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宣] 先天之爱》斯年方知

6、第 6 章

　　玫瑰味信息素比她绯红色的脸庞更能说明问题。她不好意思开口，想来想去羞赧地凑到孟美岐耳边，小声说这算是补给你的成人礼物。孟美岐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拆开了全世界所有的人都觊觎的珍贵礼盒，惊和喜混在一起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好。

　　她决心要以十足的虔诚和热爱去拆开礼物，去摘取吴宣仪的坦诚，去获得情与爱的某种最高表现形式。于是她这么做了。但是孟美岐只学会了亲吻，其余的还是经验不足的新手，她的秘密爱人只好羞红着脸手把手教她。

　　她去品尝成熟果实的甘甜，享用娇艳玫瑰的芬芳。玫瑰与柑橘的信息素渐渐浓郁起来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令人安心又暧昧的氛围。她小心翼翼地把吴宣仪托在怀里，生怕多用一点力道就要折损她柔弱的秘密爱人。初次赋予的饱胀爱意，太满而多，吴宣仪紧紧攥住她肩头布料，于是她看见月亮和星星一齐散落破碎在吴宣仪绯红湿润的眼角。

　　小孩红着脸吓坏了，慌张至极连忙要退出来，又被按住了手腕往上带。她的爱人掉着眼泪伸手要抱，在她耳边细声细气地给予日思夜想的应答。吴宣仪把我爱你的那三个英文单词，用细碎的吻拼凑成一句话，烙在孟美岐耳际，回荡着心脏砰响。孟美岐这时候发觉自己好爱好爱她，并且发誓以后也要好爱好爱她。而现在她把满腔的爱意倾注于往返，倾注于凝视...

　　这爱起初必然与疼痛相伴，但渐渐聚集为甜蜜。她发觉吴宣仪让她无一处不爱，爱她娇俏的脸庞，爱她完美的酮体，爱她柔软鲜艳的嘴唇，爱她绽放得好像一支玫瑰。那是她只有在梦里才敢触碰的神迹。

　　孟美岐感到莫名的鼻酸。她渐渐得法，引得吴宣仪眼泪汪汪，今夜星光灿烂也不及时刻来临时吴宣仪眼前所见光景，她哭得几乎嗓音发哑，换来孟美岐好怜惜地吻她。结还没消下，吴宣仪缩进她怀里，等孟美岐为她擦了眼泪和汗水。小孩在她耳后轻轻嗅闻，等待她的许可。

　　“你知道我从未属于过谁。”她恢复一点力气，抬起手摸摸圆脑袋。孟美岐亲亲她表示安慰。

　　“但是现在起我属于你了。”

　　小孩食髓知味，撒娇耍赖要再来几次。她本意是由着她，但她近日身体实在柔弱，在星光绚烂成结过后几近晕过去。孟美岐心疼又自责，手忙脚给她清理，换了干净被褥搂着她沉入甜蜜梦乡。

　　第二天她醒得早，把孟美岐唤起来要她回房。小孩自然舍不得，流连了好一会儿，叮嘱她再歇一会儿不急起床，自己换了衣服捡了脏衣物被褥回去洗。

　　吴宣仪在浑身酸痛中反而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降落下来，落在那个能够永远安心的怀抱。

　　被标记缓解了她潮期症状，但依旧格外敏感，让每天晚上熄灯后偷跑过来的小孩尝足了甜头。孟美岐爱极了她各种不同的模样，变着法地折腾她，又次次都碾得她在云端漂浮，每天晚上入睡时都疲惫非常。

　　在床笫之间孟美岐得知更多她不知道的事，比如吴宣仪从未言说过的为难和折辱，比如她嫁到孟家的原因。有一日早上天没亮，吴宣仪非要爬起来拉着她下到秘密地窖，心满意足地看她被父亲积攒的财富惊到的表情。即将二十二岁的女孩显露出她俏皮活泼的一面，要孟美岐夸她持家有方，安稳守护这些神秘财产。

　　而孟美岐惊叹于她的才能，也心疼她的不易。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发誓要用一生去疼惜她的爱人，又在一次次凝视亲吻口口中把爱意表现的淋漓尽致。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临近着是吴宣仪二十二岁生辰。送出特意准备的新式旗袍后，孟美岐扭捏拿出自己画的一副人像，上面是笑眼盈盈的吴宣仪。孟美岐心情极好，请来照相馆师父为全家上下拍照片。她悄悄把与吴宣仪的合照多留一份，那上面吴宣仪身穿她带回来的新式旗袍坐在椅子上，面容姣好，笑容柔和；孟美岐身着常服站在她后面，手搭在她肩上，眼神坚定，朝气蓬勃。

　　吃过元宵看过灯，孟美岐回卧房准备歇下。她换了衣服匆匆要去敲吴宣仪的门时，却撞上了自己原先贴身小丫鬟。

　　小丫鬟本来是孟严山选的，比孟美岐小两岁，从孟美岐十一岁开始跟着她，府内上下心里默认她以后分化成坤泽或中庸，便指给孟美岐做通房，于是对她话里话外也逗弄些。只是吴宣仪来后她们不时常吩咐下人做身边小事，她在孟美岐身边并不时常出现。孟美岐独自去上海求学后在府里更是与别的佣人没什么两样。

　　她比孟美岐小两岁，刚刚分化为坤泽，身段容貌倒也说得过去。从小人们话里话外言说她是孟美岐通房。她倒是个不错的，从外面听了不少事，胆子大，与门房的小儿子自小相好，各自分化后便把自己悄悄许了出去。听见那些话，心中不快，总想着逃掉命运。

　　孟美岐回来第一夜她激动非常，心怀忐忑溜进院子求满脑袋新思想的小姐放她，成人好事。却在吴宣仪房门口窥见了孟美岐细细吻她剥她衣服。小丫鬟立在门口，在窥探室内窸窣的声响和举动中渐渐面红耳赤，小时不懂事看到的那些过往一一串起来，孟美岐是怎么坐在继母的床上抱着她，吴宣仪又是怎么半夜走进孟美岐房间哄她睡觉，片段串成线索，解开谜底，打开潘多拉魔盒。

　　她吓得退回来，心里反复琢磨十几日，拿定主意，终于又去敲孟美岐门。

　　孟美岐先是十分傻眼，反应过来连连心中懊恼自己毛手毛脚，几乎坏了吴宣仪名声。小丫鬟倒是明白，时代早已不同，遵从爱的本能并不是十足丑事。她拿着秘密交换秘密，求孟美岐把她许给心上人。

　　孟美岐乐得成人好事。但是此事一过她心里打鼓，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在这里多一日爱的自由便少一分。去上海，必须尽快提上日程。

　　回到上海后她开始更加留心住房和钱庄银行的事情，在课业中抽空就往银行跑动，在反复比对后选择了瑞士一家老牌银行。与此同时她开始给吴宣仪写信，要她把金银通过家乡的钱庄送过来，再由她存入银行。

　　快到三月三时窖里的金银已经差不多都变现，存进了银行，仅留下老宅一栋和上海一所铺子来收租。她总算松下一口气，开始放缓心情挑选住房。这时候她接到吴宣仪来信，刚刚放松的心又因为狂喜、不安和紧张而惴惴跳动。

　　孟美岐走后，吴宣仪一直在忙于将不动产变现，又寻找靠谱钱庄，将财产转移到上海。她每天奔走在市井街坊，周旋于资金人情，忙碌得渐渐消瘦。此时饭进得少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偶尔的头晕反胃嗜睡也被认为是劳累所致。

　　她十分努力地为两人的未来创设希望，却不知关乎未来的一个最宝贵的希望已经悄悄降落在她怀里。

　　三月三是王母娘娘蟠桃会，也是古都洛阳少男少女嬉戏相会的好日子。冬水消融，绿意新发，一切都在昭示着另一个周而复始的轮回将要开启。吴宣仪在瀍河边上看急不可待的孩童放船。回到屋里觉得浑身乏力，冷得打颤，以为是河边吹了风。请来郎中把了脉却神色古怪。

　　郎中是家里多年交好的医师，吴宣仪看他古怪，边遣了下人。她望着老先生，心里知道了七七八八。

　　“先生请不必避讳，直说便是。”

　　老郎中给她道了喜，回答些如脉象平稳，有些风寒，只要好好调养将息便平安无事的话。她连连应着，心思却飘得很远。不知道孟美岐会作何反应，这礼物来的措手不及，暂时还不知是惊是喜。

　　她送走郎中又多给几倍银子，对外称风寒卧床，只求别声张。孟家守寡三年的新夫人忽然地有了孕，无论怎么讲都不是光彩的事情，如果知道了孩子父亲是孟美岐，更是极严重的丑闻。

　　她给孟美岐写信时还没决定是否留下它。只有两月余，应当来自于她潮期时两人肆意的鱼水之欢。她想起远在上海的孟美岐不过是十六岁的小孩，刚刚成年就要背负爱的责任，这会儿又做了父亲。吴宣仪极力用平静的语调叙述事由。而她不过才二十出头，孕期激素变化开始影响情绪，慌乱害怕充斥着她的心。吴宣仪缩在床上悄悄掉眼泪。反胃感涌上来，她无力地伏在床头干呕。

　　幼小的胚胎只能通过身体上的反应来提醒她，此时并不是孤身一人。待到反胃带来的眩晕感消退，吴宣仪在朦胧泪眼里下了决心，无论经受怎样的苦，无论孟美岐作何反应，她必须要把这骨血相连的亲人留下来。

　　孟美岐在信里读到这消息，吴宣仪告诉她自己已有两月余身孕。她反复地读了几遍，把这张信纸塞进贴身衣兜，紧紧贴着热乎乎的心脏。

　　她感到慌乱，不安，还有喜悦——一个礼物，一个将要被爱的礼物。虽然来的有点让人措手不及，但是它会被爱，因为爱是本能。一切都在促成那个希望变成现实，她感到肩上沉甸甸的，心里却充满了期待和喜悦。

　　吴宣仪读她回信的时候在做小衣裳。自从决心留下它，她便悄悄在无人的时候给未知性别的小孩准备东西。这会是一个既像她又像孟美岐的小孩，是她从还未见面就要爱的人。她感到从未如此坚决而勇敢。

　　虽然如此，打开孟美岐的来信时她还是双手发抖。她太害怕得到失望。

　　她读到那些句子，她看到孟美岐说。

　　孟美岐说——宣仪，好棒的礼物。

　　孟美岐说——我从未如此的爱你和它，因为爱是本能。

　　孟美岐说——不要担心，宣仪。交给我吧，房子我找好了，过几日你便来上海。会没事的。

　　孟美岐说……

　　吴宣仪攥着信纸，感到从未如此轻松而感恩。她的小孩终于长成爱人，给予她最踏实的安心感。

　　清明节前孟美岐和电报同时到达。她托词祭祖拜父亲，回来接吴宣仪。快三个月仍不显怀，吴宣仪被她抱起来时她还是毫无实感，只觉得一切好像一场缥缈而幸运的梦境。

　　去父亲坟上祭拜时她掉了眼泪。吴宣仪磕了头，一字一句把这许多年所做汇报。吴宣仪很欣慰地摸摸圆脑袋，“孟叔，”——她本应当唤他叔叔，“美岐长大了。当年我答应您的，几乎都做到了。”

　　孟美岐这时候丢了刚刚长出的大人样子，抽泣着汇报想念。她哭完，吸着鼻涕拉着吴宣仪一齐磕头——“爹，我有坤泽了。但是只有离开这里才能过得好，只有离开这里才能还给宣仪自由，所以我要离开了。”

　　遣散下人的时候气氛有些伤感。大家只是觉得小姐好孝顺，离了故土求学还要带着继母。只是孝顺得有些怪异。孟美岐用怕大家故土难离来搪塞他们，每人多发了丰厚的佣金，便无人再多想。她又去探了原先的小丫鬟，看到妇唱夫随小日子亲热甜蜜，心里念叨多亏当时成人好事。她托付那丫鬟每年给父亲扫墓供奉，平时大点老宅，几亩田地留给她用以维持房屋，余下的都是一片心意。

　　离开洛阳那天下着春雨，细密如牛毛。孟美岐坐在马车里，吴宣仪蜷缩在她怀里。怀孕后她时常畏寒，好在坤泽的体温和柑橘味信息素将她的眩晕和不安多少抚慰。她安静地望着孟美岐轮廓分明的俊俏线条，拉拉她袖口。孟美岐领会到她的暗示，低头亲吻她额角。

　　天色渐渐放晴，这辆马车载着人间最平凡又不平凡的故事驶向远方。尽管山长水远，路途迢迢，但最终都会抵达希望的新世界。因为是爱驱动了改变和希望，而爱是本能，爱永无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