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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雪峰银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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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房之后,谷粼吹去烛火,和衣坐在床沿,转眸看着窗边地板上的银白色月光。
下意识伸手触着发上的银发簪,犹豫着要不要拆下来睡觉,一怔,脸儿更红了,眉儿一皱,毫不犹豫的拆下银簪,挥下床帏,躺下睡觉。
虽已是春末,太清山岳上的晚风依旧微凉,透过窗棂,轻拂着床前的床帏,月色中房里阴暗难明。
谷粼放弃地睁开眼,一叹,今晚真是事儿多,真不知太清门人是怎么守山的。
忽然,黑暗中一抹寒光闪过床帘,直逼谷粼而来。
谷粼一个翻身,躲过刀锋,坐在床边,但帏布已经被一名黑衣人削下一半。
比起之前遭遇的,今天这人武功倒挺强,至少内力就和那位袁少门主不相上下!
她瞄了一眼不远桌上的霜凤空凝,又是一叹,跳过去取还是有点距离的,顺带还有点危险,那就试试“美人计”好了。
“小贼,你不在银丰雪山上好好呆着,来这太清门做什么?”
要不是那名黑衣人执着刀对着谷粼,听她的语气就像两人是在闲聊。
“你不是萧骐。”
肯定句,她当冤大头了!
“呃……他去如厕,马上回来。”
“你是他女人?”
黑衣人很明显的瞄到了那根银簪,谷粼也明显看到他在瞄,该死,她就知道这银簪有问题!
“你说呢?”
“听你的声音,不像。”
她明白他说的是她声线的沙哑,笑道:“呵呵,说不准就有些人好这口呢?”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赌他好这口。”
说着,刀光右朝她砍来,她又是一个旋身下了床,晃到窗台边。
“哦,看不出你个小姑娘轻功倒挺好的?萧骐眼光不错!”
闻言,谷粼忽然想起了下午马车里的某个画面,脸颊又微热。
“我说小贼,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你不就是萧骐的情妇么?”
谷粼皱眉,对情妇两字有点反感。
“不对。给你一个提示好了,萧骐与我可是平起平坐呢!”
“哦?难不成你还是他正妻,可从没听说过齐王有正妃啊!”
她一个白眼,难道这人就认定了自己和萧骐一定有什么瓜葛么?!
忽而一顿,他说“齐王”?!这人不是为了江湖仇杀来的,出自银丰,目标是齐王!
呵呵,不错,又是一份送给金狼的好礼物!
她随即脸色一正,素手一挥,霜凤空凝剑立刻自桌上腾空飞来,白衫一个旋身,轻手接下。
只见一人一剑立在银白月光下,女子雪衣素衫,颜容清莹,星眸清澈,乌发披散,身似春风,凤剑气若寒霜,一切都那么高远圣洁,犹如下凡神女一般。
黑衣人一见,寒毛竖起,瞪着她手中的银剑,诧异道:“难道是霜凤空凝?!你……不是北麒的情妇?!”
情妇?!这个词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恭喜你终于答对了一个问题!”她微微笑着,左手将凤剑抬到眼前,右手握住剑柄,慢慢抽出来,“这是霜凤空凝呢!”
一时间,攸攸凤鸣,响彻石房!
凤剑带着一道银光来到月光下,如同水银倾泻,强大的剑气涌起,犹如寒霜冰峰一般让人战栗。
“果然是把好剑!”
那男子稍稍压抑住身上不住的颤抖,肃杀的眼睛熠熠发光,抬起刀,刀尖指着谷粼,“也罢,虽然失了本意。但既来之,则打之。南麟,今日就让我雪峰银雕会会你!”
银雕?!
银丰国第一大派雪峰门的副门主,传说中他可是个拒绝银丰国国王册封的武痴!
再看看他手中那把钢刀,其刀背形如狼牙,且刀背直而不曲,而刀柄处有一月牙弯刀护手,刀身通体流光,隐含着肃杀之气。
要是没料错,便是北国著名的利刃:乾坤狼牙。
萧骐何德何能,竟招来了这么一个难打的对手!
谷粼无奈地一笑,那银雕见了,误会是嘲笑,眉头一皱便攻了上来。
那钢制宝刀势如猛虎,刀气带芒,银雕叱了一声,对着谷粼凌厉地直劈而来。
谷粼也不躲,身形未动,将霜凤空凝执起,毫无惧色地正对着迎面刀锋。
宝刀刀锋逼近剑尖,立时两兵相接,毫厘兵锋却无半分移动,银雕见状,将单手握改为双手握,发动功力,就是一压。
谷粼皱眉,侧身避开,旋身而走,但长剑依旧横在宝刀之下,二者重重的摩擦,激起一阵火花。
银雕反应极快,硬压不成,重拾沉稳刀式,对着谷粼飞身而来。
谷粼停下脚步,微微一叹,举起霜凤空凝,催动内力,一阵清风四起。
只见银剑转守为攻,刀光剑影相击,你来我往。
忽然,激斗中,一声凤鸣,悠悠响起!
区区剑身硬是崩开了狼牙刀刀路,白衫横飞,当空剑身翻转一搅,水银流光,如同彗星落地一般,极快地刺向黑衣人。
银雕也不弱,一个飞快的转身将崩开的刀锋把住!
一阵刀影接连而来,带着风涌,引起狂傲狼嚎,向右奋力挑开凤剑汹涌的来势,刀气和剑气撞在一起,扫向右侧的木床,“砰”的一声,床木被炸开,床帏成了一块块碎步腾空翻飞,如同柳絮飞扬。
又见凤剑白影一花,白衫仿佛和银剑融为一体,顿时在阴暗的屋内化成三道白光,飞身为柳絮中,身法似飞鸟,飘渺神妙,让人难辨来路。
银雕立即闭目,听声辩位,忽的张开大眼,盯着一道白光,直飞而去,展开刀式就是一斩,谁知一时间白光划开,变成翩翩柳絮。
他一愣,随即回头,瞪大眼睛,身后一道白光飞速而来,一时间耳朵充斥着凤鸟群高亢的鸣叫,剑光似日芒,眼前一花,走避不及,瞬时左臂吃疼,皮肉绽开,血涌似洒!
银雕睁不开眼,一咬牙,武人自护的直觉闪出,右手提刀对着空中用力一挥,“叮”的一声格开了银剑的一记截斩。
立即回到地上,他瑟瑟睁开双眼,但已经眼界迷蒙,只看见片片床帏布块在月光中摇晃下落的影子。
左臂的伤口隐隐作痛,流血不止,刚刚耀如日光的剑芒已然消散,但谷粼的身影却忽然消失在这小小的石屋内。
耳边还隐约有凤鸣作响,他一整刀式,紧握刀柄,张开内力,警惕着定在原地。
随即一阵强压凌空而来,四周立刻充斥着紧张气氛,是两人强大的内力相互逼迫所致。
半响过去,依旧没有响动,紧迫压抑得让人直想尖叫,银雕额边隐隐留下一滴冷汗。
他忽然抬眼,看见对面墙上闪现一道纤细剑芒,直觉转身,反手提刀一撩,谁知身后并没有人!
银雕随即转头,便看见刚刚墙上那一道光芒已经化成一把利剑,闪着星辉的光芒,直击他面门而来。
他快步旋身,双手举刀,脚法灵活,隔开距离,刀身突然变得极为巨大,随着汹涌而出的内力,狼牙刀发出凄厉的嚎叫,对着来势汹汹的银剑便是一记重斩。
随即房内桌椅崩裂,发出巨响,木石崩塌,灰尘翻飞,在灰暗的屋内尽是尘埃,迷了人眼,不可视物。
银雕提着恢复原状的乾坤狼牙,僵在原地,粗喘着气,左臂上还在流血,丹田已然吃紧,但心中还是很不安!
南麟的武功果然如传闻中的高强,其内功极为深厚,剑法精妙无比,行云流水之间,溃人如洪水溃堤,剑路绝不止是清世剑一脉!
刚刚那招“刃中影”是他使了十成的功力发出的绝招,但即使是绝招,自己却也说不准到底有没有击中霜凤空凝剑!
要是这招不中,自己可真要叫糟了。
突然,凤鸣声响起,银雕不禁僵直,心如死寂般冰寒。
他提气举刀,严阵以待,打算看清来路后再来一记“刃中影”!
不料抬头一看,由于房内的尘埃没有消散,剑芒渲染着颗粒,将房内照个大亮,而空中正有数十把发光的银剑直对着自己!
银雕一时错愕不已,脑袋嗡嗡响,根本无法反应。
一声高亢的凤啸传来,数十银剑同时朝银雕刺去!
随着“啊”的凄厉一声喊,银雕上身衣物翻飞,尽成碎片,身上乍见数十道剑上,鲜血如泉喷出。
他渐渐失去气力,没了挣扎,双眼闭上,狼牙刀“乓”的一声掉地,双腿一软跪下,最后倒下。
刚刚还提着大刀一叱的人儿,如今却静静躺在血泊里。
光芒万丈的石房内,霎时又暗了下来。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谷粼一手提着霜凤空凝剑,一手握着一根银簪,默默走出房门,房里的尘埃一涌而出。
抬眼望去,衣衫不整的棍儿和矛儿正一脸错愕的从庭院对面花坛快步跑过来。
回头一看,萧骐也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施展轻功而来,飘然下落在她身边,长发凌乱,扬在空中,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神色之间很是紧张,微微看得出额头有薄汗。
“韵儿,没事吧?”
她定定看着萧骐,半天也不说话。
他看着她脸色煞白,一向干净的白衫上现在血迹满布,纱裙被削去一截,露出白色绣鞋,上面也是血,乌发凌乱,极为狼狈,应是经历过一场恶战。
忽然间,她皱眉,气愤的将银簪塞给萧骐。
萧骐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齐王殿下,您拿着这簪子做过什么好事?”
“啊?”
“换个问法,殿下您送了多少个女人银簪子?”
“……”
“说话啊!”
“……萧骐这辈子就这么一根银簪子,也就送过你这么个女人!”
一向好脾气的萧骐被她现在的模样激得也微微恼了,脸色渐红。
她这时反而不理他,抬眸看着天色。
糟,子时已到!
“萧骐,你要是说谎,我就拖着你送银簪子的那堆情妇们……一起去十八层地狱逛逛……”
该死,她明明是打赢的那一个!
“韵儿!”
“谷姑娘!”
耳边听见萧骐和棍儿他们失声叫着,可是反应不了!
她捂着胸口,冷汗冒出,眼前模糊,喉间腥甜涌现,嘴角不住地溢出鲜血,闭上眼睛,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