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招金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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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永安镇虽说只是平章郡内一个小城镇，但架不住它依山傍水，钟灵毓秀。
镇内大大小小地嵌着许多温泉汤池，许多年前，洪家先祖看中了这块汤池产业，便疏通了关系，在小小的永安村买下大块大块的地皮，如今随着汤池业的发展，当年的永安村变成了如今远近闻名的永安镇，虽说这些年来永安镇一扩再扩，但如今镇上最得势的依然是洪家。洪家如今的家主洪质十年前给自己捐了个官，成了附近家喻户晓的洪员外，至此名利双收，处处得意。
洪员外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洪超能说会道，精通商贾之术，将来承扬家业绝对不成问题，但要说洪员外真有什么心病，便是那小儿子洪起。洪质的发妻袁氏二胎难产，留下了洪起便撒手人寰，洪质和洪超觉得愧对洪起，愈发溺爱，宠得洪起自小便是无法无天，长大后更是荒废学业，眠花宿柳。洪质曾一心望着小儿子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可惜洪起不学无术，成天喜欢打架滋事，每每气得洪员外掏保心丸。
“以上这些就是我在茶馆里打听来的。”老裴给林前倒了杯水，然后一把提起水壶喝了个干净。
“那老伯所指洪员外的儿子应该是那洪起。”
“多半是。”
“大哥接下来预备做什么？”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十分要紧！”
“大哥你说，我听着。”
“便是，睡觉！”
“什么？”
“天大的事情，都得先睡饱了再说，你看你这么晚还不睡，眼下都青了，来来来，陪哥哥睡觉去。”说着，也不管小美人一脸的难以置信，抱起他便往床上放，顺道儿给他把靴子脱了，“那洪起今夜宿在了绵绵巷，明日一早我们便蹲在巷外头堵他，你看这夜都深了，一个大男人要是带着新婚娇妻去绵绵巷，也太惹人怀疑了。欸？你这衣带怎么是个死结……”
“不、不是死结，大、大哥，我自己解……”
“好好好，你自己解。”老裴在军中多年，干什么都喜欢速战速决，还没等林前解开那个结，自己便脱得只剩亵裤，一把掀开被角钻了进去，原本是该马上闭眼睡的，谁知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掀开眼，偷偷瞄着在宽衣解带的小美人。
为了把戏做足，林前在进永安镇前便换了装束，一身朱缎盘金雀，一方红巾绣碧桃，衬得小美人肤白胜雪，配上一双盈水丹凤，实在娇伶不可方物。老裴牵着林前进店时，真叫一个羡煞旁人。
小美人一件件宽下衣物，然后慢吞吞钻进自己的被窝。
“你睡那么远做什么？贴着那墙不冷吗？”
“不冷的。”
老裴闭了眼，没过半响，复又睁开，眼珠子滴溜一转，把手伸进旁边的小被窝，“还说不冷，手这么冰。”
“在西州习惯了。”
“这儿是大禹，不用习惯，过来睡。”
林前侧身望着老裴，挣扎了片刻，开始慢吞吞往他被子里钻，还没钻进半个脑袋，就被老裴一把拉进怀里，暖炉一般的身体把温热一阵阵传过来，“原以为只是身板儿小，没想到还体虚，以后回了朝京千万多补些，不然长不高。”
“嗯。”周身阵阵暖意袭来，一声声有力的心跳透过胸膛传出，这大约是林前六年来第一个踏实的觉。
老裴感觉到怀里的人气息渐长，知道他大约是睡熟了。但自己却有些睡不着，心里反反复复地想了许多事情。
想着明天早上该吃什么。
想着明天该怎么混进洪府。
想着悬铃木下摘的那几朵千年不烂心。
想着临桉道旁的悬铃木上突然掉下个明眸皓齿的少年。
想着华烨侯嫡长子六年前若是没有去西州该是怎样的逍遥快活。
……
也想着，什么时候告诉林前自己其实叫裴真。
洪府坐落于镇中，面朝繁华的唐兰街，租地的商贩、交款的佃农、自荐的食客在府中来往，每日都是门庭若市。
洪府前后分成内外两府，外府用于主事，内府安置家眷，两府之间是一个人工修建的招金湖，其意义不言而喻。虽说是湖，其实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池塘，湖心有个飞檐走兽的纳财亭，湖上两座小桥互相连贯，都通向那中心小亭，湖里游着一条条肥硕的锦鲤，皆是金银两色鳞。
正午刚过，大少爷洪超刚用过了午膳，正在纳财亭中歇食，手里攥着个描金的鱼粮瓷罐，随手捏了一把便撒进湖里，那一条条肥得流油的金银鳞全都游过来抢。他身后恭敬地站着两个家仆，一个上了些年纪，另一个年轻些，像个书生。招金湖两侧的抄手游廊看上去有了些年头，府中的丫鬟绿荷正在角落处擦那红漆围栏。
“大少爷，这是今日上午刚抄完的收租账册。”那书生模样的人手里抱着一叠厚厚的账本，他是这洪府的账房之一，名叫孙诚。
“下午再看，送我书房里去。”
“是。”
“老王，那小丫鬟怎么这个时辰在那擦柱子？”
“那小丫鬟是三姨娘身边儿的绿荷，最近抓到她几次偷懒，睡得都忘了时辰，所以罚她来这儿打扫。” 这老仆是府中管家王平冼。
“算了，春困秋乏，也是人之常情，下回直接扣月钱。”
“是。”
“小少爷回来了没有？”
“上午便回了，还去了老爷屋里一趟，说是想读书，还找回来个教书先生。”
“太阳打西边出了不成？那小混蛋想读书了？这话蒙我爹还差不多，到底什么情况，说清楚。”
“老奴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小少爷房中的丫头说，他今日在翠屏居外遇上一个从永城郡来的落魄子弟，那人摆摊卖字，笔走龙蛇引得镇中百姓围观，这才引起了小少爷的注意，带他回府要他做先生。”
“胡扯，他才识得几个大字？我给他写个‘志大才疏’都能被他看成‘大材小用’，他能去看人写字？”
“或许、或许是……”
“吞吞吐吐做什么？那小混蛋干了什么污遭事情还想让你瞒着我不成？”
“小少爷他……那卖字的据说是与富家小姐私奔躲到咱们镇上的，他那新婚妻子陪着他一起卖字，听说、听说小少爷当时看到那姑娘，眼睛都直了……然后就、就、就把人请回府了，两个。”
“……”大少爷气得鱼食罐都拿不住了，“那小畜生抢了两个良民回来？”
“不是抢不是抢，那位长得人高马大，还会些拳脚，不是软弱可欺的书生，小少爷请他来府上教书，那壮汉也是同意了的，只是价钱开得高。”
“多少钱？”
“每日十两，先付一个月。”
“什么？那岂不是三百两！账房怎么不先来报我？谁这么大胆给他支的银子？”
“是、是老爷给的，老爷起初也没同意，但小少爷带了那壮士的一页字回来，老爷瞧了，才给的银子，没走账，老爷出的私房钱。”
“真没走账？”
“真没有，老奴怎敢骗大公子。不过说来，要是真能让小少爷收收心，您也能少操份心不是，不过是一个落魄户，原本就配不上富家小姐，不然怎么会私奔呢。”
“你这话说的……算了，给他们安排到外府的院子里去，尤其别让他那妻子随随便便进内府，告诉那人一声，出了事我洪府可不收拾。”
“是。”
“对了，明儿个大夫人该回来了吧？”
“算日子明天该到了。”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行了，你在这儿给我把鱼食都喂了。”说完便起身，往二姨娘房里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招金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