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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碧霄翱龙乃北麒 ...

  •   犹记得那年风霜难忍,一身伤,一身恨,无处容身。
      再回首,不过当年痛。
      一曲蓦然,但求今昔。

      信手折下一枝待开的桃花苞,为何这塞外晋城的春日总是来的比其他地方晚呢?
      心疼,为这时节已过仍未吐信的苞儿,为那名就江湖但无人可懂的人儿!
      那夜的笛声,极尽孤独苦难抒的压抑,他迄今仍能从记忆里翻出感叹。
      终是那日罢,便回了京城,也不知那南方的知己现下到哪里了呢?
      命中注定,自己得对不起此人,却在这时候让他遇见了那笛声,遇见那般的默契,万般无奈,难敌内疚。
      那令人皱眉的沙哑声音。
      那令人赞叹的奏笛技艺。
      那令人忘怀的春风之容。
      陶谷谷粼。
      攸攸谷绿,粼粼碧波。
      这便是“轻若凌波悠如鸿”的陶谷二弟子。
      这便是深谙三门绝世武功之谷家唯一血脉——谷粼。
      这便是一出江湖便在短短三个月内就与他齐名的“霜凤空凝剑”——南麟。
      这便是那柄青青竹笛的主人。
      当真是人生如戏!
      追寻多年的人儿,原以为他年后要是他萧骐还有幸流于世,定要与恩师的后人求的谅解,结义偕行,傲然江湖。
      没想到,竟能是那般巾帼蕙质,那短短一个时辰,心便在自个心上这么刻下了人。
      只是日后势必要违心而行了!
      命,这东西真是苦刹了人哪……
      “少主,你要在这桃花树下站成石头么?明明少主的功夫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嘛,大哥还要人家来护着,有什么可以护的!要真是出事了,那是少主来护我吧!大哥笨死了!那天大哥和三哥就这么在谷少侠面前把镖儿给架走了,超丢脸的哦!少主,你要给镖儿做主啊……少主,别站了……镖儿脚软了啦……”
      一旁的青衣少女已经耐不住一早上的站立,左扭扭右捶捶,然后不顾一切礼教的蹲坐在地上纤尘不染的青石板上!
      “镖儿,女儿家应该要有点矜持!”
      萧骐回过头,无奈的看着身边的应家小姑娘没半点姑娘家风范。
      “少主!其实我那天私自收藏了一样东西没交予您哦~”镖儿无视萧骐刚刚训示她的话,倒是想到了一样有趣的事情,大大的眼睛充满灵辉。
      “嗯?什么东西让我们镖儿这么上心,还玩起了私藏?说说看!”
      萧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一展往常的温雅笑容,满满踱向不远处的荷花池。
      但这次,多话的青衣少女沉寂很久,也一同跟上的主子的脚步。
      而那位主子倒也不急,笑容丝毫未改,等待着身侧这古灵精怪今天的新戏。
      两人一展轻功,飞过半月碧荷的池塘,只见一袭玄衫,一袭青衣,如梦似幻的旋进池中央的浡荷亭。
      玄衫温文尔雅,轻轻落于白玉石凳上,抿唇一笑,双手交叉,等待答案。
      青衣俏皮精灵,跃至庭上栏杆,面对玄衫,从袖里掏出一块白绢,握于手中,慧黠一笑。
      “只是少主要先答应镖儿一件事!”
      “何事?”温笑还是不改。
      这么干脆?
      镖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今天的好运!
      难道今日少主心情特别好?
      不管了!反正少主的事情,她从小一件也猜不中。
      天赐良机岂容浪费!
      “镖儿想要您的一句话!”
      “什么话呢?”
      还是这么干脆?!今日真是奇也怪哉!
      小丫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事态变迁。
      萧骐眼睛盯着那条白绢,想起了谷粼一身白衫,一手白绫便是出自此种质地,不禁关注了起来。
      再次鼓起千般勇气!
      “镖儿想追求一名男子!想得到少主应允,以杜悠悠家兄口!”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桃树林里突然间起了疾风,萧骐皱眉,实是可怜了那些被迫下落的绿叶,以及初初呈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在我应允前,镖儿可否说说你相中的哪位英雄少年呢?”
      温雅男子一脸玉容,实则已经盘算着听完小丫头的愿望后,先行离开这“是非之地”。虽自己不会变成那下落花叶,但看着别人变成下落花叶而无法阻止,他也会为此心揪片刻。
      “可以啊!就是……就是……”率直的小姑娘霎时间红了脸,舌头开始打结。
      呀!他这漫漫蠡园里最不知愁滋味的小姑娘竟然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啦?
      难道真是动了心,会了春?
      萧骐挑高了眉,看着小女孩脸上的变化,暗暗计较起来,是否真该放手让她成花叶呢?
      “是哪位呢?江湖上可有其名号呢?”
      有点使坏,但实为好奇,他慢慢诱使她吐出真相。
      “就是!陶谷二少——裴持希啦!”
      小丫头放胆吼完,立马捂上了红脸,不敢抬头看自家兄长般的少主!
      同一时间,“噗通”一声,有什么大大的东西掉进了荷花池中。
      “裴…裴持希?!可是那名闻天下的不出世便能引得古云庄臻氏与关外封氏交恶的陶谷玉颜裴持希?!”
      一时间,萧骐笑僵了,顾不上那掉进池塘的不明之物了,先解了自身疑惑首要!
      “是了是了啦!镖儿说的就是他啦!”
      小姑娘顾不得什么狗屁矜持了,硬是跑到自家主子身边一屁股坐下,用力的扯动着主子的袖摆,张着大大的眼睛,仿佛要泄出万千瀑布。
      “少主,如果您答应了,镖儿就把那东西给您!您答应镖儿啦!”
      “这…镖儿且听我说!”萧骐温雅一笑,抬眼瞄瞄那人已经从池里飞身而出,眼看就要往这来了,看戏的熊心又起,“长兄如父,你的婚姻大事得由你几个哥哥做主,方能成父母之命呀!我答应了又有何用!”
      “不!少主啊,哥哥姐姐他们全听你的话!你答应了,他们肯定也会答应的啦!少主!少主……”
      小丫头还是不死心,哭闹中失去平日里武艺带来的戒心,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已经步上浡荷亭。
      来人一身湿漉,腰间的刀染了荷花池水,熠熠生辉,双手交叠,额头青筋暴露!
      “这样吧!你先说说你看上裴二少的原因呀?待我估量是否应该答应你,可好?”
      萧骐左手按下激动的小姑娘安抚着,右手悄悄一摆,阻止来人汹汹气势。
      “好吧!那少主听了可不要笑镖儿啊?”
      “不笑不笑!”
      奸计得逞,温雅玉颜再展招牌笑容。
      “就是先前二哥让我追踪南麟啊!那天我追到了边陲附近的白云泉林中,见到了南麟和他师弟!之后的跟随,发现那人的品行,更是无法释怀!但想那初见之时,已是一眼便倾心了……”
      小姑娘说着说着也不哭闹了,把头更低,红已然烧到了耳朵上。
      “这……”萧骐低头看着怀里丫头的动静,明白已是真心波动。
      还以为是小丫头一时的玩笑心意,可以任自己玩闹一番。这下可好,没戏看了!
      了然的微笑抬头,对来人点点头,这一动便意味他已经同意了这段情,不欲斩断情丝。
      来人见了,交叠的双手握紧拳头,半响,只得叹了声气,无奈的向萧骐点点头。
      “呵呵,镖儿听好!”萧骐扶正镖儿,正色言之,“丫头,本王今日允你逐你姻缘,但愿你能得到你所爱!但本王有一条件也望你能应允!”
      “少主请说!”
      镖儿看着眼前这自小便极疼自己的主子,明白他已经懂自身所想,竟是拿他最讨厌却也最真实的身份做承诺,感动之极!
      “情爱此物,需是两情相悦,勉强便生恨!若是不如你所欲,不得勉强,回家便是。镖儿丫头,可听得?”
      萧骐疼爱的揉揉小丫头的脑勺,极尽温柔的给予她家的信任。
      “镖……镖儿听得……”
      小丫头靠在萧骐肩上,一边点头一边哽咽。
      “刀儿,你可听到了方才本王已经应允了镖儿的要求,放行吧!鸿飞何必复东西……”
      萧骐抬头,笑对面前这伟岸带刀男子。
      “应刀儿领命!六妹!还不给我起来!不许对少主无礼!”
      “大……大哥!是是是!”镖儿一定来人声音,立马拭去泪水,起身站立,眯起眼,仰高脖颈,一副壮士一去兮的气势!
      “还站着干嘛!和我去找你剑儿姐收拾行装,让你去寻找‘那一眼倾心’!”
      哎!刀儿头上的青筋其实就从不曾褪去。
      看来就算他应允了,还是真的很生气这丫头向来惹是生非的行径啊!
      萧骐忍住笑意,看着眼前这位素来言行极守礼教的昂藏男子,竟拿自家妹子惊世骇俗的脑子毫无对策,只能年年暗恼的样子。
      “在你们收拾行装之前,镖儿,你不是说有什么东西要交与我么?”
      小丫头转身便走,他可是一直没忘,刚刚的交易之物!
      “呀!对了,少主,这是谷少侠随身携带的白绢哦!”
      说到这个,小丫头恢复了精神,眼睛里又开始流露出精光。
      “这有什么!谁没个随身汗巾的!这也好意思拿出来献宝!”
      刀儿一脸不敢苟同。
      “这不一样!这条绢子很不一样!虽然谷少侠够潇洒,一个大男人喏,就算是那个玉颜裴持希也没用过这款的哦!”
      “哦?”刀儿诧异起来!
      天下间还有什么绢子,那娘娘腔也不会用呢?!
      萧骐马上一展白绢,刀儿眼睛瞪大一愣!
      “一朵梅花?!”刀儿皱眉!
      “单字,韵?”萧骐也皱了眉!
      “你确定那南麟随身带?”刀儿回头向一脸骄傲的家妹求证!
      哇,近近一闻,还有点幽香!
      “当然确定了,我和锤儿一起捡的,不信可以去问他!”镖儿嘴角笑意大增!
      “……”
      刀儿再也不发一语的看着萧骐手中的白绢。
      “少主,这南麟,好恶……”
      萧骐一顿,却了然的笑了!
      “笑成这样,少主,你一定又知道了什么,对不对!这个韵姑娘,是不是谷少侠的地下情人?!”
      镖儿赶忙冲到萧骐面前,希望讨点小道消息回头找些年幼无知的得瑟得瑟!
      萧骐但笑不答,这抹笑意使得其眉目间的阴霾尽去,那番俊雅无双的姿容看得身旁二人不禁莫名的红了面……

      ※

      碧玉箫,
      凤声动。
      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其声清越,其意缥缈,攸攸情怀,若有若无。
      一曲《凤舞黄沙》罢。
      前篇尽显塞外铮铮男子与天共地豁达豪迈之风。
      后篇又将一丝情意托飞凤,宛转千回,铁汉柔情。
      塞外晋城深林处,那玄衫奏者,放下碧玉长箫,缓缓抬头,仰望天阶明月,白玉容颜雍容一笑,眸光温雅怜悯,似想数尽世间悲苦。
      远方侍有一男一女,一个带着一把鎏金宝刀,一个手握红缨银枪,微微垂首,目光微波,仿佛仍然未从刚刚的箫声中走出。
      “刀儿,枪儿,你可知今夜我们为何在此?”
      吹奏者那如沐晨风的低磁嗓音带来的一句问话,叫醒了愣愣的二人。
      “少主,你又来刁难我们!”
      握枪女子,一身黄衫,月光下泛白。
      只见她翻翻白眼,很不给自家主子面子。
      “枪儿如此是想?那刀儿你认为呢?”
      玄衫奏者不以为意,执意问下去,嘴角的温雅笑容不改。
      “刀儿在想,必是与三日后朝中选相一事有关。”
      带刀男子仍是垂首,虽然回答了,但言语尽显冷淡。
      “你们两兄妹还在因为镖儿的事情与我计较么?”萧骐反握长箫,走过两人身边,没有停下,“难道你们认为我这和你们八兄妹一起长大的人,还会害了她不成!”
      听到这里,兄妹两一怔,对视了一下,再往前看,意图瞄瞄主子是否有了火气。
      然而这次的萧骐,只给了他们背影,不给他们揣度“圣意”的机会。
      “少主!那裴持希是什么人啊!倾国玉颜哪!历代,一个女子拥有这般已是祸水,何况这是一个男子!六妹那是为了那容颜迷了心窍,您怎么能让她这么的去了呢?!”
      连日来的积气,枪儿已经不管身旁哥哥的拉扯,一股脑的全吐出来了!
      “刀儿,你认为呢?”
      温雅声音越说越短,实有发恼的前兆!
      刀儿头上开始冒冷汗!
      “属下认为,裴持希那倾国容颜确是一害。何况谁都没有认识过这陶谷三公子,哪里又能知道他品行性情如何呢?少主此举,委实有点草率!”
      说到这里,刀儿已经很认命的闭起眼睛,准备受死!
      “呵呵,说到底,原来最了解镖儿的人,还是我这个主子呀!三生有幸!”
      萧骐没因刀儿的话出手,反而微微笑了出声,意带得意之味。
      “少主?您这话什么意思?”
      不懂他在说什么?难道又要猜?
      枪儿的柳叶眉皱啊皱,皱成了个麻花条,然后轻易地又给屡直了。
      那她放弃!
      枪儿一点也不自卑,自小就从来也没猜对过自家主子爷的心思,面前的是这片汪洋,今日飘过哪叶舟那是她能瞥见的!
      “少主,刀儿枪儿愚钝,还请明示!”重新听见少主那温雅笑声,刀儿的汗终于不冒了。
      “你们啊,该和剑儿学学!她就能懂你们家小妹的心思!”
      萧骐转过身,笑看着两个手下,“试想想和你们相处了那么多年,镖儿什么美男没见过!她会被什么美色迷走呢?在我看来,见了镖儿笃定终生,此人在容颜之外,必是有他长之处。这,反而让我想去认识一下这陶谷玉颜了!这世上有多少人汲汲营营一生,却终是不知情为何物?你们家小妹正是这有幸之人啊!”
      听君一席话,两人呆又傻,相视又相看,还是呆又傻!
      “可是!”异口同声的喊出,但又没法接出下句词。
      “没话说啦?”
      萧骐莞尔,摇摇碧箫,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身去,细聆林间响动。
      “少主,你真的在等人吗?我们已经站了两个时辰了!”枪儿见状,思起了先前主子的问话。
      “那是自然,不然我还在这夜空下痴站不成!”
      听起来,那温雅声音也因为时间流逝有点波动了!
      啊!难怪他刚刚明明就觉得少主有火呢!原来对象另有其人,不是他们兄妹就好!
      要知道,惹到这雍容一笑温雅如玉的人,可比惹到他家里那三只母老虎联手出击,还要恐怖千倍。
      刀儿思至此,微微松了口气!
      “少主,要不让刀儿前去一探?”
      虽然祸不及自己,但忠心还是要时时表现滴!
      “笑话!这来人哪里有本事引得堂堂齐王府带刀大将出迎!你给本王站好便是!”
      刀儿和枪儿瞪大眼睛,怎么又“本王”起来啦?
      主子这谈笑间突然摆起谱,不大寻常啊!
      “呵呵呵!有劳齐王殿下久候了!”
      突然林间传来桀桀怪笑,黑夜里就算明月当空,还是让人寒毛尽起!
      “来者可是幽冥殿魑魅魍魉四大护法之首——魑大护法?”
      温雅笑意中,虽是问句,但没有一点质疑之象,笃定之意甚重。
      “齐亲王!本护法因教务繁忙,来迟一步,您这也计较?”
      刀儿枪儿再次瞪大双眼,发现远方黑林里有一影子在林间来回浮动,似有若无,如同鬼魅。
      若真是人,轻功确是练至出神入化之境了!
      “噢?本王贵为亲王,寸寸光阴如同千千铜金,就不该计较么?”
      把玩着箫,温雅玉颜笑的越发的温雅!
      身后的两兄妹已然听出主子话外之音,抬起头,准备看戏!
      “王爷,您身后那两条虫哪里是我的对手!要不是看在您是那萧姓天下的儿孙,老子老早出手了,还容你出言不逊!”
      虫?!
      两兄妹双手握拳,瞪向主子,愤恨着他怎么还不出手,替“大家”教训那鬼东西一下!
      “笑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阁下怕才是出言不逊之辈吧!”
      温雅继续温雅,某人继续把玩玉箫,无视身后那两道充满“期待”的灼热目光。
      “毛头小儿也配让老子低头!也罢,看在教主啰哩把嗦求我半天的份上,小子,先说说你要我来干嘛?老子再决定你怎么死!”
      那黑影探不清萧骐武功气息,只当他是习武强身的纨绔贵公子,完全不将他放在心上。
      算计了半天,发现三人之中那佩刀的刀儿,其气若游龙,盘中有实,其实还是条人物!可惜了,要不是他是那毛头小儿的手下,带回他们幽冥殿,怎么地也是教主下一条汉子啊!
      心思百转,忽而一笑,决定了,干架时要先撂倒枪儿才是制胜要诀,完整无视萧骐到底。
      “魑护法,本王忍你那么久,也就为这么件小事了!”萧骐反手将把玩半天的玉箫掷到枪儿手上,收起先前的温雅笑容,正眼看着那鬼影子。
      “敢问魑护法,是否拥有能植出那当世难出的神草‘碧血凤兰’的凤兰籽呢?”
      一闻此话,那鬼影子似是顿了半响没在浮动,然则半响过后又重新浮动了起来!
      硬是没有答出一句话来。
      这种风声潇潇的黑林子里,除了风与树的交互作响外,没再有一丝声音。
      这种死寂,让人渐渐的感到未知的恐惧。
      说着,枪儿开始有点抖了。
      她双手持枪撑着自己,怀中不忘护着主子的碧玉长箫,但眼眶中含着些微泪花,仿佛会想起了过往的苦难。
      回看刀儿,倒是镇定,只是额头上的细汗已是出卖了他的努力。
      “王爷,您倒是不动如风啊!”
      这小子倒也奇了,明明武功这么差,居然还没倒!
      桀桀怪笑又在诡异的风中重现!
      夹杂着功力,空气在不知不觉间,被渲染上了恐惧那势不可催的庞大压力。
      “砰砰”两声,刀儿和枪儿终是难撑,倒在地上。
      刀儿静坐在地上,暗暗催功护着心神,额上斗大汗珠淋漓,暗叹自己技不如人,无法护主于人前!
      枪儿更惨,卧于地上,没了心力,任枯叶沙砾染上黄衫,无奈平日里贪玩,不知习武之重啊!如今吃亏了!
      瞬间,两人愣是张眼,仰望着面前那依然站的自得的主子,终于明白了他是在借那魑护法之手,惩罚他们刚刚怪罪他的错!
      那个热泪盈眶,悔不当初啊!
      难怪他刚刚无视那鬼东西的无礼,怎么也不出手,还笑的那么雍容自在,云淡风轻!
      原来,就是在等这一刻!
      这个恐怖的小气鬼!
      两人没有力气再吐一言,全身继无力后已经僵硬,周身大穴已被魑的内力波动所封。只能瞪大了眼睛,噙着泪花,示意转过头来的主子,“我们知道错了!”
      看到了他们的悔意,萧骐眉眼一舒,嘴角没动,但仿佛在笑。
      他转过身去,瞄瞄前面,瞄瞄后面,随意踢上地上几颗石子。
      然后,只见月光下,萧骐催动内力,光晕环绕,如玉眉目如天人,玄袖振臂一扫,拍向石子,直中黑林间几棵大树。
      “砰砰砰”几声后,石子击在树杆上已成粉末。但那些棵被击中的几人环抱的粗树杆却各被那几颗石子击出了个十拳大的洞!
      一时间,几棵树倒得的倒,晃的晃,黑林间众树间哄哄作响,枝干落叶各种声音已不再有序!
      就因几颗小石子,一切全乱了。
      这魑做足了的恐惧气氛已被打破,躺在地上的两人总算能缓慢的舒了口气。
      “小子!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让我们避世已久的教主逼我出来,你似是相求,实为羞辱吧!”
      看来那鬼东西已是火大了!
      听着对方的叫嚣,萧骐却也不复先前温雅形象。
      他一身玄衫,身配白玉,眉目坚毅,长发随风,尔雅英挺,月光笼罩,雍容优雅,尽显皇族本色,高不可攀。
      “小白脸!今日大爷就和你决一高下!好让你学乖点!莫要出来祸害人间!”
      说罢,黑影便从黑林间飞快窜出,直击萧骐面门!
      “到,底,是,谁,祸,害,人,间,了!”
      萧骐平地旋身而起,悬于当空明月中,单手伸出拇指与食指,正对着飞奔而来不得反应的魑的胸膛,状似轻轻一弹,但瞬间弹出了一道由内力催出而发的无形剑气。
      攸攸龙吟,响彻林间。
      只见一束剑气“咻”的一声,直直穿过来者胸膛,带出手指大小的一径血泉。
      魑随即止不住自己轻功所带来的冲力,硬是越过地上无力的两人,直直撞上了对面的大树桩!
      一只黑色绣上金边瑞云图样的步履,踩上了魑受撞后下坠的背,直直把他压在了鞋与树桩之间。
      “噗”一声,魑这时吐血如涌泉。
      别过脸,他只能睁大眼睛,恨极的瞪向身后这几乎没费什么力就能使得自己这么凄惨的小白脸!
      “魑护法,经过刚刚一役,本王万分敬佩您多年来苦心修为修炼而成的‘乱魂法’!只是意在乱魂而魂不乱者,这套功术实为微弱!日后遇到想我这样能破此法的人,护法能避则避吧!”
      萧骐看着魑不停吐血,暗责自己出手过重,不应为一时之气气短,稍稍放松了脚下力气。
      “但言尽于此,护法,本王最后再问一遍,您是否拥有能植出那当世难出的神草‘碧血凤兰’的凤兰籽呢?”
      魑细细回看,身后那受人愤恨的小白脸,一脸温雅笑颜,雍容安逸,玄衣飘飘,仿佛刚刚的一场林间恶斗不曾发生过。
      “哈哈哈!想我幽冥殿四鬼之魑,连教主都对我礼让三分,武功怎么也得在武林榜上排上十位,今日竟输的如此惨淡,甚至快的没法让我意识到我输了!可笑啊!”
      魑凄凄凉的笑起来,使得被萧骐弄得凄风惨雨的林间也不由的染了一层凄凉之色。
      只是这次,魑再没功力催动刚刚的“乱魂法”了。
      “好吧!败军之将,何足言勇!王爷只要你回答我两件事,我就告知您!”
      狗屁,他那话里哪里有什么败军之人的臣服之意啊!
      站起身来的刀儿扶起受创较重的枪儿,不屑的看着那个还在吐血却仍是莫名的拽脾气的某某鬼护法!
      “哈哈哈,护法但说无妨!”
      萧骐笑的大方,豁达直达眉眼,此乃大将风采!
      这一雍容雅仪之笑,看煞了他脚底的魑。
      “第一,王爷问这‘碧血凤兰’可欲危害武林,一造血腥,以护朝廷?”
      朝廷年年派人劝服某派某堂的人,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世上出了个阎王爷都不要的铁劲桑,国家也就没了什么国仇家恨的!那朝堂上人必会将眼光看向他们这些不将官威放在眼里的武林中人身上!
      只怕这武功深不可测的亲王来意非善!
      “非也!本王意在收回这貌似救人,实为害人的祸根!”
      傻眼!
      几百年来,多少人觊觎这碧血凤兰神秘的力量,或为一己私欲,或为一身名禄,人本自私,他早已看透。只是今日能遇见这当世男子,这亲王小儿,年纪轻轻,看那眉宇间的坦荡,应是没有谎言!
      令人诧异的是,这拥有温雅笑容的男子,竟然能异于多少前人,看透这世间宝物背后的血雨腥风,忧国忧民!
      好男儿!
      “好吧,第二,这么多年来,江湖多少人出自朝野!魑今日敢问王爷江湖名号?”
      “好说,本王乃区区蠡园北麒,萧骐。”
      瞪眼!
      瞪大双眼!
      瞪得眼珠子貌似快掉下来了!
      北……北麒!
      碧……碧霄翱龙势雷霆的北麒!
      传……传说中……北麒明明不是住在这塞外晋城城郊的啊!
      传……传说中……北麒貌似是姓萧的,可是大家从没将武林泰斗的北麒姓氏和那远在京都的皇姓联系在一起!
      传……传说中……那塞外蠡园不该离这里还个把远吗?他怎么能这么快奔到这破林里?!
      哎……江湖传说,十则九为虚!
      他认栽了!
      如此忧国忧民的王爷,如此温雅如玉的笑颜,如此高强武功却不曾恃强凌弱的北麒,今日得见实为人生一幸啊!
      “好吧!王爷,那最后一颗凤兰籽二十年前确是在我手中。但,二十年前,我奉家中之命,前往蓬莱灵台,以我们家族特有的血种植喂养三日,饲其发芽便回!如今,已然长大了吧!一年前,南麟也像您这般向我露了一手,只怕现下那株‘碧血凤兰’在他手中了!”
      听罢,萧骐放开踩人的脚,报之以礼,转身回家准备睡觉。
      愣愣的两兄妹随即跟上。
      “少主,我从刚刚就很想问,为什么你们刚刚谈的不是大哥说的那个选相的事情咧?哎哟!大哥你打我干嘛?!”
      “刀儿,枪儿,回去之后,两个月不得出蠡园半步!接下来,本王将回京都述职两个月!你们回府后闭关,给本王苦练武功,若无再上一层,以后也不必随本王出园了!”
      “是……”
      顿时,温雅声一消,哀怨声四起。
      远方月下,魑抬头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摇摇头。
      “哎,南麟!看来,注定还是要惹起腥风血雨的!唯独可惜了你们俩那为国为民的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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