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后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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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宿慧，这么快就悟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里德尔再次睁眼时，他正躺在一片木筏上，顶上是遮天的巨树，一半叶子被曦光抹上金色，另一半叶子则被月光染成了一种神秘的蓝绿色，四周是泛着雾气的黑水。
当他坐起来时，一柄船蒿落在他手里。
“撑好，木筏要动了。”那姑娘对他说。
里德尔撑着蒿，看向忙着去掌舵的姑娘，她的头顶还有几片没收住的叶子。
“我们出来了——”措不及防地，绛珠仙草的话被一个厚实的怀抱打断了。
许久不见的短发西洋青年用下巴轻轻磨蹭着她的发顶。
“我回来了。”
时间缓缓流淌，呓语般的声音传入绛珠仙草耳中，她忍不住眼眶发热，鼻子一酸，抬头迎上了那思念已久的炙热目光，就要落下泪来，一个急促轻柔的吻落了在她唇上。
“那后来呢？”故事讲完了，我的小孙女追问道。
“后来？木居士和灰侍者并不总在迷津上，他们可能还在幻境，也可能去了其它地方。”我忍不住揉了揉她那头发蓬乱的脑袋，年轻人听故事的时候总会有很多问题。
“为什么走出迷津就要死呢？他们不能活着走出去吗？”她又问。
“这是他们的选择，”我停顿了一下，试图以一种简洁的方式告诉她，“也有人活着走出去，但里德尔和黛玉选择了死亡。”
“为什么？”
“绛珠仙草为爱入迷，她在迷津得到了一份确信不疑的爱，让她甘愿为之而死。”我把她的头发散开，准备重新梳理一遍。
“那里德尔呢？”她迫切地想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选择死亡。
“他看到了生命的极致——他是个聪明人，就像魂器一样，死亡只是通向永恒的一种方式。”少女乌黑的长发充满了活力，打理起来并不容易。
她似乎很不满意这个回答，吃惊地问道：“难道不是因为爱吗？”
“生命的极致中也许包含爱，遗憾的是汤姆里德尔从没觉得自己有过爱，他一生都在追求不可磨灭的力量，他认为自己和绛珠仙草之间的情感牵绊比那些软绵绵的爱有力量多了。”
“他们以后会死吗？”这个答案还算合胃口，她不再纠缠，接着往下问。
“可能还活着，也可能已经死了。”我耸耸肩，话还没说完，小姑娘的脸就皱成了一团。
“木居士和灰侍者——他们不是已经变成神仙了吗？怎么还会死呢？你肯定是不知道答案，自己编的！”她开始了自己有理有据的推理，并得出一个确信的答案。
“亲爱的，爱与死亡是最接近的，最幸福与最不幸的爱，都与死相近。” 她的头发又重新服服帖帖的了，我忍不住亲了亲她红润的脸颊。
“最后一个问题，被送走的那半片残魂后来怎么样了？”她问道。
“他死了，是的，死了。在迷津里，他和里德尔互相算计。里德尔把他送到了自己原来的世界。那半片残魂把自己变成了新的伏地魔，在那里兴风作浪却又吃尽了苦头，最后被当年在里德尔手下存活下来的那个婴儿打败了——那时候那个婴儿已经长大了。”
我看她若有所思，接着说道：“还记得他让张道士献给里德尔的那本书吗？他也算计到了里德尔——书里不是有朵花儿吗？他让里德尔以为那花儿最后一片花瓣落下的时候，黛玉会因为他伤心而死。”
“不会的，里德尔怎么会让黛玉伤心而死！”小姑娘满脸笃定。
“是的，世界上没有比里德尔更在意黛玉的人了，他知道黛玉心底不是那么相信他的感情，所以他千方百计地要让黛玉相信他。实际上呢，只要放下了心中执念，人就能走出迷津，当黛玉不再疑虑，而是坚信二人感情的时候，她也能走出迷津。可那样会迷惑住里德尔，让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黛玉，那样的话，里德尔就会永远困在迷津，再也出不去了，就像贾府的那些人一样，永远停留在轮回里。”
“不！黛玉那么聪明，她肯定会帮助里德尔的！”她急切地说道。
“当然，她就像你一样聪明。黛玉在书房里翻看那本书的时候发现了其中奥秘，所以她宁愿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取里德尔走出迷津。”
我把她乱动的肩膀摆正，今天有新邻居搬过来，我准备给她扎一个简单又精神的马尾，“这让他们俩都顺利地出了迷津，虽然里德尔着实伤心了一阵子。”
“呀！新邻居到了！奶奶，我出去了！”小姑娘看到一辆拉满家具的车停在路边，“噌”的一声站起来，飞似的跑下楼，欢快地往隔壁奔去。
我站在二楼阳台上看过去，外面阳光正好，不冷不热，是个适合搬家的漂亮天气。
车上下来一个约莫二十岁的东方姑娘，带着得体的微笑，身姿像春天的柳枝那样迷人。我的小孙女非常喜欢她，跑过去正要拥抱她，却被她身旁黑着脸的先生吓退了。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用麻瓜的方式搬家。”看上去她的先生并不是一个友善的邻居。
“有什么打紧的？左不过是另一种存在方式罢了。”那个东方姑娘领着我的小孙女走在前面，听到她先生的话，转身笑着回了一句。
他们的口音不禁让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
大约六十年前，在我比小孙女的年纪还小一点时，那会儿我家刚搬来不久，隔壁也住着这样一对奇怪的年轻夫妻，妻子是东方人，丈夫的脾气不太友善——脸上常挂着客气却疏离的笑，不过他们很快就搬走了。
我一直遗憾当时弄丢了那位东方妻子留给我的联系方式，虽然我已经尽己所能地去保管它。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越是看重的东西反而丢得越快。
哦，对了，这个故事也是当年那个东方妻子告诉给我的。
也许世界上真的有不老不死的人吧，我想，也许我曾遇见过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后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