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只耳朵给世界》果子壳

15、第 15 章

　　一中传统，每逢大型考试之后，学校定会于一周内邀请与各位学生有血缘关系的各类各色的人举行联谊会，简称呢，家长会。
　　“这周周末家长会昂，回去告诉家长。”老周在班会结束后还是宣布了这个死亡消息。
　　“啊，我爸妈不在家。”
　　“我爸出差了，一个月呢。”
　　“我是留守儿童啊！”
　　“我成绩出来我爸妈就和我断绝关系了。”
　　老周话音刚落，教室里便各种异议。
　　“转告各位家长，我很期待和他们的见面，下课。”很明显，老周对于这些异议一律忽视。
　　“那个，姜寻啊，你妈她最近在干嘛呀，忙不忙啊？”刚一下课，李书晴便搬着凳子，很狗腿的跑到姜寻桌子旁。
　　姜寻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想干嘛了。
　　李书晴这次成绩，姜寻回忆了一下，啧啧，史上最低啊。
　　李书晴爸妈都是高知，对李书晴也挺严格的，毕竟，前面还有一个他老妈那么优秀的姐姐，因此，她爸妈也就是外公外婆对他们二女儿期望还是挺高的。姜寻瞅着眼前的这位小姨，很明显，现实中与期望的这个差距好像有点大。
　　“她，心情不太好，我家的事情你也知道么”，姜寻说着，低下头去，情绪好像低落了不少。
　　“你别难过了么，我是一直在你这边的啊，”李书晴一脸的关切加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表情。
　　李书晴其实很想表现出心疼的样子，可惜好像有点难，便脸上随便浮现了一个表情，反正姜寻现在低着头又看不见。看着姜寻这两天这么蹦哒，她可不相信他爸妈离婚对他打击有多大，持续时间这么长。但是这种面子上的，她还得马马虎虎的演一演。
　　“积木呢还是飞机模型呢，1：72的舰载歼15战斗机很酷啊，可是新出来路飞积木也很诱人啊，啊啊，该选哪个呢”姜寻低着头心里纠结着。“算了，点小□□，左边积木，右边模型，点点点点到哪个就是哪个。”姜寻指头在桌子边上来回划着。
　　“那你想要……”李书晴话还没说完。
　　“积木”姜寻猛地抬起头，慢慢收回停在右边的手指。
　　节奏好像没太把握好，有点快了。
　　“噗，”前面的刘鑫使劲忍着，但他实在憋不住了。
　　“之前我妈答应我买的，结果这事儿一出来，她都不太搭理我了。”姜寻说着头又低下去了，偷偷踢了前面一脚。刘鑫一笑，弄得他也差点没憋住。
　　“放心我给你买，”李书晴还是一副天下我对你最好的样子。“那你就好好劝劝你妈，让她来开家长会么，再说，好久不见，我都有点想她了。你姥姥姥爷这两天身体好像不太好，为人子女要孝顺么，也不好让他们跑一趟对么。”
　　“嗯嗯，确实”姜寻也连连点头附和。
　　“那说定了，give me five！”
　　姜寻和李书晴的家长会一直都是一个人，要么是外公外婆，要么就是他爸或他妈。他爸以后是不可能了，这次李书晴只好把希望放在她姐身上了。
　　他和他这位小姨相处模式就是这样，能有坑对方的机会绝不放过，真情实感，在他们俩之间是不存在的，这两人都很清楚。不过每次互相的交易对于某一方来说肯定是不平等的，但只要击掌之后，答应的一定要做到，然后所有的恩怨也便就一笔勾销了，这一方面，两人倒是意见一致，严格遵守。
　　“周老师，那个家长会，”办公室里，言庭找到自家班主任。
　　“哦，言庭啊，正好，老师要找你谈谈，你的这个家庭情况……”
　　“周老师，我家长来不了”言庭看着班主任一副要长谈的样子，决定还是直截了当。
　　“怎么，是有什么难处吗，老师知道你们家呢是有点远，但是这个家长会也不是明天就开，对吧，”
　　“我……”言庭还没说呢，就被老周给打断了。
　　“再说，这次呢你进步很不错，成绩都打破我们一中的记录了。老师呢是真的高兴，但是单方面努力不行啊，家长方面也要上心呢。”
　　“叫言庭对吧，嗯，不错，挺帅一小伙儿，这样，你这种情况啊，在我们班呢完全可以不用……”
　　言庭正头大呢，突然对面桌子电脑后抬起一个脑袋来，满脸笑容的对言庭说，言庭不认识，应该也是个班主任。
　　“唉呀你看看，家庭有难处你要给老师说嘛，老师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啊，对吧，凡事好商量。”班主任的态度立马来了个转变，角度堪比雅鲁藏布江大转弯。
　　“那家长会？”言庭看着这个如同变脸谱般的班主任问到。
　　“情况特殊，可以不用来，老师看你这情况就挺特殊的，你赶快回去准备自习去吧”班主任说着便半推着言庭走出门。
　　“你呢，以后离那个老师远点昂，他不是个好人。”临走之前，他还低声地给言庭说。
　　“啊，哦，好的老师，”言庭有点哭笑不得，但看着班主任如此诚恳的语言，言庭还是点了点头。
　　言庭突然发现自己转来了个什么地方，戏精学校？
　　“你要干嘛”，办公室内，周立明张开胳膊站在门前，看着站他对面的笑面虎。
　　“我出去啊。”
　　“出去干嘛？”
　　“我上厕所。”
　　“先憋着。”周立明还是一动不动。
　　一中家长会都是选择在周天，平时正常情况周天11点也就就放假了，晚上再正常上自习。开家长会，也就相当于全天放假了，但是对于这个假期，期待的人可没多少。
　　一大早，校园里相比较平时热闹了不少，十班教室里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家长们也三三两两早就亲切的聊起来了，但内容无非就是什么我家孩子哪哪儿不行，你家孩子什么什么不错，他家孩子科科都棒之类的。或者这个老师怎样怎样，那个班主任咋滴咋滴。
　　再或着这样的。
　　“你家是在新镇啊，哎今年六月份我家那位堂姐的女儿就是嫁到你们那儿了。”
　　“哦是吗？是小雯吧，唉，早说啊，那是我老大哥他家邻居家的儿媳妇呀。”
　　“吆喝，亲戚啊。”
　　说着两个家长便握紧双手，更加亲密地交谈起来。
　　姜寻看着他前面两位家长，他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到底有什么亲戚关系。
　　“小熊。”姜寻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他老妈。一头显眼的大波浪，白色紧身长袖，浅色牛仔裤，卡其色风衣。干练又不失知性，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啧啧啧，不愧是李大小姐。”姜寻朝着老妈，双手做出六六的手势。
　　“别给我奉承了”，李米晴一把把姜寻手掌拍下去，“成绩单呢。”
　　“这儿呢这儿呢，来来来，母亲大人坐坐坐。”姜寻连忙站到一旁，把成绩单以及试卷推到桌子中央。“还有，您今天是真漂亮。”
　　“别打岔，我知道我漂亮，但你这成绩可是不怎么漂亮啊。”李书晴瞅着儿子名字后面的40。
　　李米晴其实对于自己儿子的成绩并没有什么要求，她的成绩是姜寻外公外婆逼出来的，虽然她上了一个很不错的大学，但是对于读书期间，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学习方法。所以对于自己儿子，学习方面她从来没有逼迫过，但是这样做的结果也很明显，姜寻对于学习，总是不是太上心，成绩一直在后面晃着。
　　“唉呀我的亲妈呀，您没看我还进步了十名么，来来，您看看您看看您那好妹妹的成绩，您就知道我还是比较省心的。”姜寻立刻指着那个60说到。他们班总共63个人。
　　“得了，你们俩没一个好货。”李米晴没好气的的说到。
　　家长会大多数十一点左右就结束了，但遇到能啰嗦的班主任以及家长，往十二点开的都有，老周就是这样的。姜寻，李书晴，刘鑫百无聊赖的坐在双杠上，瞅着教学楼。
　　“你说老周他怎么这么啰嗦呀，没完没了了都。”姜寻瞅着一个个出来的家长，就是没有他家大波浪。
　　“今天老周出门前他老婆绝对亲了他一口”刘鑫一脸的肯定。
　　“嗯嗯”姜寻和李书晴同时点着头。
　　“来了来了，”李书晴率先跳下去，可能是因为今天事关自己命运，所以她看的很仔细。
　　“那个姐，我们老师没说什么吧”，左边李书晴小心翼翼地问。
　　“妈，我还是挺乖的吧？”右边姜寻一脸的乖巧。
　　李米晴大步走着，他们两个一左一右的紧跟着。姜寻看着老妈毫无表情的脸，反而有点摸不着底了，谁知道老周都告诉了她些什么。
　　“上课睡觉，一问三不知，你说呢？”李米晴停下来，看向左边。
　　“旷课被抓，和人打架，一天都快跑十几次厕所，你又说呢？”她又将头转向右边。“人家老师差点就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零花钱都减半。”说完便又大步流星地走了。
　　“别呀妈，你别这么霸气呀妈。”姜寻说着和李书晴又急忙跟上去。
　　言庭一上午都窝在宿舍，他没有什么要接的人，更没有什么要见的人。他翻着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在本子上下一句话：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即使最狂热最坚贞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唯有孤独永恒。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随手写的一句话却成为自己日后生活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