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指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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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的试录结束之后，辛月的工作暂告一段落。
但是大一新人辛月并没有如想象中过得轻松。
除了日常的课程之外，辛月又多了一项任务，就是要参加传媒院的迎新表演。
辛月原本对这些活动是最不上心的，奈何她某天躲在宿舍偷偷练发声的时候，恰好被回来的班长苏颖撞见了。
苏颖当即表示震惊，原来自己的宿舍竟然卧虎藏龙，这辛月平日看着不显山不显水，竟然还有这样一副好嗓子。
“我正好在发愁咱们班要出什么节目呢，这不就有了嘛？”苏颖一拍大腿，灵光一闪，立刻就把辛月的名字报上去了。
辛月下意识就要拒绝：“我不行的。”
苏颖拍拍她的肩膀，也不知道对辛月哪儿来的信心：“你行的，就凭你刚刚那两嗓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到时候，你往那一站，这歌声肯定能打动不少人。我看好你。”
辛月被苏颖语重心长的语气弄得哭笑不得，知道推拒不了，却也没忘记打电话问一下乔焱的意见。
没想到乔焱对这件事还挺赞成：“没事儿，参加就参加吧，你现在还是素人，参加个迎新晚会而已，没什么影响，再说了，你正好也可以抓住机会，练练自己的实战经验。”
说完之后还不忘揶揄，“你可表现好点，你要是在台上忘词儿或者跑调了，以后你火了，这视频肯定要被人拉出来反复鞭尸的。”
辛月刚要说话，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很轻的一声咳嗽。
辛月愣了下。
那是陆渊白的声音。
陆渊白在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乔焱应了声，随即问辛月：“迎新晚会是什么时候？”
“九月三十号。”辛月答，“国庆节假期前一晚。”
“行，那你好好准备。”
过去的三年高中，辛月参加过的学校活动屈指可数。
她那会满脑子都只想着一件事，就是逃离，逃离向媛，逃离那个让她一分钟都待不下去的地方。
现在她的生活里已经没了向媛。
——当然，前提是向媛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发疯的话。
参加个迎新晚会，做一点普通大学生会干的事情，有什么好畏畏缩缩的呢？
这不是她一直所期盼的吗？
决定参加之后，辛月也就抛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顾虑和念头，投入到了节目的准备和彩排当中来。
她准备的是一首独唱曲目，唱的是一首英文歌《try everything》。
这首歌是是前几年一部非常火的电影里的主题曲，节奏明快，歌词也很励志，非常适合在学校迎新晚会这样的场合上表演。
辛月第一次听到这首歌，还是在顾安砚的手机里。
高中的学习枯燥，从早到晚都要被困在教室里，同学们总能找到一些忙里偷闲的乐趣。
晚自习中间的十分钟，顾安砚就总拉着辛月去顶楼的天台上，把一边的耳机里塞到她的耳朵里。
“好听吗？”他问她。
辛月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安砚对她的沉默和安静并不在意，他包容着她的尖锐，然后又无比真诚地把他觉得好的东西捧到辛月的面前来。
辛月那时候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人呢？
她怎么能配得上这么好的人呢？
天台上风很大，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听得并不真切。他俩还要小心翼翼，生怕被巡查的学校保安发现。
可奇怪的是，她到现在都还能记得那些音节，和在自己眼前的顾安砚的温柔的笑容。
辛月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糟糕透顶。
原来仔细想想，她还是有过一些奢侈的美好的记忆的。
晚上洗漱完之后，辛月躺在床上，用耳机听音乐，手指头无意识在床单上敲打着节奏。
排练的时间非常紧张，辛月需要抓紧时间把歌曲熟悉。
忽然有电话进来。
辛月吓了一跳，看了眼屏幕。
这个点会打电话来的，除了陆渊白没有别人了。
从上回结束录音棚的录制之后，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再收到陆渊白的消息，也没有见过他了。
这让辛月差点产生错觉，以为陆渊白已经远离了自己的生活。
但是事实显然不如她所想。
陆渊白没有远离，也没有靠近，他出现与否，完全取决于他老人家的心情。
比如现在，他可以完全不顾及时间，在宿舍熄灯之后的时间打电话进来。
辛月没法不接。
他现在可是自己名义上的老板，捏着她的合约。
卑微的打工人辛月别无选择，只能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走出宿舍。
宿舍走廊的尽头有一块儿不大的阳台，平日里是供同学们晾晒衣服的地方。
这会阳台上一个人都没有。
辛月走到阳台的最外面，这才接通了电话，她压低了声音：“喂？”
“这么久才接电话，我都以为你被什么野兽掳走了。”
这个人一说话，就是奔着要气死辛月来的。
辛月没什么好语气：“你别这么晚打电话来行不行？熄灯之后我同学都睡了。”
陆渊白愣了一下，压根就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熄灯这回事。
不过……
这小丫头，现在一开口说话语气这么冲？
陆渊白愣神的当口，辛月又说：“陆先生，你有什么事？”
事实证明，陆渊白就是有点儿受虐倾向。辛月逆来顺受的时候，他觉得没什么意思。等辛月态度强硬起来跟个刺猬一样，他竟然难得觉得有趣。
陆渊白的语气轻松，听上去心情还不错，也没计较她恶劣的态度：“看你最近有没有认真练习。”
“我每天都有按老师说的练声！”
“行，那我检查一下。”
辛月一愣，没想到陆渊白会来这一出：“怎么检查？”
“不是要在迎新晚会上表演吗？歌曲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听听。”
辛月也不知道陆渊白是哪儿来得闲情逸致，大半夜要给自己检查功课，她语气有些生硬：“我还没完全会。”
“哼几句。”
陆渊白说完，那边就安静下来了，似乎是在等着辛月开口。
辛月沉默了一会，知道今天这个作业不交的话是过不去了，她吸了一口气，开口：
“I messed up tonight, I lost another fight
I still mess up but I’ll just start again
I keep falling down but I keep on hitting the ground
I always get up now to see what’s next”
辛月只唱了几句就停了。
那边陆渊白没说话，辛月也没开口，安静地等待着他的点评。
这会已经入秋，凉风吹过，带来微微寒意。
辛月稍微裹紧了身上的睡衣外套。
或许是听到了她吸鼻子的声音，陆渊白终于开口了：“节奏和气息还可以，不过……”
辛月屏住了呼吸。
“你这个英文发音，有点儿土气。”
她就不该指望这人嘴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辛月恼了：“我挂电话了。”
陆渊白声音里都是挡不住的愉悦：“怎么这么玻璃心，这点儿都受不了？以后真要站在大众跟前唱歌，别人说的话可比我说得难听多了。”
“如果评论的是跟专业相关的，那我肯定能听得进去。”
“这也是歌曲的一部分，怎么就不专业了？”
“你是存心找茬！”辛月提高了声音。
那边陆渊白低笑了一声：“看英文发音地道不地道，很重要的一个点，就是听连读。你仔细听原唱，messed up,lost another这几处地方的发音，如果每个单词都发音完整的话，就会变得非常生硬，歌曲的节奏也会被打乱。另外，还有几处的音，其实被省略掉了……”
辛月原本就觉得陆渊白这样一点点儿教自己唱歌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可他在一处处指点完之后，还自己把她刚才哼的几句连起来唱了出来。
陆渊白的声音不高，婉转低沉却又带着几分难言的沙哑，透过手机的听筒传来的时候，就如同是晚风拂过耳畔，带来些许的凉意和酥麻。
辛月不得不承认，陆渊白的发音非常好听，很地道，就跟在英语课听力录音里听到的一样，标准但不刻板。
辛月忽然觉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把手机稍微拿开一些，给自己一点儿喘息的空间。
这世界上果真是有天赋和差距这回事的。
他只是听她哼了几句，就能完整地唱出来，节奏和音调几乎复制了原曲。
辛月心想，他能够成为金牌制作人，能够那样的恃才傲物，也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听到差距了吗？是不是得多练练？”
果然，唱歌的陆渊白和说话的陆渊白，根本就不是一种生物。
“我要回去睡觉了。”
陆渊白竟也没再说什么：“去吧。”
挂了电话之后，辛月呆站了一会，反应过来之后，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发现自己的耳朵竟然有些烫。
她怔怔地看着阳台外面的夜色，脑海中不知道怎么竟然就出现了陆渊白那张精致但又过分傲慢的脸来。
那一边，陆渊白挂断了电话之后好一会，手里都还握着手机。
这窗户外夜色深沉，像是一无所有的寂静的深渊。
陆渊白想到那一天，向媛在自己的面前恶狠狠地说话的样子。
“陆渊白，你自己安的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跟我一样，都是泥淖里的人，我们都是要活在地狱里的。你现在想做好人了吗？太晚了。如果辛月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她会怎么看你？”
他当时的回答冷到冰点：“我不在乎。”
向媛笑得惨淡：“陆渊白，你迟早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
陆渊白觉得自己的心是一片广袤而荒芜的平原。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寂静的空旷。
他站在这片旷野上，只有月光照在自己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指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