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也像你》一梦三笙

22、纷乱

　　晚会结束之后，辛月跟宿舍里的另外三个女孩子一起去学校后门的夜市街吃烧烤庆祝。

　　刚一坐下来，季年年就特别豪情万丈地说：“老板，先上一打啤酒。”
　　苏颖说：“你能不能喝啊？”
　　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季年年果然秒怂：“老板，喝不完酒可以退吧？”

　　三个人都笑起来。
　　苏颖特别鄙夷：“你怎么跟个酒鬼一样？”
　　“我高兴啊，你没看今天辛月多出风头，底下男生都跳凳子上去了，我们辛月真是太给咱们班长脸了，”季年年转过脸来，问辛月，正色道，“我觉得你可以去当歌手。”

　　乔焱之前就叮嘱过，说是暂时不要在学校里透露自己和陆渊白签约并且要为宋执的电影唱主题曲的事情。

　　辛月笑了下，也没接季年年这个话。
　　一直在看手机的陶星忽然惊叫了一声，然后把手机递到辛月的跟前：“辛月，你要红了哎！”

　　“榆大新生晚会”的词条已经出现在了微博热搜的上升榜单上，而点进话题里面，第一个视频就是辛月表演的视频。
　　刚刚发布不到一个小时，这条唱歌视频的点击率就已经超过十万，底下评论也超过了五千条。

　　季年年靠近了过来看，比当事人还要兴奋地把热门上的评论一条条读下来。
　　“真是太棒了，小小的身体里怎么能有这么有爆发力的声音啊。”
　　“果然是，你永远不知道你身边的同学是什么牛人系列！”
　　“这首歌超级难唱哎，节奏感又强，音调也很高，能有这样的唱腔和表现，我觉得至少都是经过不下十年的专业训练的。”

　　前面大多数的评论都是好听的赞美的声音，不过偶尔也有一些酸味十足的评论。
　　“这热搜，该不会是买的吧。以为自己会哼两句就能当网红了吗？现在的学生，怎么也不想着好好念书，都想着红了。”

　　不过这条评论很快就被路人了。
　　“我看看是哪里来的酸鸡，酸气都要溢出屏幕了。”
　　“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

　　季年年看了眼辛月，见她神色倒是正常，似乎并未被这条评论影响心情，这才放下心来，宽慰道：“辛月，大家都还是很喜欢你表演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不用理会。”
　　辛月冲她笑了下：“我没在意。”

　　再说了，若真要论起毒舌的称度，这些在陆渊白的面前，根本连入门级别的都算不上。
　　辛月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陆渊白这么些日子以来，对自己该不会是在实行抗压训练吧？
　　被这个荒诞的念头吓了一跳，辛月不自觉缩了下脖子。

　　乔焱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陆渊白刚走到榆大的停车场。
　　他看了眼屏幕，便料到乔焱这通电话多半是和辛月方才的表演有关的。

　　“看到微博了没有？”
　　“还没，怎么了？”
　　“上热搜了，”乔焱说，“她的表现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一些，本来我还担心她上了舞台会怯场呢，一点儿也不像是没经验的样子。”
　　“是挺好的，但还得再多练练。”

　　陆渊白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乔焱却从中挖掘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你该不会去现场看了吧？”乔焱的音量都提高了好多，跟发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陆渊白的沉默更是给了他肯定的答案，“你还真去了啊？要我说，你对这个小孩儿是真够上心的。”

　　乔焱实在是太聒噪了，陆渊白不得不把手机稍微拿远一些，等听筒里的声音小了一些之后才重新把手机靠近耳边，语气已经有了明显的不悦：“说正事。”
　　乔焱大概也知道自己在陆老板的底线上蹦跶的行为实在是有些不知死活，赶紧收敛了自己八卦的语气说：“她这段表演能引起这么多关注是我们没有预料的，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后续我们对她的推出的安排？”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陆渊白淡淡道。
　　既然老板都觉得没什么，乔焱也不多说什么：“那行，我就不叫人撤热搜了。”
　　“没什么可撤的，本来我们也是要把她推出去，早晚的事情，”陆渊白停顿片刻，“不过你还是叫人盯着点风向。”
　　乔焱没弄明白陆渊白的意图：“什么风向？”

　　底下基本上都是赞美的声音，有什么要小心的？
　　何况辛月清清白白的大学生一枚，能有什么黑历史可被挖的？
　　“再说了，她要真有什么把柄被媒体挖的话，多半也是跟你有关的。”

　　这话还没说完，陆渊白已经挂断了电话。。

　　结束了和不靠谱的乔焱的通话之后，陆渊白就拉开车门上了车，可车还没启动，电话就跟着又响了起来。
　　他以为是乔焱，接起来的语气就有点儿不耐烦了：“又怎么了？”

　　但打电话来的人，并不是乔焱，是林初闻。
　　那边他的声音跟火烧屁股一样的：“喂，老陆啊，快来，快来。”
　　“你怎么了？被人拍裸照了，这么着急？”
　　“比那还紧急，我跟你说，你好兄弟我现在是豪情万丈，一腔热血，我现在就要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有病你就去治病。”

　　陆渊白郎心思似铁，也不管林初闻在那边鬼哭狼嚎，毫不留情挂断了电话。

　　嘴上嫌弃，但陆渊白还真是怕林初闻那二货干出什么上头条的事情来，挂了电话还是一脚油门踩到底，用最快的速度把车开到了林初闻发来的定位地址。

　　没想到一下了车，迎面就碰上了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辛月。
　　两个人四目相对，都愣了下，竟都同时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温老板的那个朋友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接她。”
　　辛月先开口解释。

　　刚才她还在和同学聚餐，结果林初闻用温春宜的电话给她打电话，火急火燎让她赶过来。
　　辛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电话里林初闻的语气特别着急，她也不敢耽搁，也不管自己还在和舍友聚餐了，立刻就在学校门口打了个车赶过来。

　　陆渊白心里骂了句脏话。
　　这个林初闻也不知道搞的什么鬼，竟然连辛月都喊过来了。

　　等进了包厢，陆渊白和辛月才意识到，半吊子中文水平的林初闻这次是真的没夸张。

　　偌大的包厢此刻已经是狼藉一片，酒瓶果盘洒落一地，可见战况激烈。
　　林初闻最引以为傲的脸蛋上也挂了彩，左眼肿了一块，衣服也被扯坏，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又滑稽。
　　他的面前还站着几个身形魁梧的黑衣保镖。

　　林初闻站在那，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模样，红着眼嘶吼道：“欺负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真当我是吃素的嘛？”

　　可这威风凛凛的林公子，在看到陆渊白出现在门口之后，立刻泄了气，化身小白兔一般小跑着扑过来，挂在陆渊白的身上，哭诉道：“老陆，我被人打了，好惨啊。我长这么大，都没被人打过。这些人可真不是东西啊。”

　　一边的辛月看得目瞪口呆。
　　这林初闻变脸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点。

　　陆渊白皱着眉头把林初闻的脑袋推开了一些：“林初闻，你又发的什么疯？”
　　林初闻断断续续把事情说了。

　　前不久温春宜跟他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这话的意思就等于是要分手了。
　　林小爷长这么大在情场上从来都是无往不利，被人哄着的，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坚决地说要分手，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林小爷当即也表示，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温春宜这么不拿他当回事，他也就不打算再继续纠缠了。毕竟他这个人颜值家世都是顶好的，总会再找到一个温柔女孩子收留心碎男孩的。

　　“说重点。”
　　陆渊白毫不留情地打断林初闻声情并茂的苦情戏。

　　林初闻哽了下，继续说：“可我还是咽不下这个口气，你懂的，我是真喜欢温春宜，她越不待见我，可我心理就越是挠的慌。这不今晚我听说她在这里，我就来了嘛？”

　　结果一进来就看到温春宜被贺时展的人挡在门口，还言语上将她奚落了一番。
　　林初闻这中二病晚期，哪儿能见自己喜欢的女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碰壁，还要被底下的小喽啰冷嘲热讽？当即就怒从两边生，脑子一热，顺手就抄起了一瓶啤酒砸了过去，把出言不逊的那个人打得头破血流。

　　再然后……
　　林初闻就被贺时展的保镖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一番混战之后，就变成了现在陆渊白和辛月看到的样子了。

　　至于为什么会喊辛月过来？
　　林初闻解释道：“我怕场面太血腥，会变得不可控制，误伤了春宜，所以就想让人来帮忙照顾一下。但我也不认识别的人啊，就只能找辛月了。”

　　陆渊白简直恨不得把林初闻这厮的脑瓜子打开来，看看里头都装的是什么。

　　辛月往墙角一看，果然温春宜正蜷在墙角，捂着肚子，整个身体都缩成了一团。
　　她赶紧跑过去，扶起来一看，温春宜的额角都是汗，眼睛紧闭着，神色痛苦。
　　“老板，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温春宜咬着牙关，半晌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赶紧把那个二缺带走。”

　　陆渊白沉着声音对辛月说：“你先把她带到我车上等着。”
　　辛月点点头，扶着温春宜站起来。

　　温春宜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辛月的身上。
　　没走出两步，辛月就踉跄了一下，差点两个人一块儿跌在地上，好在立刻就有女服务员走过来，帮着辛月把人扶上了陆渊白的车。

　　温春宜神志不清，浑身都散着酒气，瘫软一团，靠在车座上。她的妆容早已经花了，眼睛下面都是黑乎乎的。
　　辛月拍了拍她的脸颊：“你哪儿不舒服？我去给你买瓶水来。”
　　这话刚一说出口，就跟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温春宜靠在辛月的手臂上哭起来。

　　“我的孩子，现在如果还在的话，都到了要上幼儿园的年纪了，应该也会跟在我后面喊妈妈了。但是我太没用了，我没能保护好他，我知道贺时展是什么样的人，可我还对他心存幻想，我以为有了孩子会不一样。”
　　“他心里没我，我一直都知道，可我总以为自己能捂化了他。我想，就算是块冰也总有被捂化的那天。”
　　“是我的软弱和自私，不然我的孩子根本不会死。”

　　温春宜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语无伦次，并没什么条理。
　　辛听得心惊，她知道温春宜的故事一定非常复杂和曲折，但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内幕。
　　辛月安静地听着，一面用手轻轻拍她的背，想要舒缓温春宜的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门又一次被拉开，辛月看过去，陆渊白正提着林初闻的脖子，把林初闻往后座上一塞。
　　林初闻吃痛：“你轻点，我快散架了……”
　　话没说完，就被陆渊白那冷到能杀人的眼神冻住了，缩了下脖子，不敢再多说什么。

　　陆渊白绕到驾驶座，启动了车，从后视镜看了眼后排座位。
　　那三个人正挨坐在一块儿，场面颇有些滑稽。

　　一个烂醉如泥，一个神经兮兮，还有一个……

　　呃，傻了吧唧。

　　陆渊白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
　　半晌，他才说：“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