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从头说》赴少年

2、皇帝探其心

　　戌时刚过，太和殿。

　　“父皇不必担忧儿臣，是儿臣不好私自出宫，让父皇费心了。”卫落昔道。

　　“昔儿，刚到宫中，有些不习惯也正常，往后万事小心些。”皇帝道。

　　“儿臣命魏方泽去打晕刺客，想要抓回审问，但回来途中，那些人都服毒自尽了。”卫落昔道。

　　“……”皇帝眉头一皱。

　　“是死侍？”何辰逸问，这时已是男声。

　　“正是。”卫落昔回道。

　　皇帝想了一会儿，对卫落昔道：“昔儿，这几日就不要往外乱跑了，这件事我会派人追查的，快回去休息吧。”

　　“父皇注意身体，儿臣告退。”卫落昔行礼后走出太和殿。

　　“陛下，按您旨意，我已竭力保护太子殿下，不过太子殿下……武功了得。”何辰逸道。

　　皇帝摆摆手，让所有人退下。

　　“朕清楚昔儿的实力，不过朕让你团圆之际，跑出来护我小儿，实属无奈，何卿乃朝中重臣，这等琐碎之事，大材小用了。”皇帝无奈地笑笑，从龙椅上站起来。

　　“不敢，为陛下做事，是微臣的责任。”

　　“那朕还想要你做一事。”

　　“陛下请讲，微臣定不辱使命。”

　　“并非大事，朕想命你彻查此事，找出这背后之人。”皇帝走到何辰逸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辰逸心中一颤，查此事？这不用想也知道是太后干的好事，不会真查，有名无实。

　　“何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此事是谁做的，太后并非我生母，自是没有情谊，让你做这事，是查清楚昔儿。”皇帝转身，走了回去，坐上龙椅。

　　“卫温……”皇帝思索着什么，轻声念这个名字，顿了顿，又感叹，“我的儿子还是在外面生活太久了，与我没有父子之情啊。”

　　“微臣明白。”何辰逸蹙眉，眼帘低垂，道。

　　“清楚就好，如今边疆安定太平，你可多待些时日。”皇帝顿了顿，坐下来 “好了，回去吧。”

　　“是，臣告退。”行完礼，转身出了殿。

　　殿外，入夜寒风凛冽，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于子熙，拿着狐裘，正看向自己。

　　何辰逸低头快步走了过去，他不想再待在这里。走着走着，一个人影闪到面前，撞上了，因为低着头，额头磕上了他的嘴唇。

　　刚想抬头退后几步，顿觉一件衣物包裹住寒冷的自己，二人身量接近，只分开一点点距离来看清彼此，那个人整理着何辰逸刚刚披上的衣物。

　　何辰逸一惊，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不，从来没有这么近看过一个人———竟然是太子！

　　脸颊就这样马上红了，何辰逸呆呆地看着对方，整理好狐裘的卫落昔目光也转回来，对上何辰逸微微睁大的眼睛。

　　卫落昔看他呆呆发愣的样子，不由心中柔软。

　　何辰逸没这么仔细看过他，桃花眼被冻得泛出淡淡的水红色，像冷冽寒风中的一朵娇弱的桃花，睫毛长长的，很好看。

　　回过神来，连忙倒退几步，对他行礼，道：“太子殿下。”

　　二人才回过神来，距离有些暧昧了。卫落昔负手，笑道：“孤与将军有一约，不知算不算数？”

　　何辰逸稳定了情绪，恍然想起猜灯谜时的约定，说道：“这殿下相邀，微臣明日定会赴约，殿下金贵不能受这风寒……这狐裘……还是拿回去罢。”

　　还没说完，卫落昔打断道：“孤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拿回来，他人丢也罢，毁也罢，既送出去，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而且孤染上风寒，几日便养好了，将军生病，却关系到我朝大好河山呢。”

　　何辰逸心中想到：“太子啊，关键是于子熙拿着我的狐裘我干嘛不穿，非要让你冻伤。”只是想想，应道：“那就多谢太子美意，您快回去吧，别冻伤了，微臣告退。”

　　对方还想继续说呢，何辰逸又低着头，匆匆忙忙拉起呆在一旁的于子熙，快步走开了。

　　魏方泽也在等，他站在台阶下的走廊外，等着何辰逸，手中提着方灯，和猜灯谜时一模一样的那盏青竹灯，上面画着翠竹，暖黄色的灯火照得亮晃晃的，映在他的脸上。

　　卫落昔走了过去，魏方泽注视着他，两人不说话。卫落昔接过方灯提起来，仔细看着上面画的竹子，轻轻勾了勾嘴角。

　　魏方泽从小到大都在卫落昔旁边，他的爹娘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死于他人之手，后来是卫落昔的母亲收养了他，两人一起玩到大，入了宫，魏方泽也跟着他。

　　“方泽，宫里的白云茶还有吗？”

　　“回殿下，没有了。”

　　“明日你早些出宫，买一些回来。”

　　“是。”

　　“走吧，回宫休息。”

　　夜深，将军府。

　　“子熙啊，你说这太子，从小生在乡下，应是没读过书，识不得大道，为何今日一见，到是彬彬有礼，还通这诗文。”何辰逸揉了揉脑袋，说到。

　　这卫落昔是捡来的便宜太子，皇帝无儿无女，为稳固朝政，想起逃亡时被一女子所救，此女名为叶芸，皇帝与之相恋，回宫后迟迟没有把她接回。就有大臣提议，探探消息，谁知道这一探，探出个来儿子，不用费心再去找孤儿假扮。

　　“听说，叶氏在村子里给他找过先生，不然又是吟诗，又是好身手，哪里来得成。”于子熙回道，抿了一口茶。

　　“今天那群刺客，是太后的人？”

　　“对，看过了，千灯阁的人，之前查过，与太后的人有关系，应该是她雇来的。”

　　“死侍？”

　　“对。”

　　“嗯……”何辰逸低头喝茶，若有所思。

　　“辰逸，那白云茶喝完了，明日去买？”于子熙看着他说道。

　　“嗯……”何辰逸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于子熙站起身，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我去休息了啊。”

　　“……”这次何辰逸不说话了。

　　于子熙撇撇嘴，开门走了出去。

　　等声音远了，何辰逸原本盯着一个地方的眼光收了回来，瞥了一眼门，起身换了一套黑衣，随后翻窗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