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五 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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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掌礼的官吏陪伴下，玄华步出外殿。宽敞的大殿外，文武百官穿着黑色的正式礼服分列两侧。
白玉砌成的石阶下面无数身披重甲的禁军兵士肃然而立。
玄色为底、绘有飞龙图案的王旗在风中猎猎翻飞。
更远处，苍茫的云海向着目力所不能及的天地尽头流逝。
在那片云海下面，苍生万姓应该都怀着对新王的期待祈祷苦难的终结吧。
“塙麒。”玄华压低声音问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你可知道我在想什么？”
“猜到了。”
“那你不后悔？”
“不后悔。”
“好！”
玄华伸手制止了正要宣布国宴开始的春官长。
“虽然属于我国的内务，但我希望各位贵宾做个见证。”玄华的目光扫过两旁的贵宾席，前来祝贺的各国国君和麒麟都稍微楞了一下。新王在登基典礼上做出如此行为，可以算是史无前例了。
“还有，希望百官和禁军众将士全都听好。”玄华深深吸了口气，示意身侧的秋官长瑶姬携一只狭长精美的木匣上前。
“自天帝平九州四夷，重立天地规制，天下以王为尊，凡事莫不听令而行。而为王者，却难免迷失正道，致使国土荒芜、民不聊生。无王之时，又易于陷入灾祸连绵、人心凄惶的境地。而我，如同过去的无数君王一样，终有一天也难以免去如此宿命。”
从不曾听说有王刚一登基便提起这种不祥的话题，众人不禁议论纷纷。
春官长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时，被新王微笑着制止了。
“我不希望我的王朝最终也以流血和暴虐作为终结，同样，也不希望我之后的王有肆无忌惮鱼肉百姓的机会。因此……”玄华的声音严厉起来，“冢宰！”
“老臣在……”以和事老闻名的年迈冢宰战战兢兢的回答。
“冢宰身为百官之首，当以清正公允为要，不可结党，不可偏袒，不可收受贿赂，亦不可毫无作为、只求无过。如有犯者，免职严惩。”
“这个……臣必定会……”
“另外，诸位官员各司其职，不得怠慢。原右将军重朔所督促建造的各项工事，由相关官员接手，以御天灾人祸。”
虽然不明白新王的用意，各官员还是恭敬地行礼领命。
“最后，秋官长！”
“臣在。”瑶姬以平伏之姿双手奉上木匣。
玄华单手轻轻摩挲着匣子表面精美的雕花。翻开盖子，里面静静卧着一把无鞘的长剑。长剑没有多余的装饰，通体以玄铁打造而成，在明亮的阳光下反射着寒光。
“自我而始，一旦台辅患上失道之症，秋官长即可取用此剑斩杀君王。”抚过冰冷的剑身，玄华慢慢的说，“此剑不需要剑鞘，就挂在内殿之中，希望以后的为王者都能多看看它。”
“是！”秋官长瑶姬重新从新王的手中接过锋利的长剑，声音没有一丝动摇。
“那么，就以此为初敕吧。”
伴随着最后一句话，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偌大的广场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
自此，巧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盛世拉开了序幕。
……治世五载，原禁军右将军麾下叛乱，攻陷三州。上命左将军沧远率军平叛。历时一年余，收复各州县。叛军残部逃散。
……
三十年，叛军勾结冬官长意图谋逆未成。王重整百官以正朝廷纲纪。
……
三十一年，开各国通商之先河。减赋税。
……
六百七十四年，天官长萧述、左将军沧远辞官归隐。
……
“塙麒呐……”修长削瘦的身影倚着漆成朱红色的柱子。脚下不远处就是隐隐透出下界灯火辉光的无尽云海。
“主上？”柔和的声音掩不住疲惫之意。
“从我们第一次在这里看这幅景色，已经有多少年了？”
稍微的沉默。
“一千一百年。”
“这么多年里，我们去参加过多少次别国的登基大典？”
“七十六次。”
七十六次。每一次都代表着一场荒芜，都代表动荡和不安，代表百姓们破灭了的希望。
“你还记得最初即位时我许给你的诺言么？”
“主上……”
“塙麒。”玄华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回头淡淡的说，“我说过会给你千年的盛世，我做到了。而这场繁华是否会随着我的失道而终结，我却不敢确定。你……愿意代我去看看么？”
从来不会违背主人意愿的麒麟这一次并没有点头。
“主上即位之初也曾说过，要我相信你。所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时至今日依然如此。所以，是不是亲眼验证，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如果我不在了，你也不愿再去选择新的王么……
“是这样么……”
深深的凝视面前麒麟水蓝色的清澈双瞳，良久，玄华轻轻叹了口气。
即然这样，我就再尝试一次吧。
因为你的这份心情仍然没有改变，所以，或许还不到最终落幕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十五 终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