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江祈榆

9、日常

　　第二天，太阳的光芒穿过厚重的云层找到地面上的时候。秦毓山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到自己身后一片温暖。微微侧过头去看，还沉浸在睡眠中的江皓在晨曦中格外的好看。就好像整个人镀了层金一样，离得近了，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见。刀刻一般立体的五官，在睡梦中也显得柔和起来。
　　直到江皓的眼睫微微颤动的时候，秦毓山才蓦然发现自己正在江皓的怀里。只是他还没有将自己从江皓怀里退出来的时候，江皓就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墨黑的眸子睁开的时候，秦毓山感觉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那个..皞霖。昨日辛苦你了，是朕酒醉了。”秦毓山还未等江皓开口，就连忙为自己昨日的所作所为道歉。他昨日鲁莽了，仅仅是因为生气就喝酒喝得刹不住车。只是一旦涉及到江皓的事情，精明的秦毓山就不再精明了。
　　“无妨。反正你和我是拜过堂的。这点事不算麻烦。”江皓还在为昨天秦毓山喝醉之后说出的那两句话而在意。只是他害怕自己探查的不是真相。又或者是，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不在人世了。这才是这么多年自己探听不到消息的原因么？这么想着，江皓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这么了？皞霖昨天的发热还没有好么？”秦毓山此时还呆在江皓的怀里，对于这点儿颤抖，他自然感受的一清二楚。于是连忙开口问道。
　　“无妨，已经好了。”只是江皓似乎并不想秦毓山知道自己在想的什么。就错开了这个话题。
　　新年伊始，秦毓山自然是不需要上早朝的。而他母后又去得早，宫里父皇的妃子也是所剩无几。除了生育一子一女的岳贵妃以外，其他无子的妃嫔都给父皇陪葬了。而这个岳贵妃则认为自己天生的凰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只是秦泽一生专情，爱上一个人就是一个人。秦毓山也和岳贵妃并不亲近，给岳贵妃封了个惠皇太妃，再没有过问过这个人。直到这位惠皇太妃死在宫里，引发的一系列事件后。秦毓山才越发的认识到，女人是多么的可怕啊。
　　秦毓山和江皓梳洗过后，就用早膳了。用过膳后，江皓就说自己要出宫安排一些事物，就离开了。秦毓山则是去处理政务了。仿佛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皓既然已经怀疑了山儿的身份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只是让他预料不到的是，当年的事他竟然查不出分毫，就像是山儿从未在这世上存在过一般。但在江皓看来，就像是有人刻意的抹去了山儿存在的痕迹。
　　那山儿去哪儿了？
　　江皓略一思索就决定套一下小雨子的话。在他看来秦毓山不避讳小雨子，至少小雨子在宫里的时间很久。尤其是在秦毓山身边很久。他自然知道些什么。

　　“雨公公。我想打听打听曜庥他喜欢什么。毕竟未来有一段时间我们要相处的。不了解不太好吧。”江皓从江家回宫之后，就盘算着如何问问，虽然他决定和秦毓山履行这个约定，但他并不想让自己因为触怒龙颜，连累江家一家。
　　“公子问我倒是问的对了。”小雨子笑笑，倒是觉得秦毓山没有白喜欢那么久。是了，江皓出宫处理自家事务，秦毓山就把小雨子叫到身边。告诉他，江皓就是自己等了喜欢了很久的小哥哥。江皓或许不知道，但是小雨子知道秦毓山为了江皓付出了多少。
　　于是小雨子就给江皓讲了个很长的故事。
　　“我见到陛下的时候，陛下才三四岁的模样。虽然我也很小，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教导我的老公公告诉我，这是我要服侍的主子。那时候陛下还不是太子，只是先帝的二皇子。打小被先帝和先后宠坏了的孩子。品性倒是不坏，善良的不像一位皇子。不过这点倒是更像先后。”
　　“我陪陛下了十多年，陛下的改变是从先后殿下离世开始的。那个痛哭流涕满口母后的孩子是我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
　　“公子，陛下脾气倔。您多担待些。陛下最喜欢海棠花。比起治国更喜欢做个闲散王爷。陛下喜欢喝茶，尤其喜欢龙井茶。爱吃云片糕，喜欢甜食。不过登基后就吃得少了。陛下未满冠年就抗下重任。小雨子希望公子能好好对待陛下。莫要辜负陛下的一片苦心。”
　　小雨子的话让江皓不明所以，什么是秦毓山的一片苦心？立后明明是两人的契约，一个为了江家，秦毓山是为了大秦，这是自己知晓的。为什么听了小雨子的话之后，这么心疼秦毓山呢？
　　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对小团子山儿的感情就不是希望知道他过得好那么简单干脆了，而是在长达十年的思念和寻找中变化为了爱。更是由于和秦毓山的相处下，将这份感情转嫁到秦毓山身上，会心疼会担心秦毓山。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秦毓山和江皓相处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上午秦毓山上朝批折子，江皓就回江家去处理事情。下午两个人总是会聊上那么半个时辰，聊饥荒聊治国聊经商，聊江皓的所见所闻。总是些书本上没有的，秦毓山常年在深宫中见不到的。在秦毓山眼中就好像又回到小时候，那个给自己讲述普通百姓之间相处的江皓。
　　而江皓则是通过平时的表现，印证小雨子所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同。秦毓山的确是喜欢这些，但总是浅尝辄止。这让江皓很是疑惑。
　　这天午后，春日的暖阳终于照在了大地上。破开了持续了很久的寒冬。
　　秦毓山和江皓二人坐在宫中的亭子里，闲聊着。因为江皓算不得女子，秦毓山有些并不涉及朝堂的大事便会和江皓商量。而江皓看见秦毓山拿起一块云片糕吃完了就不再拿了。开口劝到：“曜庥，喜欢就多吃些。”
　　“谢谢皞霖关心。朕吃不得。”秦毓山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江皓。只是他看向那云片糕的眼神依旧是闪闪的，灿若星辰，熠熠生辉。
　　“怎么吃不得？”江皓替秦毓山续上热茶，将那盘云片糕向秦毓山的方向推了推。说来也奇怪，这云片糕在宫中甚是普通。和许多的御膳房做的相比味道差得远了，不知道秦毓山为什么只爱吃这种云片糕。听闻做云片糕的师傅还是秦毓山特意从渝州请来的。
　　“朕的子民还陷在战争带来的伤痛之中。痛苦并没有因为新年而散去半分。百姓那么苦，朕又怎么能一人吃这种甜的云片糕呢？”朕的父皇丧生漠北黄沙之中，朕此时甚至没有能力去报仇，只是少吃些云片糕又算得了什么呢？“吃了甜的，只怕朕就不知道苦的滋味了。不苦，怎么守护大秦的子民呢？倒是皞霖你可以多吃些。替朕多吃些，好么？”
　　江皓顿时感觉到惊异，因为就他所知的。墨渊帝秦泽初始，吏政清廉，虽然抵不上太祖时。但是挽救了大秦的颓势，颇有带领大秦复苏的模样。只是在先后去世没多久，墨渊帝就变得不理政事。骄奢淫逸，好大喜功。好不容易复苏的大秦，又显而易见的衰败下去了。尤其是后来和言齐打的那几仗，更是掏空了大秦变得薄弱的根基。
　　只不过，墨渊帝为大秦殒命于漠北倒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而墨渊帝的儿子倒是贤德，居然因为百姓过得苦就放弃自己吃甜食的机会。
　　这么想着，江皓倒是心脏微微的抽搐的疼，不过只是一瞬，他并没有在意。只是拈起一块云片糕放进自己的嘴里，无论秦毓山说什么，也不再吃第二块了。
　　秦毓山见状虽然好奇却没有再劝下去，只以为江皓是不喜欢甜的。他在想一件事，最近叶斐倾来信说要从边境回来一趟，好像发现了一个反贼。年夜叶斐倾都没有要赶回来的意思，怎么现在倒是按捺不住了。他不知道，反贼进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端王重病的消息传到了漠北。
　　江皓倒是盯着深思的秦毓山发起了呆，他不知道秦毓山怎么能这么耀眼？
　　“对了，皞霖你抽空去一趟御绣纺，她们还不知道你的身量，大婚的衣服现在要开始准备了。不然就晚了。”
　　“好。我随后就去测量一下。你不需要量一量么？”
　　“朕的身量她们还是很了解的，有一批人是朕自立了太子后就跟着朕的，朕的衣服一向是她们做的。等大典后，你也有这样的人。这是大秦的规矩。”秦毓山抿了口茶，转头面对着江皓：“贺寻寒向朕辞行你可知道？”
　　“知道。他先找的我。他家不太平，他性子比较冷又不爱多管内宅的事，这来京城的一个多月他的庶弟便有些蠢蠢欲动了。这才告辞的。”
　　“这样。”秦毓山轻笑看着江皓：“还以为他是看上皞霖兄了，这是伤心的离开了呢。”
　　江皓闻言倒是不由得心虚了一下，不过秦毓山说完话就走了，并未看到。

作者有话说

　　秦毓山身上的这份责任感和懂得报恩的心就是我写他的初衷，大秦也会在这样的帝王的带领下走向辉煌。当然了，他和江皓也是能彼此守护一起携手并进的！可可爱爱的秦毓山有没有吸引你们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