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晚晴空》陈奶盖

44、第 44 章

　　198
　　最后那部片子定下名字叫做水木昭华。
　　是女一问我能不能用这个。
　　我说行啊。
　　其实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这四个字是何意。我妈说，应该是水木韶华吧，昭华是什么？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这片名不是我取的。“
　　这部片子中其实有太多都是临场发挥，我临时想起这样不错那样也行，剧本里这样写好像不太可行临时改的。
　　到最后场记印的人手一份的剧本倒也只有在我手上用上了。我拿着只黑笔，这个场景拍完了划掉，那个场景拍完了划掉，这个用不上了划掉。
　　最后出来的片段其实挺零星的。
　　美术老师没有问过我这部片子想表达什么，公投到网上以后没有人问过我中心是什么，好像大家都默认了少男少女和校园本身就是默认的故事。
　　就像把杜竟一按在紫云的槐树下让他换上一中校服的时候，我临时看到操场那边有几个学长在打篮球，我跑过去问不认识的学长们介意一会入镜吗。
　　一中男生夏天的校服是白衬衫，渡了一层哑光的银边。
　　我从前还不觉得男生穿白衬衫最好看这句话是对的，我后来才发觉，确实我们学校大部分男生穿自己的衣服是没有穿校服好看的。
　　就像杜竟一拿起篮球，跟没见过的学长说：”来吧学长。”的时候，好像很多事情都不必要再多说了。
　　篮球扣在了篮筐上，我卷起剧本一下一下的拍在手心上：
　　“杜竟一你行不行啊。“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诶呀。“
　　后来我隐晦的问过戴一璐，你觉得杜竟一怎么样。她是知道我初中的时候喜欢过杜竟一的。
　　“挺舒服的一个男孩子。人也没有什么架子，就听你说他是校草的光辉事迹的时候，我还担心他会不会有点那什么。你知道的吧，就那什么。”
　　我知道的。
　　所以我认识他的时候也觉得惊奇。原来那些胡扯的言情小说里长得又好看，又平易近人人又单纯的男孩子是真实存在的。
　　杜竟一有点像周烁晖，只是他到底顶着个漂亮皮囊对他前赴后继的女孩子更多的多，所以他没有周烁晖那么害羞。
　　但是本质上是很相像的。
　　都是光明磊落，好像可以在篮球架下靠着阳光活下去的男孩子。
　　周林阳就不是了，真奇怪，我好像真的很了解周林阳一样。
　　199
　　我们拍到中场大家都累了的时候，我们回了教室休息。
　　是周林阳的教室。
　　上楼那下我一句都没多说，怎么讲呢，这么大刺刺的进去怎么都不好讲。
　　“去十八班吧，就在二楼楼梯口的第一间，近。”
　　十几个人一拥而入。
　　戴一璐一脸了然且揶揄的看着我。
　　就好像十几天前，班会课上我提议把这次团日活动定在紫云，我们出班费给高三学子买点笔芯矿泉水什么的，主题就定为应援高三。
　　时遇从第一排转过头，用全班都听的到的声音喊我：“陈果你是去团日啊还是紫云有要见的人啊。”
　　诶。
　　你知道什么，我最怕见他。
　　团日定在早上，我就把拍微电影的时间定在了下午。
　　那天其实我很早就收拾好准备出门了，但是我硬生生的熬到团日定好十一点在一中紫云门口集合的时间。
　　我爸问我：“你是不是不去了。”
　　不是，我去。再等等。
　　等高三都走完了，我就去了。团支书给我发来□□：“姐妹，你来吗，没有提前请假班主任说算缺勤，下次要安排班务做哦。”
　　“没事，你记我没来吧。”我认了。
　　我磨磨蹭蹭在镜子前梳头发的时候，手机一震，我点开一看是周林阳：“我没看到你。”
　　废话，我能让你看到我吗。
　　“你到家了吗。”
　　“快了。”
　　那我就该出门了。
　　200
　　紫云是一中的老校区，百年老校。
　　可以说是在闹市中取静，市政府在后边，一出校门就是人民医院的住院部，旁边坐落着的都是什么电力局，商业街，再远一点就是滨江路。
　　我有的时候会觉得神奇。
　　明明坡底还是人声嘈杂的闹市，怎么走到一中坐落的半坡就静的就像是数百年的光影沉淀于此。
　　紫云的校区里放了用白玉石碑刻的状元榜，很长。金边勾勒，你可以从路口开始一点点的见证这近二十年的光景里，从江城一中走出去的杰出校友。他们中有人是全省前十进的清北，有人是上个世纪就从这里走出去，再往后很长的岁月里只在新闻联播里露过面的国家栋梁。
　　我记得的，一中江南校区的透明玻璃走廊里挂着我们现任校长与那位将军的合影。大概在我爸爸妈妈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这位将军就在紫云读书了。
　　我始终觉得江南美矣，但是少了光影的沉淀。红砖绿瓦的沪上风格适合十几岁的少年们暗送秋波，或许不该用暗送秋波这个词，十几岁的年纪干什么都是自然生动的。
　　紫云就不一样了，你一进来就会看见那个很大很大的LED屏幕安在教学楼外墙上。
　　上面轮番播放着：
　　“提高一分干掉千人。“
　　”你今日多考的分数，是你日后少求人的砝码。“
　　”健康身体是基础，良好学风是条件，勤奋刻苦是前提，学习方法是关键，心理素质是保证。“
　　......
　　我踏在紫云尚未修葺好的水泥路上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真的要轮到我了。
　　杜竟一坐在窗户边打游戏，阳光投进来在桌子上形成一个直角。
　　紫云的窗户设计的开的就很大，足足有半面墙高，你从窗户望出去的时候能看见的就是一栋栋居民楼。或高耸入云，或还是没有电梯的老房子。不像江南，放眼望去所能见到的，不过只是巍巍青山。
　　眼前这个在阳光照射下白的几乎是要反光的男孩子突然和我记忆里的部分重叠起来。
　　他曾今凌晨一点的时候问我书包开了要怎么缝，转头又和我打赌明天早上谁起的早。
　　我们在清晨五点的时候挤兑对方，你看你起的比我迟吧，也有过半夜十二点他故意拍夜宵给我看。
　　很奇怪，明明好像有的时候我跟杜竟一做过的事情比跟周林阳要暧昧多了，但是我从来没有一刻怀疑过我和杜竟一之间会发生过什么。
　　到底是悬殊太大了，所以根本没有发生什么的可能性。哪怕我抱有过一丝的希翼觉得，周林阳大概在某一刻会有一丝的喜欢过我吧，我也没想过杜竟一能对我有什么不同。
　　我一直认为，这叫自知之明。
　　所以我从来没有和杜竟一开口提过喜欢，我们就这么一直保持联系到今天。我从未吝啬过对他脸蛋的赞美，也扪心自问时至今日除了觉得他着实生的俊俏，也未有额外的情绪。
　　所以我才能坦荡的时至今日还在做着朋友。
　　为什么会在后来删掉周林阳呢，因为我膈应。我看到他秀恩爱我就膈应，真当是应了那句话：真正喜欢过的人是没有办法做朋友的。
　　我看你一眼就能思绪万千，我要怎么坦然的和你叙旧。
　　如果可以的话，周林阳我希望我们，一别两宽。
　　最好，生生不见。
　　原谅我只是一　　201
　　也不知道上帝是不是把我的心愿听反了，我说的是，不要再让我看见周林阳了。
　　上帝好像理解成，马上就让我遇见周林阳。
　　我在紫云那棵进校门一眼就能看见的最大的榕树下整理相机的时候，戴一璐突然拽住我：
　　“那是不是周林阳啊。”
　　神他妈？！
　　我几乎是下意识抬头，又跟应激反应一眼迅速。
　　是他。
　　虽然看不清脸，但一定是他。
　　“谁啊，怎么了。”旁边同组的女生不明就里的看着我和戴一璐。
　　我的手扣在戴一璐的手上，整个人都僵了。
　　心跳声太清晰了，一下一下的突突在我的太阳穴上。
　　“别说话，别说话，都别说话。”我就看着戴一璐的袖子，偌大的校园里好像就剩我们和他。
　　我的余光看见一个背影走过去，是他啊。
　　“好了好了他上楼了。”戴一璐比我先松了一口气。
　　我颓然的松开戴一璐的袖子，抬眼就看见站在二楼隔着漫漫榕树叶的周林阳。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榕树的枝叶生的太茂密了，我看不清他的脸。当然也不排除我本身就有点近视的缘故。
　　他先缩身回去了。
　　“你说我怎么能怂成这样啊。”
　　戴一璐看着我一脸无奈，就差没说问我咯。
　　白白跟自己做了这么久的心理预设呢。
　　202
　　周林阳告诉我：”我那下看到你都打算走过去打招呼了，看到你看到我头扭过去了，我就只好当作没看到上楼了。“
　　我们两个真的很好笑。
　　线上无话不聊，线下素不相识。
　　其实我知道的，这个坎一直过不去的只有我。他没有想让我尴尬的意思。
　　戴一璐说的对，是我太在意了。
　　害，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想起之前有一次我还洋洋自得的跟戴一璐说我应该是走出来了，还劝她不要怕去四楼的行径也是好笑。
　　那次还把戴一璐气着了，别扭的几天都没回我讲话。
　　”不要你以为你走出来了就可以说别人。“
　　想来，真的是我太过自得了。
　　想是一回事，见面是一回事。
　　后来先放下的，确实是戴一璐。
　　”我那个时候紧张死了，就记得一直拉着她们说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我又一口气给周林阳发了好多几十秒的语音，好像在他面前废话总是要多一点.
　　“......我是会吃了你吗。”
　　“我说为什么我走过寂静无声的，就哪里隐隐约约的听到不要说话，我还以为我幻听了。”
　　害。
　　都是自己作的。
　　203
　　如果说今天遇到周林阳是我的宿命。
　　那在周林阳面前先走一步的杜竟一就显得幸运一些了。
　　散场之后我们几个女孩子约着去吃饭了。
　　好巧不巧，我看见了杜竟一初中喜欢的要死的女孩子。
　　我正因为遇见周林阳没缓过劲来尽量撑着显得自己不要看上去太丧，这桌四个人除了戴一璐剩下的都不知道我和周林阳的事。
　　我也不是很想让她们知道。
　　然后，就真的像是天意一样，我看见那个女孩子从我们这桌掠过去，旁边站着一个比她高了半个脑袋的男孩子。
　　我拉起戴一璐，确实看着桌上的菜：“来，陪我去拿个自助。”
　　桌上的两人埋头苦吃也不甚在意。
　　戴一璐懵逼看了我一眼：“咋了。”又恋恋不舍回头看了一眼我们那桌。
　　诶，等我们再回去桌上的肉估计就没剩多少了。
　　“看到了吗，里面那桌，穿jk的背对我们的一男一女。”
　　“周林阳？“戴一璐迷茫了。
　　我又压低了一点声音：“那是杜竟一初中喜欢的要死的女孩子。”
　　真的是喜欢的要死。
　　204
　　上帝在爱情方面的公平大概体现在，你追不到的人也有他追不到的人。
　　从哪里开始讲杜竟一的故事呢。
　　是从他初一的时候站在讲台前跟人家小姑娘说：“我喜欢你”，人家回他：“你是傻逼吧。”
　　还是从初中毕业他们班毕业聚餐的时候喝了两杯酒的杜竟一犹犹豫豫的跟我说，我回来的路上和她表白了开始逆回去讲。
　　我这个人很奇怪，我从小到大都是身边所有人讲秘密的罐子。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我到高中吃了点时遇的苦头才学会保守秘密，不要乱传八卦到了大学更是一点都不爱过问别人的事情，但是我初中的时候，真的可以说是：
　　非常八卦。
　　而杜竟一跟我讲这些隐晦的事情的时候，我才初中。
　　我大概想过，有些事情一个人憋得久了是需要一个出口的。对于当时的杜竟一来说，不是本班又不认识那个女孩子同时跟其他抱着想做他女朋友的女生来讲，我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我讲过的，我只是觉得杜竟一着实好看，白净而不显得病娇，眼睛生的像是清晨的小鹿，袖子撩上去又有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
　　所以我有自知之明。我从来没有想过做杜竟一女朋友。
　　况且说句不适当的话，杜竟一是做朋友的好选择不是做男朋友。
　　“你觉得怎么样。”戴一璐端着冰可乐回来了，一脸深不可测。
　　戴一璐答得实诚：“看不出来。他竟然喜欢这样的。”
　　对不起杜竟一，我说保守秘密的范围从来不包括戴一璐和顾久安。很奇怪，我真的会把自己的事情别人告诉我的大部分事情告诉她们两个。
　　不过还好，我的社会道德底线和怕死原则还是能拉着我把最底线的事情守住的。
　　诶，有点点惆怅，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为什么说戴一璐这话说的实诚呢，这话初中顾久安就说过。
　　谁也不会想到杜竟一这样的男孩子，喜欢的会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有点“不甚出众”的女孩子。
　　现在穿着jk裙，摘下眼睛，留起长头发的样子看起来还是乖巧的小女生，长相嘛，确实说的刻薄一点，不是女生审美里的出众。当然我们这些甚至也不出众的女孩子是没有资格讲人家的。
　　但是平心而论，只能夸一句：“或许耐看吧。”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校草，出了名的杜竟一会喜欢的类型。
　　杜竟一在初三委屈巴巴的跟我说：“你知道我装傻呆在她身边三年逗她开心吗。“转头问我：”你觉得她怎么样。“
　　”挺耐看的。“还是要讲点场面话。哪有上来就挑人家心上人毛病的，显得我图谋不轨。
　　我打趣杜竟一：”怎么，见色起意啊。“
　　”我初一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爆炸头戴个眼镜的样子好不好！“时隔太久了，我不太记得杜竟一当时有没有说戴着牙套了。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这么一看，”您还真是特别啊。“
　　205
　　戴一璐问我：”杜竟一喜欢她什么啊。“
　　“觉得她笑起来好看。“
　　“呵，男人。“
　　不是的啦，我隐隐能感觉到，不是这样的。
　　尽管当时我打趣杜竟一是不是见色起意，但是我心里有数，不会是这样的。
　　”你觉得人家笑起来好看还不是一见钟情吗。“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嘛。
　　”不是啊，我看她笑看了好久了。“
　　”......您知道您这话听起来像个变态吗。“
　　“诶。反正不是一见钟情。“
　　”你看人家笑起来好看，肯定是一瞬间突然觉得诶她笑起来好好看才会接着看啊。这不是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不就是一见钟情吗。“我分析的头头是道。
　　奇怪，我长这么大，好像也就只有面对周林阳的时候脑子不够用一样。
　　世上男人千千万，也就只有一个周林阳我怼不过。
　　可能是我就没认真怼过周林阳吧。记得杜竟一初三的时候说不过仰天长啸：
　　”你爸妈为什么要生你啊。“
　　我当时怎么回的来着，哦我说：”我有空帮你问问？“
　　杜竟一，毙。
　　就像那次杜竟一说：”你这么说好像有道理欸。“
　　这个男孩子怎么能长这张脸单纯成这样。
　　我可记得光是我见过的女孩子里，花了大力气各种各样撩他的方式就够出一本书了。
　　怪不得能一场恋爱都没谈过。
　　了不起了不起。
　　思绪拉回来，高二的陈果给杜竟一发消息：”我看到你初中喜欢的女孩子了，要不要偷拍给你看看。不过她旁边好像是她男朋友。“
　　不是好像，就是。不是男朋友牵什么手，靠什么肩膀。
　　我才不会承认我刚刚遇见了周林阳难受的要死这会想拉着人一起下水呢。
　　”不要了，怕扎心。都过去了，就过去吧。“
　　行吧，还没过的只剩我了呗。
　　戴一璐一直不解，周林阳有什么好的值得我那么念念不忘的。
　　他没什么好的，他只是刚好出现在一个我太需要人陪的时间点了。
　　他断在了初中上个厕所都要人陪的陈果和后来能一个人做绝对不会找人陪的陈果之间，不管我愿不愿意正视，我对周林阳比起喜欢来说，更多的就是依赖。
　　就当作是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