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玉米

7、酒宴之后

　　献舞之后，我缩到宾宴之后方地一角，并没有回到主位上。看着又是敬酒，又是敬菜，各种恭维的话开了头就没有停下。高高在上的他似是有点不耐，又漫不经心的应酬着，言语交谈，举手投足间，不会让宾客不会觉得被忽视了一分，但那几张欲言又止，憋得通红的脸，却又显示着在这宴会中同样谁也不能与他亲近了一分。
　　没有告退的舞姬们，此刻大部分坐到了显赫使者的席位上，陪酒赔笑。使者们此刻搂着舞姬们，猥亵玩弄，渐渐丑态尽现。我越来越看不下去，胸口泛起恶心。虽然知道这样的宴会最后此类的事情是心照不宣免不了的，但是……
　　控制不住，终于使了眼色让所有的舞姬都退下，然后也不管席间的宾客和他会是何种脸色，头也不回的回了翠竹阁，栓门落锁。
　　半夜，翠竹阁灯火通明。
　　谁敢拦他，他才是这里的真主儿！
　　我叹气的想。闹腾了两个时辰，最终他还是出现在我房中。
　　“怎么？这么不欢迎我来。”他径自的倚着圆桌坐下，自顾自的喝茶。
　　我没有理会他，也自顾自的坐在妆镜台上除去昝钗等物。
　　“你呀——怎么这么爱给我惹祸！”他放下茶，啼笑皆非的走近我，“舞姬送到他们的临时府邸去了，明早会接回来。”
　　“你！”我气急攻心，把手中的玉簪砸到了地上。想不到不只没有制止，反而更害了她们。“她们以技艺侍人，怎么可以……”
　　“这不过是一种最寻常的手段罢了。”他蹙眉。“早点习惯吧！”吻上我，按着我的头，让我挣脱不开，又用另一只手有力的搂着我的腰，靠紧他灼热的身体。唇齿之间的纠缠愈演愈烈，周围的温度开始上升，口中的空气渐渐稀薄，全身无力的偎着他。“不要——”直到感受他正动手解我的腰带，才清醒的推开他。
　　“馨儿——”他眸色浓烈的看着我，声音有点沙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失措的抓着裙角，呆呆的站在那里。抬眼正好对上梳妆镜，镜子中的女子发髻散乱，衣着不整，微肿的纯娇艳欲滴，但是睁着双眼中泛着浓浓水雾，仿佛随时会溢出眼眶。她一点都不像平时的我。
　　半天得不到回应，寰宇捞起外套，转身就欲走。
　　“对不起，我只是想起宴会中……”
　　轻轻浅浅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打开的门外，空荡荡一片，只有黑夜的浓浓湿气不断蔓进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整理不堪的衣物，却听到那个极熟悉的不分明的声音。
　　“过来！”
　　再也不顾衣衫凌乱，再也顾不得发丝披散，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
　　“给我舞一曲吧，只为我一人！”他说，他阴黑着脸对我说，却用一种纵容宠溺又无奈的语气。柔和的月光之下，衣袂飘扬，仿佛是天上的谪仙。
　　“殿下，妾的舞姿如何？”放肆的调皮，在星辰下愈加嚣张。
　　“很美。”
　　他的指尖挑开风拂在我脸上的发，手指在上面绕了好几圈，扯的我有点疼。我对着他笑，此刻的笑容肯定有点傻傻的花痴的，只是我们彼此都没有在意。
　　“好，如果你喜欢，我以后就只跳给你一个人看。”
　　我旋转着起身，扬起裙裾，舒展起舞……
　　收指间、跳跃间、回眸间，我在对他笑，每一次回转的瞬间，目光都能准确的迎向他。黑暗中，我隐约辨出黑暗中他惊艳的目光。莫名其妙的开心，带着一丝破天荒般的羞涩。女为悦己者容，仿佛自然而然的，体会到了这句。
　　心跳，砰砰、砰砰！
　　一直以为我大概是做不来什么翩翩起舞的，整整七八年没有劳筋动骨过，宴会上一舞我也是寄希望于我的容貌上，因为有时‘美’是通用的，舞姿美还是跳舞的人美，其实所达到的效果相差不远！
　　宴会前夜，小童陪着我练舞，直到夜深，才遣散了他们回屋休息。还没躺踏实，就感到了他的气息。良久后，陷下的被褥又恢复了平整。他走了，我就睁开眼不再装睡，直到天明婆婆叫我。总不能像个怨妇般向他抱怨白天的事，他不屑听，我也不屑说。
　　起风了。竹影幢幢，风穿过竹叶的簌簌声，星光之下，竹叶追打嬉闹，尘土也挤进它们之间凑热闹。一曲之后，我轻轻移步来到他身边。
　　他捡起了落在我身上的那片竹叶，我接过，捧在手心仔细端详，是一片被风吹下的新叶。“馨儿，再给你三个月吧，多也就不能了！”
　　我听后，颔首。
　　之后，修正好找到他议事，听了修附在他耳边说的话后，他的脸色好像变了。把我送回房，犹带眷意的吻了一下，就匆匆离开。翌日，我问菊婆婆，她也说不知道。

　　恍恍惚惚的过了几天。总是介意他那天的吻。
　　神游间，衣袖沾到了墨汁，甩下画笔。突然想去群芳居。
　　换了衣服便要出门，被菊婆婆拉住，“夫人，您最近出去的太频繁啦！”
　　“今日不去，以后再去它也许就不是群芳居了。”我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菊婆婆听后，点点头。
　　今次去群芳居我没有带任何其它心情，只是想好好看看它。住进这座宫殿两年，我之前好像还未好好观察过它。眼前的群芳居摒弃了宫妃居住处常规意义上的郁暗，宫殿总方向朝南，殿侧檐牙高啄处，灿烂的阳光穿透廊檐直射而下。
　　有点惧怕头顶的艳阳，就想寻个阴凉的地方躲起来。快步绕过了几个亭轩，不知不觉进了一个庭院，扶手挥去跟前浓郁的胭脂味，隔着十几步路便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此处无窗，我便无聊的趴在墙边听墙角。室内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间间断断的低泣声……
　　感觉自己做了无聊的事情，转身欲离开，后面却传来一个轻柔的低唤：“雁夫人留步。”
　　一个艳丽的妇人娉娉婷的向我走来，不算年轻，容貌也不算顶尖，只是那柔媚的声音酥软入骨，令人一听便忘不了，幸好我不是男人……收回遐思，我诧异的看向来人。
　　“雁夫人可好奇殿下这几日在忙什么？”她顿了顿。
　　我无意隐瞒的点头。
　　那女子来到我身前，细细的从头到脚打量我，似乎在寻找什么。良久，她才指着我发间的簪子问，“这可是殿下赐给你的？”
　　有点莫名，她指的不过是一根素雅的白玉簪子。大概她也知道了我的疑惑，但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看向我的眼神些微的发生了变化，有点炽热的嗜人。
　　“您好像并没有自觉！身为宠妃，却并未有那种宠妃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