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染的龙皇峰》灭灭

11、第 11 章

　　就算身为红煌塔的优等生，我也没有对龙战斗的绝对自信。在脑中快速整理了一次早上装进法杖中的阵势，我选择先试探一下对手的实力。阵盘击出了最基本的魔法，朝黑龙放出了两支灰色的长枪。
　　龙族的皇子轻描淡写的一拍翅膀，我的两支铁枪就像牙签一样被拍到一边，还附送可以把人切裂的无形风刃。
　　我向前扑倒狼狈的躲过了这一击，朝着不知道哪里大吼：“没带别系的魔法，我需要支援！”
　　“没有准备好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飞快的退到了后方两百米外的安全距离，一副不想插手的悠闲模样。
　　“不是，我有我的想法！！”
　　我没有向艾洁妮说实话。事实上，我并不是故意舍弃其他系的法术，只不过一下入手了过多的辉金石，研究者的本能让我尝试挑战在法杖上配出最多最有效力的铁系魔法来……然后，我忘记换回去了。
　　“知道了！”艾洁妮朝我回喊，几乎同时清脆的声音砸在了我身边。是个装着红色液体和某种奇怪东西的广口瓶。
　　我庆幸我在愣一阵后才明白里面是什么东西，不然我肯定会当场吐出来。
　　红色的广口瓶上绘着发光的魔法阵，瓶子很快被挤破裂，撕开的空间中有什么吞下了瓶中的东西，然后慢慢爬了出来。
　　异界的生物。
　　因为种类太多我搞不清楚这家伙的名字，不过从那肉白色软绵绵无定形的外表，我判定这东西没有太高的智能。当然，连我都会感到恶心的是，这家伙的表皮上，长着几十张嘴，每一张都一开一合，从白色的牙齿缝中喷出腐臭的气息。
　　“这什么东西啊？！”黑龙和我一起发出了悲鸣，被从心底涌出的嫌恶感支配，正要攻击我的黑龙不得不扇动翅膀，往后退了两个身位。那头魔物飞快地追了上去，以我想象不到的敏捷身手跳上了黑龙的身体。
　　“这、这种东西竟然咬我！！！！”黑龙恐慌地惊叫起来。我同时感到身体周围浮起了强化体能的法阵，艾洁妮在我背后依然面不改色：“我召那东西是为了扰乱皇子，可从没说要分散你的注意力啊。”
　　“我知道！”我深吸了一口气把意识集中在自己的魔杖上。那个召唤兽的伦理度暂且不提，她的确为我争取到了足够的喘息机会。第二阵魔法击出，从魔杖的头顶长出长长的，片状铁带。
　　延伸，抬起，需要更长，更柔韧，在尖端容碳的元素，削薄边沿，需要更加锋利，更加坚硬……
　　我的意志融进了铁之中。严格来说，魔法是任何人都会使用的技术，只要触媒合术式正确，法术总有可能发生出来。魔法师资质的差异在于之后加入魔法中意识的多寡，没有足够的意识，在刚发生后魔法就无法维持形状四散或者失控而去。资质是因人而异的，同样是铁，大部分魔法师只能叫出小块意义不明的石头，而如果是风，比如操作飞行器，有人能数日夜持续操作大型飞空艇，却还有像我和艾洁妮小姐这种怎么看都会出飞行事故的笨蛋。
　　铁条弯起绕向了空中，黑龙终于甩掉了脚上的异界生物，不屑地再次想用翅膀把铁条拂开。我的意识完全集中在了尖端，这一次，它成功地刺进了龙的翼膜，伴随着皮肤血管破裂的声音，从另一侧穿出闪耀着红光的刃边。
　　“什？！”
　　“不要太小看人了啊。”我低声呢喃，铁刃持续地往前飞出，然后牢牢地缠绕住龙的翅膀。
　　“可恶！这样的东西！！”黑龙低头，朝着我猛喷了一口带着强烈酸臭的液体。我脑海里的警报及时提醒身体后退，黑色袍子的前面冒出腐蚀的黑烟，和铁带的连接也瞬间被切断了。
　　黑龙扯下了缠在翅膀上的铁条，被我制造出的伤口也开始高速愈合，唯一意外的，是刚才被甩飞的异界生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贪婪地粘上黑龙的伤口，大口享用淌出的血肉啊啊啊。
　　黑龙用少年的声音尖叫着：“好恶心阿阿阿阿！！！”
　　“皇子这种善良的孩子就是要这么欺负呢。”艾洁妮吃吃笑起来，又丢出一个玻璃瓶，“璃透，这算是对你来说不妙的对手哦。”
　　“你够了吧你这个女恶棍！！”——我真想跟那位黑龙皇子一起大吼。
　　第二波的酸液袭来，我扯下已经破烂不堪的袍子挥舞拍掉大部分，在杖头生成锐利的刃尖。
　　如果远距离会被溶化的话，只能用近身战斗了。
　　龙爪拍下，后退，横斩；
　　黑龙因为疼痛抬起手掌再压下，上挑；
　　僵硬，连续斩击；
　　另一只手掌拍来，翻滚躲过；
　　酸液喷发，在身前生成格挡的巨盾。
　　铁是我的爪，铁是我的翼，铁是手脚，铁是我的铠甲……
　　意识在与铁调和，随着魔法使用次数的增多，意識和法朮共鳴的頻率越來越高。
　　是時候了，再拖下去，剩餘的精神力也許不足以支撐操控那個法術完成……
　　我鬆開法杖的開關，原先的三個法陣輪盤做自由落體運動砸在地上，從隨身的包裏掏出那三個被保存完好的固定型陣盤——在紅煌塔持續研究的，最新成果。
　　艾洁妮慢腾腾地磨到我身边：“需要时间吗？”
　　“要一点。”
　　“好。”
　　她再次抛出两个玻璃瓶，在四周飞腾跳跃的异界生物变成了四只，以有规律的行动逐一从不同方向骚扰，撤退，让龙无暇顾及我们这边。
　　我依着步骤一步一步的装上阵盘，在这短短的过程中突然想到了，那种构造简单的异界生物似乎并没有懂得进退的智商，没弄错的话，是艾洁妮在操纵着它们的行动。
　　……只要有点常识的人，就会知道同时干涉四体生物的思维并不是简单的事。
　　艾洁妮看了我一眼：“别分心，这样撑不了多久。”
　　“我没有。”最后一张阵盘和法杖发出契合的喀嚓声，我举起武器，开始启动其中的构造。自己的意志拨动开关，能量从触媒中流出，沿法阵运行，变化，呼唤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奇迹。
　　黑龙终于把其中一体召唤兽拍在地上，再一脚踩成无法复原的烂泥，艾洁妮身体微微抖了一下，用催促的眼神看向我。
　　在我面前的空中出现灰色的大团液体。洒落在地面上，流散，分开，将四周的地面，变成铁液的领域。
　　黑龙和我的眼神相会，没有一丝犹豫，从铁的水面上钻出钢铁的椎刺，直指他的双翼。
　　“搞，搞什么啊！”黑龙迅速后退，但铁的面积扩散得比他更快，从中爆发出无数的针山，从地面弹射，变成无数降落的铁刺之雨。
　　铁是我的地，铁是我的天空，铁是我的空气，铁是我的构成……
　　“啊啊啊啊啊啊啊！”龙发出痛苦的惨叫呻吟，我踩着脚下升高的跳台飞跃过去，身边数条软铁刃跟着我的指挥缠住龙的双脚，把它扯进铁之海洋中。
　　龙喷出了酸液。
　　铁之海洋的表面发出了高热和恶臭，但很快被其他地方流过来的液体填补了。铁液缠上龙的双脚，翅膀，身体，脖颈，尾椎，凝固如黑色的幕布，渐渐绞紧……
　　“璃透！！”艾洁妮的怒喝传入我的脑海，沉浸在元素意志中的意识飞快地扯了回来，我这才松开幕布，放出被其包裹的巨大身体。
　　她毫不犹豫地踏着逐渐硬化的铁液大步走过去：“辛苦了，剩下的交给我吧。皇子，失礼了。”
　　黑龙用唯一能移动的眼球转向了我们，艾洁妮将手拂上他的身体，瞬间，那头巨大的龙变成了幼小的，在地上抽动的少年身体。
　　艾洁妮发动起治愈法术，那名看上去无论如何都不超过十岁的少年抬起头，血红的眼睛里还泛着不甘的泪花。
　　…………好像我真的是不知不觉下手过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