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荒》闲言不叙

16、强抢帝神

　　自从红狼王被杀后，残存的红狼族一蹶不振。一直被红狼王打压的青狼族和白狼族也终于重获自由。青狼和白狼联合奏请十方尊主，推荐昔日狼尊玄狼王之子玄煌为新狼尊。玄煌却执意谢绝，并将玄狼族王一位让与了少年念冬，自己却和师父云游十方。

　　时光荏苒，倏忽千年。

　　这日二人到了人间一处叫婉城的地方，街市十分地繁华热闹，两旁楼舍也颇为精致玲珑。师徒二人沿着长街走了许久，都未走至尽头，想来是一个很大的镇子。

　　寻了一家别致的茶馆，二人进去歇脚，年轻俊俏的店家连忙小跑过来，道：“二位客官，里边请！”

　　玄煌道：“楼上可还有雅座？”

　　店家道：“有，客官楼上请！”

　　玄煌点点头，转头道：“师父，请！”

　　二人要了一壶当地的特色茶和几样茶食，边喝茶边从二楼窗户望着热闹的街市。

　　看着看着，玄煌便觉得有些不对劲，道：“师父可发现，这个镇子里全是年轻人。”

　　朗醉道：“确实有些奇怪。这来来往往的，竟无一个老弱孩童，全部都是妙龄男女。”

　　玄煌道：“这不合理。难道他们，就无父母子女？”

　　朗醉道：“我们一切小心。”

　　玄煌应是。

　　当晚，二人找了家上好的客栈，要了两间上好的客房住下。

　　店家是位年轻貌美的红衣少女，打量了他们二人一番之后，盈盈笑道：“二位实在好眼光，我这店可是婉城最好的！来啊，带着二位楼上请！”

　　“得了！”遂来了两名年轻小厮，安排他们到了各自房间，又打了洗脚水，备了晚茶。

　　不多时那红衣少女也上了来，到了朗醉房间，明媚一笑，道：“二位啊，你们今日来得真是巧！明日是我们婉城一年一度的大喜事，热闹得紧呢！二位务必看看再走！”说着又打量了朗醉一番：“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呢！”

　　朗醉道：“是何喜事？”

　　红衣少女道：“不瞒二位，我们城主一年只来一次，明日刚好便是。到时举城同庆，实在是热闹呢！”

　　朗醉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我就不打扰客官休息了！”红衣少女说完转身出去了。

　　朗醉也未多想，坐了一会便睡下了。玄煌就在隔壁，也是一夜无话，天至大亮。

　　二人洗漱餐毕，还未走出客栈，便听到街上人声鼎沸，鸣锣开道。他二人便好奇地走出去瞧。

　　远远地，看见一队人过来。前面鸣锣开道的，是两位俊俏的少年郎，再往后是两列身姿婀娜袅袅亭亭的妙龄女子，中间有八位少年郎抬着一张极为气派的坐椅，上面端坐着一位身着紫色华服，头束玉冠的年轻男子，却用着一袭似透非透的轻纱遮面。此时街道两旁站着的尽是精心打扮过的少女，每个人都充满期待地望着那男子。队伍慢慢走近，只看得清紫衣公子的眉目，却如极美女子的眉目，蛾眉宛转，顾盼生辉。想必那面纱之下，也是一张极为美丽的脸庞。

　　待经过朗醉二人身边时，那紫衣男子竟然微微转头望了一眼朗醉，眉眼一弯，似是一笑。

　　玄煌看在眼里，道：“师父，您认识他？”

　　朗醉摇摇头，道：“并不认识。我们走吧。”

　　玄煌道：“好。”

　　二人转身将走之际，紫衣男子身边的妙龄女子离开队伍走了过来，作揖道：“仙士有礼！”

　　朗醉不解，道：“何事？”

　　“我家主人请仙士一叙。”说着那妙龄女子挽上朗醉胳膊就要走，被朗醉一把甩掉。

　　玄煌心中不悦，一侧身挡在朗醉身前，冷冷说道：“你家主人是谁？”

　　“就是刚过去那位紫衣公子。”

　　“我们与他并不相识。”说完转身要走。

　　然而周围街上的人竟全部围了过来，挡住二人的去路。

　　玄煌道：“你们这是作甚？”

　　话音未落，周围之人竟皆纷纷下拜：“参见新姝！”

　　朗醉一皱眉。

　　那妙龄女子娓娓道来：“我家主人每年回城都会选一名中意的女子带走，立为新姝，相伴左右。方才我家主人一眼便看到了你，仙士且跟我走吧！”

　　朗醉不禁冷笑一声，道：“每年？那你家主人那里，得有多少旧姝了？再者，我亦并非女子。”

　　“我家主人说，虽非女子，却胜过女子。”

　　“放肆！”玄煌冷冷道。“十个你家主人来，也不敢这样同我师父说话！师父，我们走。”

　　哪知那女子打了个响指，即刻从四周飞来十数名佩剑女子，将师徒二人围在中间。

　　玄煌便要施法教训他几人，忽然发现法力失灵，心中吃惊，暗道不好。他慢慢走近师父，用极低的声音道：“师父，法力失灵了。”

　　朗醉也是心内一惊，自己运了下气，果然失灵了。他示意玄煌不要轻举妄动，先弄清楚这里面究竟有何猫腻，便走到那妙龄女子跟前，淡淡道：“带路。”

　　在女子的引领下，师徒二人转过几条街，进了一处玲珑精美的大府邸。府邸内是五进的院子，外面三进院子的侍卫皆是年轻男子，走到第四进院子时，已经不见了男子的踪影，门卫侍应皆是婀娜少女。那带路的妙龄女子停下脚步，拱手作揖道：“禀告主人，新姝带到！”门外的侍女便进去通传，不多时出来：“公子请新姝一人入内！”

　　玄煌便要不依，朗醉挥手止住，对他道：“不必担心，静候消息。”便走了进去。

　　里面又是两层的小院子，朗醉直走到最里边，门开着，里面传来男子和女子嬉笑的声音。朗醉皱了皱眉，走了进去。

　　那紫衣男子正坐在房中软椅上，怀里抱着一个衣衫稀少的少女把玩。

　　朗醉转身便要走，却传来那男子声音：“既来了，何必着急走？”

　　朗醉回头，看到抬起头的紫衣男子。此时他并未带面纱，的确十分地阴柔俊美。

　　朗醉道：“你究竟是何人？”

　　紫衣男子把怀中女子放下，一挥手示意她出去，才缓缓开口道：“何必在意我是谁？”

　　朗醉道：“为何是我？”

　　紫衣男子道：“因为，你美啊！”

　　朗醉道：“你认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紫衣男子一笑，道：“自然知道你不信。不过你确实太美了，我也算阅女无数，竟觉得皆不敌你有味道！不如，你就顺势从了我，做我的新姝如何？”

　　朗醉怒火中烧，脸上却依旧平静如水，“我想，你定知道我的身份。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紫衣男子道：“呵呵，果然聪明！不过我本来是得知你到了婉城，想要杀了你的。但是今日看到你，不想你竟生得如此动人，我如何下得去手啊。”

　　朗醉一皱眉，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与他周旋，道：“告辞。”转过身却被门外侍女拦下。

　　紫衣男子一笑，道：“何必生气呢？你和你那徒儿已经中了我侍女的迷仙散，这药效会持续七日。也就是说，七日之内，你们是不会恢复法力的。但是我只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晚若你还不答应做我的新姝，那就休怪我……强人所难咯。哦，我还会……杀了你那心爱的徒弟！”

　　朗醉浅浅一笑，道：“若你真好这口，我那徒儿模样并不输于我，你怎舍得杀他？除非……”

　　紫衣男子道：“除非什么？”

　　朗醉道：“除非，对你来说，我更有用。”

　　紫衣男子微微一惊，道：“聪明。但是，又有何益？带下去。”

　　玄煌正焦灼地等在外面，看到朗醉进去了这么长时间都未出来，表面平静其实心急如焚。看到朗醉终于出来，玄煌忙走上前捧住他双肩，道：“师父，可曾受伤？”

　　朗醉一笑，道：“放心。”

　　二人当晚被分别关押在两处宽敞的厢房。夜半时分，玄煌忽听到窗上有动静，紧接着一个人影了无声息地飞了进来。玄煌正要拔剑，却看清那是朗醉。

　　朗醉轻轻走到玄煌跟前，示意他跟自己走。

　　二人从窗子出去，躲过紧密的巡逻，停在一块大石后藏好。

　　玄煌道：“师父，可还好？”

　　朗醉道：“嗯。如今你我虽失了法力，但是单凭武功，也不是一般人就能伤到的。”

　　玄煌道：“那就好。”

　　朗醉道：“玄儿，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这婉城里的年轻男女，都身带一股几乎微不可察的花草香，就连这府里的侍卫侍女们也是。”

　　玄煌道：“师父这么一说，倒真是。最初我以为那只是女子香粉，但如今想想，男子身上的确也有。这香气，确实也不像是香粉，而是他们与生俱来的。”

　　朗醉道：“况且，人间怎么可能会有无父无母无子女的永远妙龄的男女？除非……他们不是人。”

　　玄煌吃了一惊，道：“不是人？难道是妖或者仙？”

　　朗醉道：“不，是有一点法力的人偶。”

　　玄煌：“师父如何知道？”

　　朗醉道：“他们每个人都有如此自然的花草香，像是就融汇在他们的血液里。用晚膳时，我故意打碎餐具，划破了一名侍女的手指，她的鲜血非但没有腥味，也是一股花草清香。我之前听闻，西方尊主离垢最爱侍弄花花草草，甚至到了痴迷的境地，便觉蹊跷。那离垢其实是非常有手段之人，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据传西方老尊主年老多病，膝下四个儿子，但都相继暴病而亡。老尊主去世后，离垢作为他唯一的儿子，便继承了新任西方尊主的位子。他虽然年轻，却十分地有手段。西方在他的治理下井井有条，他也连续多届负责两极盛会参选人员的审核。但是据说这离垢，极其地喜欢侍弄花草和好色。因为他相貌极为阴柔俊美，故亦有不少女子甘愿为其玩弄。不过他这么年纪轻轻就已威震十方，我可不信他真的整日流连花草，想来必有他用。如今，看到婉城的一切，不知为何我总联想到那离垢。倘若真的有关系，那紫衣公子，必然就是离垢了。”

　　玄煌道：“若真是离垢，必定不安好心。师父可还记得涟倜傥曾说，红狼王与离垢来往密切？想来那红狼王早就依附于离垢，而后才顺利成为狼尊。如今红狼王已被我所杀，他的一番努力付之东流，难道因此才对你我怀恨在心？”

　　朗醉道：“我也不清楚他的真正目的，但是你说得对，若真是离垢，他确实不会安什么好心。玄儿，你趁此时无人发觉，先逃出去。”

　　玄煌道：“一起走。”

　　朗醉道：“他的目标是我，每过半个时辰都会去我房间检查一下，如今你我皆无法力，到时恐怕一个都走不掉。你先能走多远是多远，我在这里转移他们视线。”

　　玄煌斩钉截铁道：“不行！”

　　朗醉道：“你放心，我没有让你丢下我。你出去后，去找火神庙。现如今你我没有法力，只能找救兵。”

　　玄煌还是不依。

　　朗醉道：“相信我，我会没事。等你过来救我。”

　　玄煌心知朗醉说的已是唯一办法，道：“……等我。”

　　看玄煌安然无恙地出了府，朗醉才松了口气，然后悄悄从窗子回到自己房中。

　　朦胧间还未睡下一刻钟，就听到门外有动静。朗醉面朝里假装熟睡，来的侍女轻轻开了门，确认他还在，便又轻轻掩门退下。

　　这一夜，终于安然无恙地过去。朗醉一宿未睡，担心玄煌出不了城。如今天已大亮，想必他早已出了门，一颗悬着的心便也放下了。但他不知道玄煌是否能顺利找到救兵，不过只要玄煌先逃出去了，他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

　　侍女过来送早膳，发现玄煌不见了，急匆匆去回禀了主人，接着朗醉便看到有一组妙龄男女出府，想必是去追玄煌了。

　　朗醉转身回到房中坐下，镇定地喝茶，不多时那紫衣公子走了进来。

　　“没想到，就算没有了法力，还是能被他逃了！真是大意啊！”

　　朗醉视他不存在，仍悠悠地喝自己的茶。

　　那人也是一笑，道：“不过，只要你在，我也就当放了他一马。”说着转身离开，要出房门前，又笑吟吟道：“今晚，就给我答复哟。”

　　朗醉冷冷一笑，道：“怕是，你没命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