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狼入室》豆浆咖啡

87、第 87 章

　　五年前
　　凌晨失恋买醉，因为不想在自己和王珂生活过的家里顾影自怜，半夜潜回离异之后独居的凌云家中。下半夜天凉，凌晨被冻醒，到凌云的主卧去找收拾起来的被子，无意间撞见了惊天的秘密。
　　“这就是你和我妈离婚的原因？”凌晨惊恐地看着凌云。
　　“你妈早就知道。”凌云泰然自若地说，“以前是在外面，离了也好，可以带回家里。”
　　凌晨的指尖抓紧被子：“爸，你这是在犯法。”
　　凌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个事情在于你，说出去，你就是□□犯的儿子；不说，你就还是前途无量的大学生。”他臂弯里藏着一双懵懂无知的大眼睛，清澈地望着凌晨。
　　凌晨多的只有信念崩塌的恐惧和失望：“你想让我和你一样做尽荒唐事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凌云脸上笑容尽失，惨淡地显现出不合年纪的老态：“你又懂我什么？我想要的我从来都得不到。”他眼中忽又闪着残忍的光芒：“得不到我就不要了，我也总有能得到的东西，我也总能一个人活成快活的样子。”
　　“爸，她才十一岁。”他声音颤抖着，不可置信地说。
　　“是啊，如花的年纪。”凌云说，“我能许诺给你的有很多，比你那个弹贝斯的女朋友漂亮的多的是。”
　　昏暗的灯光给两个人都打上了灰黑色的侧影，小女孩仿佛被圈在凌云的侧影里张望外面闪闪的光亮。凌晨诧异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今晚的偶遇令他无意间触碰到了成人世界里肮脏的一角，他想仓促退出，假装这一切不曾发生；他想回到自己家里睡一个好觉，假装这一切都是噩梦。但他忽然看见了小女孩亮晶晶的眼睛。便硬着头皮说：“我和你不一样。”
　　他滑开手机，几乎同时，凌云整个人扑了上来，父子二人扭打起来，小女孩直愣愣地待在原地，惊慌失措又隔岸观火似的。凌晨和凌云相互钳制，对她大吼道：“你看戏呢！还不赶紧跑！”
　　跑。小女孩木讷的眼神稍稍动了动，从床内缓缓移到两人扭打的这一边。天边泛起了灰白的色彩。
　　她光着脚踩在掉落的棉被上，踌躇着，好像在等什么她能听得动的号令。凌晨都替她着急，满头大汗地吼：“跑啊你，朝门外跑，朝右边跑，跑到公安局去，叫公安局的人来。”
　　小姑娘终于挪开了脚，表情淡淡地朝门外跑。凌云突然松开了手，凌晨飞速爬起来往外跑。身后响起凌云喘息的声音：“就算你报警，她也做不成人证。”
　　凌晨没再理他，一路追出去好远，也没见到那个小女孩。他估摸着也许往反方向跑了，于是掏出手机赶紧报案。在警方询问真实姓名时他犹豫片刻，挂断了电话。他不愿意别人知道是他举报了自己的父亲，他将手机卡取出来毁掉，躲在不远处静静地等着警方的到来。
　　一夜的促膝长谈，乔思麟大致还原了五年前的案情。虽然不能解答关键疑问，至少对凌晨洗脱嫌疑有一定的帮助。两人腹中饥饿难耐，刘惠君很是体贴地端来了早餐。简单了解了凌晨身上发生的离奇事件之后，缄口不言。
　　“小惠？”乔思麟早已换上了烘干的衣服，凌晨一脸敌意地揽过他的瘦肩，后知后觉地宣示主权。
　　刘惠君缓缓抬头，一双无害的大眼睛打量着凌晨：“这个事，你是不是对别人讲过？”
　　二人都是一愣。乔思麟乖巧地看看凌晨，后者犹疑片刻，说：“我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过。”乔思麟脸色微变，不经意地将他搭在肩上的手抖落。凌晨忙解释：“被退学之后，我去英国深造贝斯，在那期间，我去看了一个心理医生，这些事只告诉过他。”让一个少年独自排解这些负面事件带来的情绪问题确实有些不现实。乔思麟脸色有所缓和，他立刻贴了上去。
　　刘惠君满眼爱意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咳嗽几声让自己冷静下来，才缓缓说出她的故事。
　　刘惠君进修的是心理学，在英国学习期间在导师的工作室兼职，由于她本身是日本人，又通晓中文，常常可以起到翻译的作用。
　　话说到这里，凌晨终于认出她来：“你就是那个助手！”
　　刘惠君欢喜地点点头。凌晨当时大三，英语口语还没有完全还给老师，但他在母语是英语的国家交流起来太费劲，更别说让他把一个本身就很复杂的故事用英语讲明白。好不容易在遍地金发碧眼的欧洲看到一个亚洲面孔，对于他就是救了命了。
　　刘惠君的中英互译解决了导师和凌晨两方的问题，也和他们一样成为了这个秘密的守护者。心理医生最基本的素养就是帮客户保守秘密。但是刘惠君接下来讲的却让乔、凌二人看到了光明。
　　刘惠君的导师和凌晨其实有些渊源。当时凌晨还在国内被当成是犯罪嫌疑人，因为死者指缝中提取的DNA和父子二人都很大程度上吻合；手臂上又有同样的抓伤，还都说不明白伤口的来由；两人的供词出入很大，都分别把自己择得干净。警方迫不得已才请求支援。
　　刘惠君的导师当时是国际心理学的权威，拥有一家自己的工作室，同时又因为精通犯罪心理学而常常参与警方的重案、要案和无头案。国内的警方就请来了这位权威坐镇，从凌晨和凌云两人之中甄别犯罪嫌疑人。经过国内外专家的深入研究，凌云被确认为嫌疑人，而凌晨无罪释放。
　　机缘巧合，凌晨在出国散心时又无意间找到了这位国际权威。刘惠君作为助手，负责整理、筛选世界各地的患者资料，当看到来自亚洲的凌晨的资料，她动了帮帮自己人的善心。而资料提交到导师面前时，导师恍惚以为自己花了眼，当即就让刘惠君跟凌晨确认了预约时间。
　　整个流程下来，对于这样的特殊照顾，凌晨完全不知情。在英国一边学习贝斯，一边就医，慢慢情绪好转，他又偶然看到了一个国际乐队大赛。其中有一个单人的比赛项目，他就报名试试，他刚开始学习贝斯，技术方面不是很自信，于是他把单人项目都报了个遍。就试试呗，反正又没人认识他。这一试，就得了一个国际乐队大赛新人冠军奖。
　　心理阴影得到了有效的治疗；贝斯技术有了显著提高；顺便得了个国际奖项。二十岁的他觉得终于苦尽甘来，老天终于从人人践踏的低谷中拉他一把。当时以为这一趟英国之旅最大的收获就是如此了，现在看来，老天还给他隐藏了一个巨无霸的惊喜。
　　“巨无霸”此时正在低头思索，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人垂涎欲滴的眼神。他说：“也就是说，凌晨的无罪释放其实是没有任何异议的。那为什么国际专家的甄别结果并没有被公开？以至于凌晨在学校遭到退学，都没有引起警方的重视。”
　　“我没法揣测警方的考量。”刘惠君说。
　　乔思麟又问：“既然凌云被确认为嫌疑人，为什么只判了五年？”
　　“因为学术界通过微表情只能确认他猥亵女童，无法以谋杀定罪。从尸检结果看来，死者死于溺水，基本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乔思麟看了看凌晨：“所以他一出狱就急着报复你，他一定觉得是你杀了那个姑娘，然后嫁祸给他。”
　　凌晨忽然说：“但我总觉得那个姑娘不会自杀的。”他回忆起她的眼神，说：“我觉得她的心智是有问题的，她不觉得她在做不好的事，也不觉得我爸对她做那样的事是不对的。而且我爸说过，就算我报警，她也没法作为人证。所以她没理由自杀。”
　　既然凌云和凌晨都不是凶手，那两人的矛盾和仇恨也就容易消解了。三人又分析了现状。现在乔、凌二人面临的还剩下三股势力：一、肖苏阳；二、Steven;三、警方。
　　肖苏阳一直紧追不舍，起因是怕被乔、凌二人知道他形婚的丑闻；绑架凌晨在先，指使牛朵安装针孔摄像头在后；在U盘里隐藏追踪和炸弹；贩卖人口的生意被凌晨撞破。
　　Steven只是贩卖人口的其中一个环节，他身后是更加神秘的组织。
　　原本这两股势力都可以通过报警来解决，但是车辆爆炸代驾死亡的案件中，凌晨作为嫌疑人，在案件查清之前出国“逃逸”，现在成了警方全力追捕的对象。孙鸣哲又联系不上。
　　这时乔思麟的手机响了起来。很久不联系的齐放焦急地说：“乔老师，阿靖被人带走了，我又联系不上凌晨，你在哪儿，我能去找你吗？”
　　乔思麟立刻打开外音，说：“你冷静下来，慢慢说。李靖被谁带走了？”
　　“我，我不知道。”他一紧张，口吃的毛病又犯了。
　　“你别着急，仔细想想，带走他的人说过什么，外形有什么特征。”
　　对方一阵急促的呼吸声过后，说：“有，他们叫他‘靖哥’。”
　　乔、凌二人对视。乔思麟说：“齐放，你先别着急，我们保持联系，半小时以后再约定见面的具体地点。”
　　挂完电话，凌晨说道：“肖苏阳沉不住气了。”
　　乔思麟点头：“带走李靖，要么就是逼我们现身；要么就是鱼死网破。”
　　刘惠君问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乔思麟犹豫片刻：“你再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