,连忙上前,道:“凝儿!不得无礼!再怎么说,你都还是未成亲的少姬,日日与男子厮混,不免有失帝族脸面!更何况,醉兄是他师父,不跟他走,难道还继续跟你走不成?”

      朗醉冷厉道:“曜帝,眼下他二人并未成婚。我作为他师父,于情于理,他是否都应跟我走?”

      曜君道:“这……”

      朗醉又道:“我并非在同你等商量。”

      曜君尴尬道:“既然如此,凝儿不要胡闹,早晚都是要成亲,此刻还不矜持一些?快退下!”

      涟凝还要不依不饶:“父君……”

      凌鹤一摆手,款款走来,“就让玄煌公子,跟月荒帝神走吧。我相信,事已至此,月荒帝神也不会再执着反对这门亲事。凝儿,你也要为你帝族名誉考虑不是?相信我,好事多磨。”这最后一句,她显然是说给涟凝的暗语。涟凝听明白了,便也不再纠缠。

      朗醉也不看众人一眼,牵起玄煌道:“就此别过!”

      说完,他们转身离开与欢殿。瞬息遁影,回往月荒。

      涟倜傥看着凝儿:“你跟我走,我有话问你。”

      涟凝:“我不去!”

      涟倜傥一向容忍她的无理取闹,但此番事关重大,哪能再任由她去,便一把抓了她胳膊,边拖边拽地把她带到了十八层。

      涟倜傥:“说,到底怎么回事?”

      涟凝吃痛地揉着发红的手腕,道:“什么怎么回事?就是与欢殿里你听到的那般咯。”

      涟倜傥冷笑,道:“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小玄子喜不喜欢你,你我都清楚。刚才在喜宴上,你和凌鹤分明在胡说!还有,昨晚你和凌鹤,在云亭里鬼鬼祟祟地密谋些什么!说!”

      涟凝一愣,道:“你跟踪我?”

      涟倜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对小玄子做了什么?”

      涟凝:“凭什么告诉你!”

      涟倜傥:“好,你不说是吧?那你就在这里给我好好反省,直到你想说为止!”

      涟倜傥大怒,一挥手布下结界,又用法力收了所有到十八层的云牌,转身就走。

      涟凝着急道:“喂!小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别走!”

      涟倜傥回到寝殿,愁眉不展:这个凌鹤究竟安的什么心?难道,她真的只是想帮凝儿?若是这样,那她应该不是对父君有所企图。想到这里,涟倜傥也略微舒了口气。但是他们对小玄子做了什么,以致于他判若两人?

      涟倜傥想不出个所以然,又想到他这个不懂事的妹妹竟然越来越得寸进尺,做出如此有失身份的事,不禁又生气不止。

      半日之后,玄煌被曜帝叫去,回来之后神色凝重,犹豫不决许久之后,携旨去了凌云殿。

      打开令印盒,涟倜傥大惊失色:帝令和帝印,都不见了!

      话说朗醉带着玄煌回到月荒,为玄煌诊病,却怎么都查不出是何症。玄煌只是嗜睡,即便醒来也是几分呆状。

      朗醉心内焦灼,可是任由他与玄煌说什么,玄煌口中只有一句:“我要见凝儿。”

      几日过去,玄煌的呆状渐减,似是头脑越来越清明。只不过唯一心心念念的,依旧是涟凝。
      这日,玄煌望着朗醉一笑。

      朗醉欣喜,一把抓住玄煌的手:“可好了?”

      玄煌点点头,却挣开了朗醉,冷冷淡淡道:“你能带我去见凝儿吗?我已经好几日不曾见到她了。”

      朗醉木然。

      说话间,忽听得月荒机关有动静,随后便听到涟倜傥的声音:“醉兄,是我。”

      月荒山外,涟倜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朗醉瞧了一眼,道:“这是何人?”

      涟倜傥迟疑道:“这是……云深的仪官,携父君的帝旨而来。”

      朗醉眉目一挑,道:“帝旨?”

      “嗯。”涟倜傥转身对那仪官说道:“帝旨你也算是亲手送到了,给我,回去吧。”

      “是,少君。”

      朗醉不语,眼神似要吃了涟倜傥,涟倜傥一哆嗦,可怜兮兮道:“醉兄,我们进去说。”

      涟倜傥走进北宫时,玄煌正在宫庭一株较大的月梨树下站着。晶莹洁白的梨花飘落下来,映着玄煌清澈完美的面庞:他正望着纷落的梨花发呆。

      涟倜傥习惯性地叫道:“小玄子!”

      但玄煌只是淡淡侧头望了一眼进来的涟倜傥,没有言语。

      擦肩而过之时,玄煌忽然说了句:“师父,我回南宫休息了。”

      朗醉怔住:这还是从云深回来后,玄煌第一次主动与他说话,也是第一次主动叫他……师父。

      朗醉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艰难答道:“好。”

      涟倜傥看在眼里,心中也好生难过,道:“小玄子他,怎么样了?”

      朗醉摇摇头。

      二人到宫内坐下后,涟倜傥将帝旨拿出来,递于朗醉,道:“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朗醉接过,未曾看完便将它怒扔到到了地上。

      “来得还真快!”朗醉冷笑。

      涟倜傥站起来,将帝旨捡起。“醉兄,我知道,你的身份与众不同,什么帝旨对你来说也毫无约束力。所以父君此番让我前来,只是要我同你说明,作为两方长辈,希望你能……成全他们。”

      朗醉道:“难道,你还当真是来劝我的?”

      涟倜傥道:“怎么可能?醉兄,你我皆知此中因由。就算凝儿她是我妹妹,我也不能容忍她与凌鹤一道,如此算计小玄子。”

      朗醉道:“既如此,你为何还要携旨前来?”

      涟倜傥道:“醉兄,既为帝旨,为何无帝印?”涟倜傥说着,将帝旨捡起复递于朗醉。

      朗醉看完惊诧,“为何这样?”

      涟倜傥神色凝重。“那日你带小玄子走后不久,我才发现,帝印已不知何时失踪。”

      朗醉道:“你最后一次见帝印是何时?”

      涟倜傥道:“凝儿生辰那日。”

      朗醉沉思半晌,“难道,有人是趁乱偷走帝印……又或者,镜像星辰也好,喜宴也好,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玄儿也只不过是一步棋。他们背后的真正目的,是要趁我们所有人都大乱,伺机偷走帝印?”

      涟倜傥面色惨白:“醉兄,还不止如此。”

      朗醉:“嗯?”

      涟倜傥:“帝令,也不见了。”

      “什么?”朗醉深知帝印和帝令同时丢失意味着什么,若说帝印可以假传帝旨,那帝令便可以号令十方。

      涟倜傥忧心忡忡,道:“西方北方近日来野心勃勃,蠢蠢欲动。此事若声张,恐军心不稳,所以只能尽快在暗中找回帝令帝印。”

      “此事怕是不易。山雨欲来风满楼,难道十方又要有一场腥风血雨。”朗醉说着,神思悠远起来,像是想到当年那场大战,他的兄长朗玥便是在那场大战中魂飞魄散。

      涟倜傥:“醉兄你暂且安心照顾小玄子,有何事即刻找我,事态紧急,我先回云深。”

      朗醉点点头:“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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