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从头说》赴少年

1、上元节初遇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京城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正月十五，上元佳节，好不热闹。

　　“殿下，你走慢些！”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孩，穿一身黑衣，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穿梭。

　　“说了出来以后不要叫殿下，怎么教你的？”前面他追逐的男人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来，美目中出现一丝愠色。

　　说是男人不过是因为背影长得高罢了，转过身，很修长的身材。

　　鼻梁挺直，桃花眼微微泛红，皮肤似白玉羊脂，玉树临风，水红色的发带随风飘荡，有种说不出的好看，惹得旁边的姑娘们低声讨论。

　　那男人察觉这一番小声起哄，转过头，对姑娘们微微一笑，姑娘们纷纷羞红了脸，以扇遮面。

　　那男孩看到这一幕，怔了怔，男人回过头，拿扇子轻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他回过神来，继续跟上那个男人。

　　二人走出人流，走向一个华灯台子，一个老人在台上，旁边放着四盏极为好看的方灯，分别画着红梅，白兰，青竹，红菊。

　　“瞧一瞧！看一看！元宵猜灯谜！胜者可得这千灯阁做的‘花中四君子’方灯。”老翁在台上不停吆喝。

　　围观的人挺多的，千灯阁每年出的灯都最为好看，这“花中四君子”，更是讨那些文人墨客，书生雅士的喜欢。

　　可千灯阁大名鼎鼎，怎会随意出题？而且参赛者皆要出银两，大家也就看少爷公子们斗一斗，凑凑热闹。

　　人群拥挤，刚刚的两个人，挤在最前排。

　　“殿……卫公子，您想试试吗？”魏方泽轻声问道。

　　“这种东西肯定要玩啊。”卫落昔提起一抹嘴角，迅速轻松从魏方泽的衣兜拿出钱袋，轻垫起脚，一步跨上台。

　　魏方泽沉在那一抹笑中没有回过神，卫落昔已经把钱袋丢给别人了。

　　“公子好爽快，那小的便说题了。”老翁笑吟吟回道。

　　“且慢。”一声轻快的女声插了进来 “要斗，公平竞争可好？胜者得灯。”

　　一名白衣女子，也跨上高台，高马尾，薄纱遮面。也算华贵，象牙白外衫勾着金边，领子很高，脖颈遮得严严实实。

　　卫落昔看着这女子，虽遮住脸庞，但也遮不住那三分美丽，轻烟般的白纱，若有若无的。

　　“好啊，当然是公平竞争，但姑娘的定金可有？”卫落昔朗声应道。

　　“…………” 那女子顿时无话。

　　“好死不死，忘记带银两了！”台下的于子熙内心深处绝望道。

　　那女子虽尴尬，但还是礼貌地对卫落昔笑笑，转过身，偷偷瞪了一眼于子熙。

　　于子熙握拳轻咳，转身低头掩饰。

　　这时卫落昔笑笑，对那女子道：“姑娘，你我有缘，这钱，我替你出了，但是……”

　　女子忙转回来，笑道：“公子有何要求？”

　　卫落昔邪魅一笑，道：“若姑娘赢，这四灯归姑娘，这钱也不再追究。若在下赢，这灯还是归姑娘，但是……这千金难求美人，姑娘陪我喝杯茶如何？不喝酒。”

　　这……陪喝茶？台下众人唏嘘。

　　“好，愿公子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女子柔声应道。

　　“看来二位商量清楚了，那小的便出题了？”老翁问道。

　　二人应好。

　　“共有三题，抢答并答对多者胜，若平局，加题。”老翁大声说道“第一题较为简单，题面：久旱逢甘雨，打一词。”

　　“久旱突然有了雨水，这好事从天而降，取：喜从天降。”女子稳稳抢先说道。

　　“好！”台下爆发出如雷的掌声。

　　卫落昔不慌不忙，也悠悠地鼓掌。

　　“第二题：空心无情，叶叶相抚，枝枝相交，怎会无情？只是窥不破，情满柔似水，倾笔墨，得一心。打一物。”老翁继续说到。

　　那女子不答，低头思考。

　　卫落昔看着她眉眼低垂的温顺样子，真的可爱，没忍住提起了嘴角，觉得不妥，又收回表情，抬头回答老翁。

　　“空心如竹，枝叶相交，竹中有清汁，清香四溢，自古文人墨客最喜，以竹喻其心者，不计其数，取：竹。”卫落昔答。

　　“这位公子历害啊！”老翁笑道。

　　“过奖。”卫落昔谦虚道。

　　“这最后一题自是最难，成败在此一举了啊。”老翁笑呵呵道。

　　刚说完准备出题，一只箭不偏不倚射在那“四君子”灯的“竹”上。

　　人群立马慌乱无序，各自逃离。

　　“不好，将军现在扮女装，不能贸然出手。”于子熙心中不妙。

　　放完暗箭，一群黑衣人，蒙着黑面纱，从华灯台子后方的楼顶跳了下来。

　　于子熙上台与刺客缠斗，想要打晕刺客，留着审问，他正准备向穴位打去，那个人却猛得睁大眼睛，闪了过去，从旁躲开于子熙，趁他还没反击，向那个“女子”后背刺去。

　　于子熙发现他不攻击自己，顿觉不妙，转过身，大声喊道：“辰逸！”

　　那个“女子”转过身，她一直不敢贸然出手，只能躲躲闪闪，而于子熙叫出他的名字后，他也发现有人正准备攻击他，既已喊出名字，就准备使出武功。

　　事事难料。

　　还没等他大展身手，卫落昔一个箭步，跃上前，抄膝抱起他，转过身躲开致命一箭，说到“姑娘小心些。”

　　何辰逸只好安分待在他怀里，悄悄翻了个白眼。

　　魏方泽和于子熙与刺客缠斗，对方人数不多，但都武功高强。

　　客栈内。

　　卫落昔抱着何辰逸一路跑向客栈，是之前魏方泽和他住过的那家，京城内最好的客栈，他与客栈老板相识。

　　卫落昔要了间房，匆匆忙忙走上了楼梯。

　　看着挺瘦，抱起来重量可不小，到客房内就放下了，这“姑娘”也不闹，就依偎在卫落昔怀里，看着倒是娇滴滴的。

　　“多谢公子相救。”这“女子”说道。

　　“大名鼎鼎的何辰逸大将军，果真是军营唯一的美男子啊，想不到，将军还有这等男扮女装的爱好。”卫落昔开了个玩笑，没有一丝慌乱，拍了拍外衣上的尘灰 ，说完抬头对他笑了笑。

　　何辰逸走向桌子，正准备坐下，听见这句话，一怔，有些意外，但马上从容接了下去。

　　“殿下说笑了，久闻太子盛名，今日一见果真也是丰神俊朗，翩翩公子啊。”何辰逸不紧不慢地抚衣坐下。

　　“这嗓音？”卫落昔蹙眉，问道。

　　“见笑了，山上采的红果子，可改变人的嗓音，有些时辰才能变回来。”何辰逸倒了杯茶，笑吟吟回道。

　　“何将军为何来此？”卫落昔笑笑，走到何辰逸旁边坐下，一手接过递过来的茶，低头喝了一口。

　　何辰逸没说话，也喝了一口。

　　“嗯，好茶，看来这上好的白云茶也是将军准备好了的，提前安排好一切，将军好心思啊。”卫落昔低头看着茶水，看似漫不经心，说出来的话却句句直插人心。

　　“殿下见笑，这上元佳节，匆忙回京，本该在太尉府，陪伴父母。可接到密报，有人于今日刺杀太子，皇上惶恐，怕你受伤，令在下暗中保护。”何辰逸边摆放好茶具，边慢慢说道。

　　“哦？那多谢何将军费心了”卫落昔明白他的意思。

　　不就是“你以为我想来？团圆饭都没吃呢，忙着保护你了，你倒是身手不错，几步就带着我这个“弱女子”逃跑得无影无踪了，还怀疑我？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敢，我已经让于副将去查那几个死侍，喝过茶，还请殿下随我入宫面见圣上，讲一下事情经过。”何辰逸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魏公子呢？”

　　突然杀出来一句，卫落昔手顿了顿。

　　“刚刚场面混乱，我让他去追那些刺客了。”

　　“……”卫落昔不说话，勾起一边嘴角，没被何辰逸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