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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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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上人头攒动,每逢当月十五便张灯结彩,似乎成了京都的一个风俗。
舞龙舞狮耍杂技的自不必说,单是这小吃贩和各种小玩意儿售卖的商人便足足能绕各个街巷一圈,说有上百家真不为过。
古槐树下还搭了个戏台子,不过戏班子不是任凭什么日子都唱的,往往要班主发话了,大家伙才动起来。但若提起评戏相声之类的语言艺术倒总有不少人愿意露一手。
都说京都素日的繁华程度就连宫里也不一定能够比拟,足见河清海晏,盛世太平。
慕华央着要去放莲花灯,也正好出了府门离得河边近。便三个人一人一盏,红色的窄窄信笺上可以写些心事。
看着慕容慕华都欢天喜地的提笔就写,顾舒窈不禁回忆起上一世的最后莲雾说她们去打理赏赐。
其实哪是去打理赏赐,只怕也是被暗害了。
具体的心愿倒也想了片刻,可总觉得祈求些阖家安康姻缘幸福难免俗套,上一世的结局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一生就一定不能重复这样的悲剧。
于是在信笺上端正的写下了
“愿不再重蹈覆辙 顾舒窈”
小心的折成一方红色的小纸片,放进莲花灯里,看着它打着旋在水中漂流,到了拐角处便和两岸众多人放入的花灯汇聚在一起,渐渐的越漂越远。
“这下你们的心思可了了?”顾舒窈含笑着看着两个丫头
“这会子倒有些想吃家乡的冰粉了,你们去找找,若有糍粑也可带些来。我就在槐树下面等着你们。”
其实是远远地看见槐树下面围了一群人,有一老头在中间侃侃而谈,她许久没有听过这样的口头表演,想去看看。
有些群众认出这是顾家大小姐,好意的让出一个靠前的位置,她点点头和善的笑了笑,看着台上那个坐在桌边手拿抚尺的老人家。
说是老人家,其实看起来和父亲年纪也差不多大,只不过久为生计奔波,显得格外沧桑而已。
“方才说道允和十一年,当今圣上大宴群臣,当时朝堂上徽州协领的小女可谓是一舞动京华。”他一拍方桌,
“说起这徽州协领,是妻妾甚多。其小女只是一妾室所生,但十分美貌,一直在京城中居住,苦练舞技,叫咱们圣上一眼看中。”
“起初纳入后宫不过一小小常在,谁知皇帝竟极其宠爱,赐了封号,封为了宣妃。诞下皇子后,更是成了四妃之首。”
顾舒窈惊了,宣妃岂不就是沈骁的母妃。
“皇十四子?”
她一时将疑问问出口,引得台上老人定定的看了她许久,枯槁干涩的手一捋胡子,哈哈大笑道
“姑娘所言甚是。这宣妃便是当今十四郡王的生母。可怎奈天妒红颜,宣妃产子十分凶险,十四皇子降生后不久,宣妃便郁郁寡欢,缠绵病榻了十年才抱病而终啊。”
众人一片唏嘘,顾舒窈也从未听沈骁提起过这些往事,但她好像隐隐约约有些直觉,冥冥之中好像在为上一世的结局提醒着什么。
“宣妃为何郁郁寡欢?只是因为身子孱弱?”
顾舒窈太想从中了解些什么,奈何上一世自己就是没有仔细打听过这些。
“我也不过是听一位在宫中当差过的故人讲过罢了”,老人更加认真地看了看她,
“皇帝宠爱宣妃,连着对十四皇子也万分珍爱,十四皇子一直养在宣妃身边,因先天母体有缺憾,他生来多病,不能学习骑射,只得苦读诗书。”
老人叹了口气,幽幽的说,“只是从宣妃过世后,十四皇子性情大变,但是愈发上进,结交权臣,以后在朝堂上该是个翻云覆雨的人物啊。”
宣妃过世后性情大变……那么沈骁说过的与顾家之仇莫不是与宣妃有关?
可也不应该啊,允和十一年宣妃入宫时正是大哥出生那年,且宣妃在京都而顾家在巴蜀,如何有所牵连?
虽然表面看来是这样,但她总感觉这件事能从宣妃的往事中找到些端倪。
她若有所思的拨开人群往外走,身后的老人还在讲着十四阿哥现今是如何勤学苦练……这些她都知道。
老人也都知道。
慕容慕华拿着冰粉和糍粑正好看到自家小姐往外走,不知在出神的想些什么,都没有看见她们。
“小姐——”慕容出声叫住了顾舒窈
顾舒窈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我觉得身上凉津津的,咱们先回去吧。回去我要抄些佛经,后天去看皇后娘娘。”
她突然想到,上一世服侍沈骁的莲雾姑姑曾在一次闲聊时说起过自己的姐姐袭霜,是花房的掌事姑姑,曾经是宣妃娘娘身边最有脸面的大宫女。因着宣妃离世她不愿另寻新主,主动请求去花房做事。
如果自己真的能够同袭霜姑姑说上话,或许那是一个了解宣妃生前故事的突破口。
慕容慕华紧跟着自家主子身后,只觉她的脚步比平时要快上许多,也不知小姐为何突然提起了要进宫拜见皇后娘娘一事,只得跟在身后回了府。
整整一天顾舒窈除了吃饭睡觉便是抄佛经,自重生以来虽然心有所想,但始终没有真正付诸行动的把上一世留下的疑团解开。
如今当真是要着手调查了,皇后娘娘上一世就是自己入宫的契机,这一世为了维护整个顾氏,她必须入宫调查,只能再次利用皇后娘娘的喜爱才能进入紫禁城。
“小姐,到偏门了,咱们得下来走进去。”慕容在轿外轻轻提醒。
走在紫禁城的长街上,只觉红墙黛瓦同上一世没有区别,只是心境完全不似从前了,没有了恐惧和期待,更多的是一种迫不及待,那种想要接近真相的迫切。
自己也算是挑了一个好时机去的,说是端淑公主嫁去蒙古与新王琴瑟和鸣,又刚刚有孕。皇后娘娘喜上眉梢,听见通传就立即把顾舒窈召了进来。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安。”顾舒窈盈盈跪拜,语气中更多了些亲昵,让皇后眉开眼笑,极其欢喜。
“好孩子,快起来吧。你能来宫中看本宫,本宫真的很欢喜,本宫就像看到了自己的端淑公主一样。”
“娘娘盛赞,臣女自知才情浅陋,怎敢与端淑公主比肩,蒙娘娘不弃,能让臣女前来一表心意罢了。”
“真真是双巧嘴,惯会说贴心话儿讨人喜欢的。”,皇后很是满意,示意宫人赐座。
“臣女自知没有什么好的可以献给娘娘,只是上次随父母进宫谢恩,见娘娘殿中摆放香桌,佛珠从不离手,便觉得娘娘是静心礼佛之人。唯有自己手抄的金刚经献给娘娘,略表臣女对皇后娘娘恭敬孝顺的心意罢了。”
顾舒窈上一世听皇后总是提起礼佛之事,这一世更加信手拈来,紫禁城自然什么都是不缺的,手抄的佛经方能彰显自己对皇后的一片心意。
皇后娘娘极其欢喜,“不枉本宫喜欢你,你的额娘刚刚封了一品诰命夫人,也难为她将你教导的如此落落大方。”
皇后娘娘命人呈上来许多糕点水果,她看着懂事的顾舒窈是怎么亲近也不够的。
“皇后娘娘,臣女方才在殿外候着,见您宫中的牡丹和山茶花都开的极好,臣女自小喜欢侍弄花草,斗胆请皇后娘娘赐给臣女些花卉,哪怕是种子也是好的。”
区区几盆花朵对于皇后来说简单至极,自然是答应下来的,便忙让身边的素钏带人去花房取花,顾舒窈浅笑盈盈,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厚爱,便不劳烦素钏姑姑了,这些花啊朵啊也是讲究眼缘的,臣女颇想亲自去挑选,皇后娘娘一定要允了臣女。”
顾舒窈三言两语的功夫便哄得皇后娘娘开心,连同着景阳宫的宫人们也对这顾家小姐喜欢了起来,素钏姑姑亲自为顾舒窈指了花房的道路,
“小姐毓秀淑德,奴婢已经很久没见娘娘如此开颜,一切都是小姐的功劳。皇后娘娘也望您常来景阳宫坐坐。”
顾舒窈浅浅还礼,“多谢姑姑,我本也没什么本事的,能博娘娘一笑已是我的福气。还劳烦姑姑替我传达对皇后娘娘的心意,便说我得空定常来探望娘娘。”
走在景阳宫去往花房的路上,顾舒窈的心跳越来越快,那种马上就要接近真相的感觉让她有些激动,
如果宣妃真的是沈骁口中那个与顾家有深厚渊源的人,那么只要找到袭霜姑姑,就有了一半揭晓谜底的希望,至于如何同袭霜交流,引她重提当年之事,再想办法也不迟。
“顾家大小姐可要往哪里去?”
迈过永胜门门槛的时候,顾舒窈听见那熟悉的声音,
“七王爷安好。”
沈弛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自从端淑和亲以后,能让皇后开心的,怕也只有顾舒窈了。
“本王不是跟你说过,免了这些虚礼了吗?”沈弛有意逗她,却不肯流露出一点点欢乐的语气,声音听起来还是凶巴巴的。
“王爷说的是手上有伤之时免礼。如今舒窈用了王爷亲赐的药,手已然大好了。“
边说着还伸出了右手展示自己那一道淡淡的疤痕,“你看。”
沈弛心中不禁失笑,只好清了清嗓子以作掩饰
“怎么,要去花房?本王本想着人取些东夷进贡的樱花,既然如此,不妨一同前往。”
顾舒窈懵了,一同前往?
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