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晚晴空》陈奶盖

43、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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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天的歌里，其实我也很喜欢《好好》。
　　我记得周林阳高考最后几个月闭关有一阵收手机的时候，我知道他看不到。所以正大光明又偷摸摸的发了一条说说叫：
　　想养一只猫。
　　就出自《好好》这首歌。
　　”想把你写成一首歌，想养一只猫。“
　　奈何这条暗藏情愫在外人看来该是最无厘头不过的断句，竟然被我一个普通同学认出来了。
　　他在我说说底下评论：五月天的好好！
　　我便把那条动态删了。
　　没为什么，总归不是那种我喜欢你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的喜欢。
　　我后来真的养了一只猫。
　　一只英短，叫怂货。
　　取这名字只是因为它太怂了，我就没见过胆子那么小的猫。
　　只可惜再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不得不把它报给别人养。
　　是挺不负责的，但是我时常会想：
　　为什么会养一只猫呢，我小时候明明是更喜欢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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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收到周林阳的短信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还好，起码还活着。
　　我大概是弄明白了那天为什么会被阿姨抓包。
　　周林阳这个傻子出家门前在iPad上面登录了自己的□□忘记退了，他妈妈刚好乘他不在家拿来看剧。
　　一点开屏幕，不就什么都明了了。
　　”所以，阿姨说什么了。“上帝啊，我不想变成家长眼里耽误人家高考的坏女孩。
　　”没有啊，我手机这边把她强制退出了。然后我说学妹只是来找我要个电影的。“
　　也是蛮拙劣的借口。
　　难怪会消失三天。
　　不过说到电影，我最近倒是刚好有拍个微电影的打算。
　　如果说我可怜的下一届学弟学妹赶上了美术音乐纳入高中会考，那么我们这一届，就是过渡期的”做样子“。
　　他们要闭卷考试。
　　我们要修美术音乐的学分。
　　至于周林阳这届就属于：”什么你们还有美术音乐课？“
　　要修学分的消息是从高二才传来的，我们那个年轻貌美的美术老师有着一颗严谨的心。
　　或者说是，为难学生让学生切切实实进步的心。
　　她在学期的开头就确定下了，我们要怎么修学分。
　　太多的条条框框我就不做赘述了，我只记得其中的一条：
　　可几人合力拍一部微电影。
　　时至今日你让我回想起当时决定我要拍微电影这事，我还真记不起当时的出发点到底是我就是想拍一部微电影还是我就只是单纯的想见杜竟一一面。
　　如果承认只是想见杜竟一一面，会不会太对不起当时陪我一起闹的十几个人。
　　虽然，大家都是为了拿学分。
　　杜竟一是谁呢，是我初中的校草。
　　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纯天然的，长得最好看的男孩子。
　　俗称长得跟个小白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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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我和周林阳认识只是因为我肤浅的听某一个学长说了手工社社长好看的话，那么我和杜竟一的认知，就不仅仅只能说是肤浅了。
　　成年以后的陈果都佩服当时十五六岁的自己这么能这么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认识杜竟一只有一个原因，他好看。
　　对，就只是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他妈好看了。
　　我们初中那么丑的校服他规规矩矩的穿着都是鹤立鸡群的好看，就是那种连背影都比别人好看的好看。
　　算起来，其实我初一就知道杜竟一了。只凭短短的开学第一周军训就传的全年段沸沸扬扬，说是九班有一个男孩子叫杜竟一，好看的要死。
　　就连后来初二大傻转校过来，正弦那样的正经的学霸都会在大课间的时候指着杜竟一说：”那边那个男孩子，就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校草。是挺好看的。“
　　这么说吧，如果一个年段八百个人有四百个女生假设有两百个知道他那么起码一百个人是喜欢他的，剩下一百个是不好意思承认喜欢他的。
　　平均过去，一个班至少一只手以上的女生对他印象深刻。
　　而我们班稍微重灾区一点，初中三年光是我听过的，以：“我跟你说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为开头的，中间穿插杜竟一名字的八卦我起码听过不下十个。
　　杜竟一最让人啧啧称奇的点，应该是他长着这张脸，直达初中毕业都没谈过一场恋爱。
　　以至于后来我带着戴一璐见他的时候，戴一璐又问了我一遍：”这人真没谈过恋爱？“
　　没有。
　　因为他心里有人。
　　我是怎么知道的呢，因为我认识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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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初中起，特别是认识杜竟一以后，就越来越胡作非为。
　　想认识的人就去认识，想做的事情就去做。
　　可以说，我整个高中大抵除了没好好读书以外，是没留下任何遗憾的。
　　只是可惜受周林阳的阴影太深，大学反倒是变得越来越畏手畏脚起来。
　　整个大一我遇到的所有可能发展成情侣关系的男孩子最后都无一例外的被我搞成了姐弟，母子，兄弟，姐妹关系。
　　说来也是好笑。
　　那段时间我一直觉得我，敏感，多疑，甚至自卑。
　　我觉得我不适合谈恋爱，我就只适合一个人呆着。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上课，一个人从学校宿舍搬出来租到外面。好像只有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我才是最轻松最自在的我。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明明以前，是敢和杜竟一说，同学看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们认识一下吧的女孩子。
　　问题出现在哪呢。
　　可能是后来不管和哪男孩子讲话，脑子里都能自动跳出周林阳那句：
　　“男孩子不喜欢送上门的。”
　　周林阳啊周林阳，喜欢你这件事我没什么好后悔的。
　　只是如果高中的陈果认识现在的我，大抵会被气个半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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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杜竟一的时候，已经初三了。
　　外人只知晓的部分是我敢和校草说，同学你真的有一米八吗。她们不知道的是，在认识杜竟一之前，其实做了挺多准备的。
　　从初一到初三，我在各种补习班里认识了他周围各式的人。
　　那些或有意或无意从别人口中套出来的，听说的，被迫保密的，早在认识他以前，我就知道个大概了。
　　杜竟一有喜欢的女孩子，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但是我认识了那个女孩子的闺蜜。
　　杜竟一不太喜欢回人消息，一周前的消息他一周后能回就不错了。这是我前桌的经验之谈。
　　杜竟一受不了太闹腾的女孩子，他有次被人堵在班门口实在是无奈喊了一句：“你能不能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啊。”这是听那个堵他的女孩子说的。
　　杜竟一不会通过所有人的好友申请。比如跟我讲这件事的漂亮女孩子后来跟杜竟一的兄弟搞暧昧，到头来还会拉着我指着前面的杜竟一说：“你看有些男孩子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就是这样。
　　在不认识杜竟一以前，我的脑海里其实已经有这个人的大概画像了。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心机，但是什么准备都没有鲁莽的去做一件事，从来都不是我的风格。
　　你知道的，像我们这样平平无奇的女孩子，总要靠情商，靠性格，甚至靠说一些有趣的谎话才能引人注目一点。
　　这一点上，我供认不讳。
　　就像是后来为了和周林阳能有话题，我硬生生拆了一个完整的魔方给他发过去:
　　“社长我的魔法不小心掉到地上散开了怎么装呀。“一样。
　　我们这些长得不是很好看的女孩子，总归有一套自己的生存之道。
　　说是心机，倒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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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大对我来说最大的意义，是我开始敢直视过去的自己了。
　　从前只想着发什么样的空间杜竟一会点赞，摸索着周林阳上线的时间。后来有一天看周林阳秀恩爱觉得膈应便把他删了。
　　最大的进步是，时隔很久以后我告诉杜竟一：当年是真的挺喜欢您的脸的，但也只是到脸这地步上。这两年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把您当作弟弟看待了。
　　这是我和杜竟一之间，最大的秘密了。
　　我讲这句话的时候，跟杜竟一已经认识整整四年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就只是喜欢杜竟一的脸。就像他们说，一见钟情不过就是见色起意。
　　如果从前年纪更小一点的时候还会有点怀疑自己对杜竟一的想法，那么后来栽在周林阳身上的时候我就彻底明白了。
　　我就只是贪杜竟一的脸。
　　大学的时候有天晚上逃了职业技能课，跟杜竟一打了四十多分钟的电话。
　　说起来也是我一步步诱导他，先是说你发语音吧你打字好慢，再假装忍不下去了洒脱的讲打电话吧听你讲话我好着急，最后诱导人家，拿微信打吧。
　　就这样我拿到了杜竟一的微信。
　　□□是小孩子的过家家，微信才是成年人的战场。
　　说起来，我最初找他只是因为我说，你脱单了没有。
　　后来我舍友听说了我这一系列的操作，看着我很久憋出一句：”你怎么可能会没谈过恋爱啊。“
　　我也觉得奇怪。
　　明明上次干这种环环相扣看起来不经意其实都是动了脑子的事情，都是高中了。怎么现在故技重施还能这么得心应手的。
　　或许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恰好，我觉得养鱼没意思，我觉得我做不了渣女和谁的都你侬我侬的，所以才没酿出什么大祸罢了。
　　不过挂电话的那一刻，我真的有一种，初中的陈果圆满了的感觉。
　　顾久安说我，挺好的，初中的陈果圆满了，高中的陈果没有。圆满不圆满你都体验过了。
　　是啊，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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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目光灼灼的看着戴一璐：“我要拍个微电影。”
　　戴一璐像是想说什么又憋回去了:“那就拍吧。“
　　后来我一个人写完剧本，从晚上六点剪片剪到凌晨两点，又从早上六点剪到中午两点。
　　从最开始有什么剪辑软件好用都不知道要去问电影社的学弟学妹，到后来被美术老师美术课的时候特赦按在办公室给后期拍糊了的地方加字幕，因为借的相机没有一个人会用我们根本没聚焦，到最后成片从头剪了三次被我妈说读书要是有这种干劲早就上清华北大了。
　　我终于明白戴一璐欲语还休的是什么了。
　　人是要为了自己的欲望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就像初中认识杜竟一就该认了，被人背后传那个老师的女儿喜欢杜竟一。
　　就像跟周林阳表白的时候就该认了日后会有一天，我要想方设法的躲着他。
　　谁让我们这些人活得多纠结呢。
　　正弦初中毕业的时候写给我的明信片里开篇就写到：”你真的是一个活得潇洒的人，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的洒脱。“
　　而送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一定要活得自由洒脱。“
　　可惜啊，到底还是不够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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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竟一这事其中好像比我想象中要简单很多。
　　我们统共不过就是在上课的时候我借了戴一璐的手机聊了那么五六分钟这件事就定下来了。
　　”大哥！“
　　”讲。“我和杜竟一永远只有需要对方帮忙的时候会叫大哥。
　　”我们美术要修学分拍电影，但是一中没有好看的男孩子。所以想问问您愿意来做男主吗。“
　　”不了不了。“
　　”真的很快的。你就露个脸然后拍几个好看的画面，大概证实一下我们学校还是有能看的男孩子的就好了。“
　　然后我大概跟他讲了一下剧情，虽然和最后成片的剧情相差甚远。
　　”所以说我只需要过来露个脸，走个路，打个球就好了吗。“
　　”您可以这么理解。“
　　”好，我来。“
　　”谢您嘞。“
　　这节课刚好下课，我一把拉住戴一璐的袖口：”答应了答应了！！“
　　戴一璐被我吓得一激灵，手上算数学的笔一抖，硬生生在草稿纸上哗啦出一到口子。
　　”答应什么了。“
　　”杜竟一答应来拍微电影了！“
　　”操，我他妈还以为周林阳答应和你在一起了。“
　　“去。“周林阳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有什么可激动的。
　　我还挺庆幸他放过我的。
　　敲完杜竟一之后的所有人，从场记到后勤包括剩下的几个演员敲得简直一个比一个顺利。
　　将白了，这部剧里除了杜竟一不是本校人，剩下的都是要修学分的可怜崽。大家不过各取所需。
　　尽管，我的出发点跟修学分没什么太大的沾边。
　　我只是想给自己的青春留下一点印记。
　　证明我好好的活过，证明我没有对不起我的十六七岁。
　　所有人里面其实只有戴一璐的加入是不太正常的，她已经通过其他方式修满了学分。而且彼时，是周林阳高三的最后一个月，也就是说我们这群人马上就要晋升为准高三成为国家新一轮的保护动物。
　　戴一璐以我肉眼可见的速度紧张了起来。
　　我最近都不太敢和她讲话，怕伤感情。我还以为她不会参与这个热闹进来。
　　后来有次我问起这件事，戴一璐说也没什么，就是你想干那我们就帮帮你。
　　害。
　　不愧是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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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收藏里翻出了高二的我为这部微电影写下的基调：
　　”十七岁的夏天，是带着点雀跃和期望的。像是体育课后被“呲”的一声拉开的汽水，像是雨后操场上被小水坑映射出的彩虹，或亦是那个身上带着青草香的男孩子。等到下一个夏天来的时候，我们就该离开了。会有新鲜的血液代替我们的气息，我们在这儿的痕迹会被一点一点抹去。有什么能证明我们存在过呢？被磨得掉色的饭卡是证明，被整捆整捆用掉的黑色笔芯是证明，那瓶握在手里没有递出去的矿泉水也是证明。我们都是再被时间推着往前走的孩子，可是疲惫生活里应该有浪漫幻想。没有人永远年轻，可是永远有人正年少。这是我们，鲜活而又张扬的十七岁。“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是十七岁的陈果自己对着二十六键写下的。
　　疲惫生活里应该有浪漫幻想。
　　这大概就是我一次次干出有些出格的事情的原因。
　　也还好，倒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
　　顾久安一直在看到成片以前都以为我预告里写的男一杜竟一是同名同姓的人。
　　她问我：”你怎么叫来的杜竟一啊。“
　　就好像当年人人都讶异：”你怎么会认识杜竟一啊。“
　　说是没有一点小满足肯定是骗人的。
　　就像我把片子发在空间，被好多不认识的人转发，有好多人给感慨我文案里写的最后一句一样：
　　”要好好珍惜眼前人啊，毕竟我们当中很少有人能跑赢时间。“
　　我也没有跑赢时间啊。
　　但又如何呢，我没有辜负那个那个记忆里满腔热血一腔赤忱的少年人啊。
　　十六七岁的陈果在看吗，你说你有一天要把这些事情都写下来，要把这些故事都写成书。
　　我做到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