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愿望》letuk

4、第 4 章

　　高阳妥协了，只是，
　　他看着纸上的名字：“这位是她兄长？父亲？”王毕矩，怎么看都不像个女孩子的名字。
　　苏盈离了桌子，桌前婀娜站立，娇嗔：“真会说笑，这明明是我介绍给你的对象。”

　　王，毕，矩，三个字，不管是合着念还是拆开来，“这名字没什么温婉气啊。”高阳皱起眉头。
　　不知道有这么个名字的女子是什么样。
　　只不过什么样都无所谓，反正他也没真打算找对象。

　　苏盈笑了笑：“那我先走了，电话备注一下，我把你电话已经给他了，”一顿之后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下班一起吃顿晚饭吧。”

　　高阳还想再说，女人已经走到了门口，拉开门，扬长去了。

　　浓眉虎眼，薄唇直鼻，明明是一张正经脸，却是满身风流气，对高阳伸出右手：“你好，我是王毕钜。”

　　高阳是真对苏盈无语了。找个男的来给他当对象？什么意思？
　　握手各自坐下后他再没说一句话，一分钟看了两次手表，想着要不要干脆翻脸回家。
　　然而旁边苏盈笑盈盈地瞟过来个针组成的眼神：坐好了。

　　“王总，您公司......”
　　".....我现在只是个小员工罢了......"
　　桌上另倆人聊得欢乐，高阳叉了颗鹰嘴豆送进嘴里，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盘中餐。

　　好不容易等这倆人聊过瘾，不，好不容易等饭局结束了。苏盈与王毕钜告了别，高阳也道别：“王先生再见。”
　　男人一挑眉：“不要叫得这么生分，你可以叫我毕，”
　　高阳打断他的话：“那我叫你小王吧，可以吗？”面无表情。
　　王毕钜青了脸。
　　“您是觉得不够成熟稳重吗？”高阳是铁石心肠，丝毫不体谅餐厅门童忍笑辛苦：“您要是觉得不够稳重，那我就叫你老王吧。”
　　终于，门童哧哼一下笑出声来。
　　王毕钜脸色已经可以用铁青发黑来形容。

　　苏盈笑盈盈地插话：“天色不早了，你们再有说不完的话也得等下次再聊了，我家孩子还等着高阳你送我回去做饭呢。”像是看不见王毕钜难看的脸色，硬将倆人凑成眷侣，

　　车里苏盈摆弄着指甲，说驾驶坐上的人：“你怎么回事？没看上？”放下手斜睨过来，“你没看上也别那样磕碜人啊。”

　　高阳告诉她这不是看没看上的问题，而是：“我不喜欢男人。”
　　苏盈不信：“少来了，谁不知道你对六部那个情根深种。”
　　“我不喜欢他。”他说的是实话。副驾驶位上女人冷笑一声：“行，你不是喜欢，你是爱。”

　　不是第一次有人说高阳喜欢刘和童了，他已经习惯了，也知道怎么解释都没用，也就懒得解释。换了话题：“你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他怎么记得这女人还没结婚呢？
　　苏盈又去盯自己指甲缝：“没有。姓王的不喜欢良家妇女，知道他有过个几个有夫之妇情人后我就说我有家庭有孩子了。”
　　“结果呢？”高阳问。
　　女人不耐烦：“明知道你还问？要是有用我还用得着找你？”
　　高阳觉着莫名其妙：“我又不是有夫之妇。”

　　苏盈犯了个白眼：“人指名道姓要你。”
　　更奇怪了，高阳问她：“他认识我？”
　　“我怎么知道你们认不认识对方。”这下轮到苏盈觉得莫名奇妙了。

　　送了苏盈回家，等他到自己家天已经黑透了。进了门洗了澡，给自己煮了碗面，吃了几筷子心却总是悬着，有着厚重的失控感——他太久没见到刘和童了。他不知道刘和童这一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与哪些人见了面......
　　这一天太长了，可能性太多了。各种可能堆积成了高阳的失控感。
　　这种感觉，像一个走钢丝的人，本已战战兢兢，突然前面的钢索全淹没黑暗，看不见了，这人也就不敢继续前行了，但停在原地又会开始摇晃，随时有坠入深渊的危险。

　　口中面条是味如嚼蜡，几大口吞完，高阳推开碗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大步走向门口。

　　他几乎是跑着到了电梯口，明知道多按按钮没什么用但还是连续按了三次。

　　到了1605门口，他按响了门铃。

　　许久，门开了。刘和童没有绑头发，他头发有些自然卷，垂下来显得脸庞更精致了两分，睡眼惺忪地：“干嘛？”
　　高阳把他从头打量到脚，
　　睡衣整齐，面色红润，看来今天并没有出门。
　　只是，鼻子一嗅，高阳闻到了股涩米汤的味道。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抽动鼻子又多闻了两下，脑中灵光一闪，想起这是精//液的味道。

　　“屋里有人？”他问刘和童。
　　打了个哈欠，刘和童否认：“没有，干嘛？”
　　那就好。高阳希望刘和童能找个门当户对的直接结婚，而不是学别人在外面乱谈恋爱，那样会带来很多麻烦事。喜欢喝酒聚会已经够麻烦了，就不要再带来其他糟心事了。
　　他没出声刘和童以为他不信，让开身子：“怎么，你还要进来搜一下不成？”
　　“不用了，再见。”高阳道别，转身，往走廊近处电梯走去。

　　“操！”后面传来刘和童气急败坏的咒骂。
　　砰的一声，该是门关上了。

　　第二天早上，高阳去接刘和童，一到1605门口发现大门上贴着张便签，上书六个大字：请假了别骚扰。
　　他只得一个人去了公司。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天。
　　也就是说，高阳两天没见着刘和童了。
　　白日在公司，他整天是忐忑的，总是突然就心慌，他明白自己这是在焦虑，抽屉翻出药吃了，却并没什么用，该慌还是慌。晚上也睡不好，躺在床上一直在想刘和童，想其为什么不去上班，想六部这个季度要是任务完不成该怎么办，想这人究竟在屋里做什么，又不是养胎的妇女用得着这么久都不出来吗......什么都想，想得浑身烦躁，在床上翻来覆去。
　　甚至突然脑中蹦出个想法——要不干脆下去试试大门密码？
　　刘和童公寓大门安的是密码锁，密码可能是刘妈妈的生日，0725。也可能是刘和童手机密码前四位，8167......
　　最后还是用理智把这私闯民宅的荒谬想法压了下去。继续翻来覆去，直到凌晨两点后才睡着。

　　就这样过了两天，他开始承受不住了——早上洗漱的时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突然又有了‘这不是自己’的感觉。
　　太不真实了。
　　见不到刘和童的日子，太不真实了。

　　打开镜子，拿出柜子角落里的棕黄色小瓶，扭开，抖出一片药抛进口中，他弯腰接着水龙头喝了水，直起腰来把药吞了。
　　他感觉不到水流过喉咙。
　　上一秒水还在口中，下一秒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过程，没有感触，像是有谁把他吞药的过程给偷来。
　　他站在这，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吃药——明明药瓶还在跟前洗手台上开着。用左手大拇指去掐自己小指，他用压迫的疼痛感使自己放弃怀疑，拧放好药，拿毛巾擦了脸，出了浴室。

　　收拾好去楼下，门上又是那张便签。

　　站在1605门口，看了这便签好一会儿，他掏出手机给刘和童打电话。
　　却怎么也想不到，那头传来的，是这样一句提示：“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
　　“您拨打的......”
　　......
　　他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拨号，也记不清听了多少句这提示。直到手机屏幕显示已经八点四十分，再不离开今天就要迟到了。
　　放了手机，他转身离开。

　　公司里跟往常一样，每天做的事其实差不多。正在看德荣投资公司资料的时候，苏盈来了。她今天少有的穿了裤子，衬衣马甲配西装裤，勒得腰细细的胸/脯高高的，进来朝高阳第一句是：“晚上陪我去个宴会。”
　　放下手中资料，他看她，说：“我对你没兴趣。”潜意思是不愿陪她去。
　　他的直白伤不到苏盈，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有酬劳，”伸出右手，比了两根手指，示意，“这次格雷提成，给你这么多。”

　　高阳看她这女学生拍照般的姿势，垂下眼去端水杯：“给我个‘耶’？”
　　苏盈翻个白眼：“两成。给你两成，你不是缺钱吗，这数目可不算少了。”
　　喝了口水润了润喉，高阳问她：“为什么是我。”
　　苏盈拿了桌上一袋没开封的面包，站起来：“王毕钜在，”边说边往门口走，“他对你很有兴趣，”扭着门把她回头，“你就是去吃吃喝喝，项目事我来用不着你插手。一顿吃喝换六万，二傻子才不去。”

　　确实，一顿饭换六万，二傻子才不去。

　　车里高阳一直在看手机，引起了苏盈的好奇，问他在想什么——他看着屏幕，但手指没有划动，看起来就像是在发呆。
　　“我联系不上刘和童了。”说着他收起了手机，靠在了椅背上。
　　顿时苏盈眼神有些古怪，理了理礼裙的褶，说：“你不知道？六部部长辞职了。”

　　高阳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苏盈也没再提这话，车内接下来只有安静。这片安静里，前面司机把音乐打开了。

　　宴会场地在金融中心17楼。
　　大厅登记拿了梯控后他倆进了梯闸。
　　等电梯的时候，高阳看看手中的塑料卡片，问：“谁办的，这么舍得。”
　　金融中心是A市CBD最好的纯写字楼，一般市里的重要会议都在这举行，租金不便宜。
　　苏盈还是不愿告诉他，看着电梯门旁的镜子撩了撩发抹了抹额：“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给你提成我就是你老板，按我说的话照做就是了。”
　　她是真的好看，那种浓烈明艳的好看，深眼细眉，红唇白肤，举手投足之间皆能是风情。
　　也是真的不近人情。就像她自己说的，‘我这人浑身上下是欲/望，只为利益而燃烧。’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既无羞耻也不骄傲，她面色平淡，只是在阐释一个事实。

　　既然她不愿说，高阳也不再问。他也在看镜子中的自己，西装革履，整齐利落的分头，眉眼漠然，一副标准的中阶管理层模样。
　　他倆一左一右，隔着个电梯门那么宽阔的距离，相互态度疏远到旁人根本不会想到他倆是一起的。

　　“叮。”
　　是电梯来了。

　　还真是个宴会，厅中尽是云鬓西服，巧笑倩兮。楼下时高阳还想着是酒席，现在上来一看场地安置——鲜花，香槟塔，瓜果刺身自助，这更像个舞会。

　　苏盈眼尖的不行，老远看到王毕钜，脸上笑顿时翻了几翻，来挽住高阳的手臂，口中说：“往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