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相俊》会笑的雪

79、原谅自己

　　林叶吃了几口水饺，慢慢的放在床边。即便是很饿，她也吃不下东西。她的目光落在高俊楠身上，疑惑好奇的神请明慢慢变的释然。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我见过你，你叫高俊楠是吗？都长这么大一小伙了。”
　　高俊楠乖巧的点点头。殷勤的端着碗坐在床边。蓦然咳嗽了一声。“妈。我这同学要结婚了，叫我去参加他的婚礼。”
　　手里的碗变得很烫。放也不是，端着也不是。拿着勺子搅啊搅。摇头否认。“我没结婚……她，不同意。我跟谁结婚。”
　　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他突然跪下来。“阿姨，你就把她嫁给我吧。我们从小就相互喜欢了。我真的爱她。”
　　一席话，把房间里的三个人吓得一愣一愣的。
　　“谁要嫁你了？出去！”蓦然心里恼怒，用力把他推出了门。
　　“蓦然，妈，我都是认真的。我说的是真心话！”嘭的一声门响，隔绝了他的哀嚎。
　　林叶看着举止很不自然的女儿问:“你们闹别扭呢？”
　　“谁跟他闹别扭？是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和赵淇淋藕断丝连。他贱不贱啊！”蓦然抹了一把眼泪，心里无限委屈。
　　“别理他！这样的混账东西！”
　　岩温笑笑。“我去劝他离开。”过了一会，门外安静了。母女俩相视一笑，趴在床头说着悄悄话。
　　林叶说。“蓦然，我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
　　“什么惊喜？”
　　“你拉来看看。窗帘后面。”林叶的眼里充满期待。
　　“妈！”帘子后面堆满了各种东西，有芭比娃娃，服装秀，阿衰珍藏版漫画，还有火红的成人礼服……
　　“九年了。你每年的生日我都记着。”林叶把手放在枕头边，眼里一片憧憬。“你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好。”蓦然很激动，快速的换上那套礼服，惊讶的发现很合身。她转了好几圈，感动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
　　林叶眼里洋溢着幸福的色彩。“你是我女儿嘛。”蓦然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往家里打了多少电话，偷偷看着她抹了多少眼泪。自己的女儿亲手抛弃她的那一刻，就在她的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你看我的女儿好不好看？”林叶对着刚进来的岩温微笑。
　　岩温点点头，见她起坐不方便立刻过去扶她。“你的女儿很漂亮，就像年轻的你。”林叶把头埋在他怀里，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岩温，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走了，你就娶个健健康康的好媳妇过日子。”
　　“说什么傻话呢。你会好起来的。”岩温的手忍不住的颤抖，更加用力的抱紧她。
　　“我都快不能呼吸了。”
　　蓦然尴尬的立在一旁，短暂的喜悦仿佛被一盆冷水浇醒。“妈。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
　　林叶摸摸眼泪，点点头。“我也相信自己。蓦然，你晚上就陪我睡吧。岩温，你回去好好休息。”她见高俊楠一个人站在门口一脸委屈，招招手。“你们让我和这小子说说话啊。”
　　蓦然一脸郁闷的见两人低估了小半天，出门时，高俊楠一脸神秘。“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高俊楠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近，蓦然极不情愿的把脖子伸过去。“你妈说:想喝我们喜酒呐。”
　　“……”
　　想了一会，她皱皱眉头，怀抱双手。“嗯，言简意赅。要不你去买瓶酒吧。”
　　“你不会是现在就想？”
　　见他眼里亮晶晶的，眨巴着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心里一乐。“想什么呢。咱俩拜把子吧。正合适。”
　　“这……”他心里升起的小欢喜，扑腾扑腾全灭了。
　　“瞧不起我了？我可是和林昱也拜过把子的。”
　　“好吧。”从兄弟做起也不错，呵呵。
　　他一脸无奈的去买了酒，林叶靠在床边看着他们大吃大喝，一脸畅快的样子，心里不由羡慕。更多的是满足。
　　一顿酒足饭饱后，蓦然有些醉了，开始手脚并用的往林叶床上爬。“妈～我醉了，想睡觉。”一听女儿软绵绵带着撒娇的语气，她的心里就暖暖的。
　　“好。快上来。”她掀开被子把蓦然拉了上去。高俊楠见她上去了，也撒开四肢往上爬。
　　“蓦然，还有我，我也要睡。”
　　头脑清醒的岩温一脸愠怒，见他一只脚趴在床上一把扯下来。“什么床都是你能上的吗？”
　　“哈哈，对，你下去。”蓦然红彤彤的脸笑眯眯的看着他，毫不客气的补上一脚。
　　“我把他送走就回来。”
　　“不用，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见他眼神示意怀里的蓦然。笑着解释。“她很乖的。醉了就会睡觉，不会乱来。”
　　“好。我就在旁边的休息室里。”岩温点点头，提着满嘴胡言乱语的高俊楠走了。
　　“你闻闻，香不香？”她对着林叶的脸轻轻的哈了口气。林叶笑。
　　“我的女儿能不香吗？”
　　她抱抱她的头，身子一阵疲乏。“妈～晚安。”很久没有睡在母亲的怀里了，久违的安全舒服。这踏实的感觉让她很快就入了梦乡。
　　感觉到耳边似有似无的轻轻的说话声，她皱着眉头翻了个身。那声音消失了，变得很安静。
　　林叶轻柔的靠着她，害怕把她惊醒一般，眼里的泪水无声的滑落。“我很满足了，蓦然，你能来看我，我很满足……”
　　“妈妈不想打扰你休息。我想带你走，可是我舍不得你受委屈。老家那么多喜欢你的人，爱你的人。”
　　“还有彭倩，她真的很爱很爱你爸爸。要是没有那次酒会的失误，就没有现在的事，就没有我的女儿了……”
　　“好好睡吧，睡醒了就当做了一个梦……”她的手脚逐渐冰凉，呼吸也越来越微弱。脸上的笑容依然那么安详。
　　“妈？”醒来，手指触及之处一片冰凉，她的心脏，急剧的抽搐着。
　　“妈！”
　　“妈！”半夜，在她睡得正香时，她已经悄悄的走了。岩温慌张的冲进来，看到她安静的睡颜，仿佛站立不稳，后退着靠在墙上。双手捂着脸啜泣。
　　“她走了，她心愿已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走了也好，走了也就解脱了。”
　　“妈！”泪眼朦胧中，她眼睁睁的看着林叶被人抬走，这一别将是永远都不会再见了。“林叶～”
　　你的不辞而别就是对我最大的委屈。
　　我们有很多可以团聚的日子。在你最后的时刻，我只陪了你两天。
　　以前我有多恨你，现在就有多想你。因为你是我的妈妈。如果我早一点儿谅解你。如果我早一点放下过去，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她走了，走的那么安静，害怕惊扰她的美梦。
　　我不想送别你，因为我真的不相信你就这么走了。她幻想着，推开门，林叶或许就藏在某个角落里，就等着吓唬吓唬她。几天了，她就这么无神的躺在床上，感受不到饥饿，好像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你这样颓废，她看着该多伤心啊。”高俊楠见她没动，继续说。“她本来早该走的，就是应为心中有念想，心里不舍。你是她的女儿，就算死了，能见着你也是满足了。”
　　蓦然缓缓的扭过头。“我该恨你还是讨厌你？”
　　“这两者好像真的没区别。”
　　蓦然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直挺挺的坐起来，憔悴的面容上挂满泪珠。“如果，你还喜欢我，就别离开我好不好？如果，真的，我们对彼此都没有念想了，就快快乐乐的分开。”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热泪盈眶。他的眼角变得湿润，紧紧的抱住她。
　　“好。”久违的拥抱让两人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日子。想念一个人哪怕再远的地方也回去偷偷的见他。回想起大学里快乐的时光，跨越几个省，几十座城市，从南方到北方。只为见对方一面。那么多的日子，自己的生活里早已住下了彼此的影子。
　　“你看你，还是那么傲气。屎壳郎表面光。”他轻轻的为她擦去眼泪，下巴放在她的额头上。
　　“我去给妈上柱香。然后再离开这个地方。好不好？”这里呆了两天就仿佛呆了几个月几年那么长，她害怕听见有关林叶的消息，愧疚自责让她无所适从。她无法原谅自己用九年的时间，甚至一辈子来恨她。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妈。你安息吧。我会常来看你的。”她把花轻轻的放在地上，眼泪忍不住滴落。
　　“其实我早就不恨你了。就是太想你，对不起，我不该故意气你的。”
　　“走吧。”高俊楠见她情绪悲恸，赶紧拉开她。他真害怕，一旦她陷入自己的阴郁里，接着几天都是行尸走肉般的生活。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他希望她能好好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