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疾而终》汉妙

3、第3章

　　在坊间流传最快的除了瘟疫传染病，就是八卦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话柄子就是每天的头条新闻，而今日他们最大的新闻人物就是秦宽。

　　从舞台到口口相传，秦宽的悲惨遭遇生出了无数个版本。绝后无疑是其中最重要的部分。

　　“啧啧啧，且不说他以后没法享乐，这连最基本的传宗接代都做不到，真的惨啊。”

　　“诶，谁说就不能享乐了，你不知道的法子还多着呢。”

　　人群中传来一阵猥琐不绝的笑声。
　　此时昌平巷的一处院落里，一灰帽少年在厢房外猛吞着口水，左右踱着步，似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屋。

　　廊角处，一双十年纪的女人端着一端盘走了过来。看到少年犹豫不决的身影，面容姣好的女子开口叫道：“瞿山，你怎么不进去？是不是你们少爷又不舒服了？”、

　　被点名的少年垂头丧气的转过身来，“小姐，少爷他没事，但我可能有事了。”说罢，瞿山凑到女人的耳边把今天外出听到的流言说了一通。

　　听完那番刺耳的话，秦棉端着茶盘的双手骨节泛白，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大小姐，您说，这事要禀告给少爷吗？”

　　秦棉狠狠压住心里的愤怒，交代道：“不用，这事我自会处理。”

　　她示意瞿山给她开门，转过屏风，秦棉看到了床上的脸色煞白的弟弟已经醒过来，连忙快走几步，“怎么样？今天有没有好一些？”她放下手中的端盘，伸手贴在秦宽的额头上。

　　秦宽尚未全部睁开的眼洋溢着笑意，“姐，你就别担心了，过几天就好了。”

　　话音刚落，滚烫的泪就滴在被褥上，“好？有那么容易好吗？我都不知道你如此忠心耿耿，阿靖，你可知道，你险些连命都没了。”

　　秦宽看着眼前面色憔悴，泪眼朦胧的人，哑着嗓子说道：“姐，别管我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姐弟俩因为这一句话，双双红了眼。

　　这秦棉原本有一门很好的婚事，门当户对，男方对她也不错。就在两家商议婚礼细节的期间，秦家的主父秦翼因贪污被捕，案子未结，秦翼就死在狱中，镇抚司以畏罪自杀之名封了卷宗。

　　秦翼一死，原本千依百顺的男方也以各种借口拒绝接见秦家的人，秦棉大失所望，自己写下退婚书，了结了这门婚事。

　　如今三年丧期已过，秦宽不忍姐姐陪着自己吃苦，为父亲平冤昭雪的路注定不会好走，他甚至都不敢保证，日后若是行差踏错，会不会牵连姐姐。

　　秦棉早已不是为爱情头昏脑热的少女了，婚姻，顺其自然就好。此时被秦宽这么一说，她佯装恼怒道：“怎么，你嫌我在这府里碍你的事了？”

　　“怎么会？可是姐姐······”

　　“好了，别可是了，趁热把药喝了。”秦棉用药匙堵住了他的嘴。

　　隔日，魏慈还是趁母亲午睡时遛了出来，进了一品剧院，从钟屏那里，她得知这件事的传播速度之快，只是······

　　“你不觉得这个效果和我们的设想的有些不一样吗？”魏慈有些纠结。她倒是没什么损失，就是那位忠心护主的秦宽有点惨，哪个男人愿意自己无法人道的私密事被人大肆宣扬。

　　“有偏差是肯定的，但效果也是有的，你看那。”钟屏嘴角上扬指着一个包厢让她看。

　　魏慈顺着他折扇指的方向看去，不过是两个其貌不扬的大叔坐在那里，

　　“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吗？”

　　“六扇门的。”钟屏望着她诧异的样子，调侃道：“怎么样？还觉得没效果吗？”

　　魏慈猛的摇头，钟屏拍拍她的头，“我今天还有事，就不看了。”他欲言又止，终于在离开前开口道：“如果你不愿意自己唱，可以告诉我，我给你找个唱戏唱得好的。”

　　魏慈捻起一个腰果吃了，嘴里含糊道：“那佣金多贵啊，而且谁愿意干这种有可能会惹一身腥的事呢。”说罢摆摆手，目送一脸无奈的钟屏离开。

　　演出过程中，魏慈欣喜的发现，看戏的人真的增加了不少。从剧院里出来，魏慈满脑子想着六扇门去魏家抓捕魏文的场景。沉浸在头脑小剧场的她没有发现尾随在身后的人。

　　突然，一个麻袋罩头，颈部被人狠狠一击，魏慈晕了过去。两个手脚麻利的男人把魏慈扛着走了。

　　他们走后，阿衡带着两个人从拐角钻出来。他指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不可置信的问道：“我们这是目睹了一场拐卖吗？他们动作也太熟练了吧。”

　　跟在他身后的两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大哥，别忘了，你也是来拐人的。

　　“被人拐走了？”秦棉拍着桌子站起来，她原本的计划是找到唱戏的女孩，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主使，却没想到被人半路劫了胡。

　　“看来，只能去找一品剧院的老板了。”

　　鎏金台内，孟岂弦听着小曲，一旁的侍女摇着凤尾扇，市面上没有的吃食水果，他的桌上应有尽有。一身水光蓝的衣衫慵懒的围着身子，漆黑的长发直垂至地，鬓角流畅没有杂毛，眉线清幽若有如无，面色红润透白，如桃色。目似秋波起，人无情，而貌有情。

　　“公子，门外有一女子求见。”侍女白浪推门禀报。

　　“女子？相貌如何？”卧榻上的人优雅的吃进一个果子。

　　“六品。”白浪自小跟着孟岂弦，知道他对女子外貌的评价标准，五品方为及格，非八品不见，十品为绝色。

　　“不见。打发走吧。”

　　白浪出来，见秦棉和侍女柔碧还站在马车边，福了福身子，说道：“我家公子睡下了，以后莫要再来了，公子不会见你的。”

　　她说这句话完全没有飞扬跋扈之感，只是语气平和的给出忠告。秦棉被拒绝虽然不悦，却因为她的态度而只能无奈作罢。

　　秦棉正要上车时，白浪再次开口：“而且，你若真有心见我们公子，更不该乘马车前来，我们公子可受不了马臊味。”

　　秦棉身子一愣，眼波向下一扫，这才转身向白浪略微点头，“谢谢姑娘指点。”

　　夜幕缓缓落下，魏慈在一阵头疼中醒过来，她转头四顾，发现自己处在一间柴房，不过这柴房让她有些似曾相识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