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宅狗先生》寒山道通

8、礼物

　　真的一觉醒来就会恢复原样吗？擎苍出神地想。
　　他是这么对狐狸说的，之前也真的是这样觉得的。但是他现在却没有那么确定了，睡不着啊，他便用力地想着纪秋。
　　他还记得，他从雪地抱着他，那么轻，就像是刚生出来的小狼崽。不，比狼崽子娇气多了。原本打算养一养就放了生，结果，狼崽个把月就能够自己生存了，纪秋却一直让他放不下心。
　　人类长得都那么慢吗？还是人类都那么弱？
　　他给的食物，纪秋吃了，然后生病。
　　他给的兽皮，纪秋盖了，然后生病。
　　集体洞穴呆着，生病，洞穴太潮湿。
　　搭屋子，屋子太冷了，眼巴巴告诉他腿冻坏了，不能走路。
　　带他出去学狩猎，眼睛就看不见了，等眼睛好了，又发现他耳朵和手指都冻烂了。
　　总是东墙补好了，西墙倒塌了。
　　他问纪秋：你哪里不舒服能告诉我吗？
　　纪秋说：我不知道哪里不舒服啊。
　　“耳朵出血了，你不痛吗？”
　　“痛吗？”
　　后来他实在没其他办法了，就对纪秋说：“我们成为伴侣吧。”
　　“什么是伴侣？”
　　“这是一个条件，成了伴侣你的身体就会变好。就算是哪里不好，我也能够第一时间发现。不然我要被你烦死了。”
　　然后他们就成了伴侣。
　　擎苍原以为自己这样就省心了，没想到是迈进成为一只劳心劳肺的老妈狼，不，是丈夫狼的深渊。
　　当两百年过去，他以为自己终于有点懂纪秋了之后，纪秋变了。纪秋要不认他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难道他再也不能躺在纪秋的膝盖上，仰头看他的脸，看他每一个表情的变化了吗？
　　难道他再也不能站在纪秋身侧，注视他的每一个动作而当纪秋回望他时，他也不收回目光，直到纪秋脸上笑出一个小涡了吗？
　　难道他再也不能把纪秋的手指含在嘴里，直到上面留下自己白白的齿印了吗？
　　不能再想了，他从地上跃起来，变成人形，然后冲进夜色之中。
　　他去了蜘蛛女的洞穴，和他们的冰洞不一样那是一个黑暗的巢穴。这只盘踞在山洞中的女妖有着最灵巧的双手，当然这山上除了狐妖芃芃没有谁用得上她纺的细纱，当然，还有纪秋。
　　他是去取一件衣服，原本打算等寒季结束就送给纪秋的，但现在他要提前去取。
　　蜘蛛女制作的衣服还差最后的针脚，等她做完天已经亮了。
　　“听见雪花的声音了。”蜘蛛女说。
　　他也听见了。
　　“你在不高兴吗？上次你让我做衣服的时候，是六年前吧，又是那么高兴。有了伴侣的人的心情可真怪啊，芃芃也是这样。高兴起来，看看我做好了，这是一件非常漂亮的衣服呢。”
　　蜘蛛女一边说一边走出洞穴，迎着雪花，她的六条长腿立了起来，她的双手只一抖，那件衣服就倾泻在了日出的晨曦中。
　　“我从月光和冰中抽取细丝，又用冬天的黑夜作为材料，这件衣服正适合暖季，当然寒季也可以穿在里面。”
　　擎苍看着这件衣服，就想到纪秋穿上的模样，耳朵发起了烫，他把木盒子递给蜘蛛女表示感谢。
　　蜘蛛女打开盒子看了一眼也不禁露出欣喜的神色：“这些虫子太棒了，走吧走吧，我知道我们彼此是多么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