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相俊》会笑的雪

12、争吵

　　“妈妈，你怎么啦？脸色发白。”
　　“妈没事，你去写作业。”林叶翻身背对着女儿。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你告诉我嘛，你这样闷闷不乐的会抑郁的。你生病了？我陪你去医院。”
　　“我早就抑郁了，无药可医。”林叶的声音绝望的，低低的。沉闷的。
　　“妈，你说什么？”
　　“我叫你去写作业！”
　　“哦。”琴蓦然被吓了一跳，妈妈的脾气越来越坏，她感觉这快不是她的妈妈了。
　　“奶奶，你来啦！”
　　“来了，来看看我的乖孙女。”琴奶奶笑呵呵的脸在见到儿媳妇的那刻暗了下去。“怎么了？生病了？也不找个医生看看。”林叶没回答她，幽灵似的飘进了厨房。
　　“哎，蓦然啊，你说，你妈怎么那样！对我都不待见，外人似的。”
　　“不是的。可能是她生病了吧，心情不好。”妈妈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而且总爱偷偷的打电话，激动的和谁争吵着什么。她听得最多的两个字，也是记得最深的两个字：等待。等待什么？她就不知道了。她不敢告诉奶奶，这样会让妈妈和奶奶关系更加恶劣的。
　　“她没生病，我倒要生病了。”琴奶奶白眼一翻，“蓦然，知道你喜欢吃桃啊，李子啊，家里有的都舍不得卖，给你留着。在冰箱里。”
　　“嗯，奶奶最好了。”蓦然去冰箱里翻东西，奶奶却在洗漱间里闹腾开了。
　　“林叶，你怎么洗的衣服啊？”
　　“你会不会照顾自己的女儿啊？这贴身衣物，这吊带，还有这睡衣都要自己洗的。经常用洗衣机对孩子不好。”
　　“你要是没时间，我来照看蓦然，你们小两口专心上班。”琴奶奶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起劲，她的大嗓门让周围的邻居都听见了，隔着墙就能感受到她的不满。
　　“你说够了没？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知道。怎么去照看她是我的事。”林叶冷下脸站在她面前。
　　“你看看，这些吊带背心都放洗衣机里多脏啊。要亲手洗才行。”
　　“奶奶，你放着，我自己放学有时间洗的。”琴蓦然心里不好的预感，山雨欲来前的平静。妈妈和奶奶又要吵架了爸爸呢？他应该下班了啊，怎么还不见回来？
　　林叶冷哼一声，“一副穷酸相还这么多讲究。”
　　“妈，奶奶，少说几句嘛，以后我的衣服自己洗就是了。你们别吵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有你这个儿媳真是倒霉到家了。”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一家人？谁愿意和你一家人？整天一副苦瓜脸，谁欠你似的！”
　　“妈！奶奶！你们别吵啦！”琴蓦然赶紧把妈妈推回房间。
　　“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儿子结婚？还不是他哭着跪着求我！还不是你老太婆想要孙子！”
　　琴奶奶还说了什么，林叶听不见了，她的声音小了些。琴玉喜回来了。
　　“妈，你这么大声吵什么啊？”
　　“没吵啊，儿子，累了吧，快去歇着。”
　　门外奶奶和爸爸无非就是几句互相关心的话。琴蓦然想着如何安慰妈妈。“她是老小孩，你就别跟她计较。”林叶的眼眶红红的。
　　“妈，我总感觉你和奶奶还有爸爸之间好像有故事的，关于我的，对不对？你告诉我呗。”
　　“你就告诉我嘛，我就想知道你和爸爸的故事。”
　　林叶沉默了很久，缓缓开了口。“你想知道就告诉你吧，这不是什么好的故事。”
　　林叶在大学的时候已经有喜欢的人，有自己的结婚对象。那人当然不是琴玉喜。她和琴玉喜只是普通朋友，因为各自的好友而相互认识。相处一段时间后，琴玉喜向她当众表白：自己喜欢她。林叶没同意，她告诉他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她和他只能是普通朋友。在一干朋友的怂恿下，林叶依然没有同意。这场告白以失败告终。
　　是朋友难免有见面的时候，难免有在一起吃喝玩乐的时间。刚开始会很尴尬，相处久了也就释然了。琴玉喜对她的拒绝也没放在心上。她虽然对他也有好感。却谈不上喜欢。那天，她的一个朋友过生日，相约在酒吧请大家吃饭。她去了，琴玉喜也在。酒，能让人麻醉，能让人兴奋，也能让人有勇气去做不该干的事。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几杯酒下肚，人也感觉轻飘飘的。
　　她的朋友说，“林叶，你男朋友有什么好？你喜欢他什么？”
　　林叶脑袋昏乎乎的，意识还算清醒“感觉他也没什么好，就是适合结婚吧。我喜欢居家型的男人。”
　　“我去，我见过他一面呐，没什么好，一点亲和力也没有，整天冷着个脸。你想想跟你生活在一起的每一天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一点乐趣也没有。”
　　“你才见他一面呢，胡说。”
　　周围的朋友也跟着起哄。“林叶分了吧，听我们的，跟琴玉喜在一起。他人好又顾家，会疼你的。”
　　“哎呀，”林叶的脑袋昏沉沉的，她抬起醉眼朦胧的眼望了琴玉喜一眼，他也望着她。她说不出心里是何感受，他很好，只是她不喜欢他。“他很好，要是我是女王，我就让他充实我的后宫。”
　　“哈哈哈哈。林叶，你很贪心呀，还想有自己的后宫！”
　　“说，是不是喜欢人家玉喜？给个准话啊！”朋友们起哄着，把他们往一块儿推。
　　“要玩就玩大的！在一起！”
　　“在一起，在一起！”朋友们端起酒杯庆贺，好像他们恋爱了一样。
　　“我的心啊……来，喝一杯。”
　　“喝一杯是可以的，在一起就免了。”林叶有些醉了，她摇晃着举起酒杯。
　　琴玉喜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不愿意就算了，你们也别起哄了，她林叶看不上我，我有自知之明。我自干一杯。”
　　“来，干。”林叶笑眯眯的和他碰杯。琴玉喜望着她，她的脸蛋红红的，弯弯的眼睛眯成月牙儿。有些话不用明说他也明白。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在此刻又难受起来。
　　“干。”他忍不住又干了几杯。
　　酒足饭饱后，朋友们陆陆续续离开了，没有人询问他们的去向，有意撮合似的，还单独给他们开了一个包间。
　　“玉喜送林叶回房间吧，你们好好谈谈，说不定有转机呢。”朋友诡异的笑容至今还在她的脑海。
　　两人坐在包间里，你望着我我忘着你谁也不说话。吐出的全是酒气，慢慢的屋子里全是酒气，房间里很热，越来越热，竟生出一丝暧昧的气息来。
　　“太闷了，我去开窗。”林叶突然拉住他的手抱住他，嘴里不知叫着什么，琴玉喜听不清，他只觉得全身火热，有一种莫名的烦躁。他僵直的立在那。突然，他抱住她，两个人滚倒在床上。然后呢，不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再后来他们也不再联系彼此，好像这事被他们忘了。发生了的事怎么能忘呢？林叶事后很小心，吃了很多的药，可是还是怀上了。打掉？流产？她很想很想。可是她是不易孕体质，身体不好。一旦怀上流产后就很难再有孩子了。
　　林叶的男朋友愤怒下分了手，分手前还把琴玉喜揍了一顿，一个星期后他才从床上爬起来。林叶的父母对女儿也是责备不已。有什么法子呢？伤心归伤心，林叶也知道轻重，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休学一年跟着琴玉喜回了家。回家后，琴奶奶也不待见她，常常对她冷嘲热讽的。琴奶奶有自己钟意的儿媳，就是邻村的彭倩怡。琴奶奶和彭倩怡的母亲感情好，两家早就说好要结为亲家。彭倩怡也中意琴玉喜，琴玉喜对她除了玩得要好，也谈不上喜欢。
　　这下家里莫名多了个儿媳妇，毁了和亲家的约定让琴奶奶丢尽了脸，自家的好友也不和亲近了，出门也抬不起头。琴奶奶时不时埋怨儿子，“谁叫你整天在外面拈花惹草的？叫你大学毕业回来就和倩怡结婚，这下可好，丢尽我们琴家的脸！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磕？”
　　“妈，我又不喜欢彭倩怡，你别老爱自作主张。”
　　“我自作主张还不是为你好？我看着林叶啊，这女孩子婊里婊气的，一看就不学好的，不会是个好老婆。”
　　“妈！别胡说！她人很好。我就喜欢她！”
　　“我就要说！自从她进了这个门我在外受气还少啊，要不是她怀着我琴家的孙子我还不让她进这门呢。”
　　“妈，你怎么这样，让林叶听见多不好？”
　　琴奶奶一看见林叶睡眼惺忪的从里屋出来赶紧闭口。早饭林叶喝了几口汤又进屋了。琴玉喜进去时，她蹲在窗前泪流满面。“琴玉喜，你妈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真的这么讨人厌吗？”
　　琴玉喜的心很疼，很后悔发生了那样的事。他走过去抱住她。“不是的，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让她心里不好受，我知道你也很难过，我也一样。”
　　“是啊，我们都很难过，除了难过还有什么办法？”
　　“不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不起，我很抱歉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我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你知道吗？我也是无家可归的人了，只能待在这里了，家，也不敢回，那边也不要我了，朋友那里我不想去……”
　　“不是的，这里就是你的家啊。如果，你不想要……孩子……我尊重你的选择……”
　　“不！不可能！这是我的孩子！我会亲手把她养大的！她是我的宝贝啊！”
　　……
　　林叶哭了，她说不下去了，不想说了，还有很多她不想告诉蓦然，告诉她又有什么意义？至于她的男朋友是谁她没说。
　　“妈，你不想说就不说了吧。我不想让你难过……”蓦然的眼眶红红的，原来妈妈的过去是那么的难过啊，原来她的脾气越来越坏是想到伤心事了吧。原来，妈妈因为她付出了那么多。还有难怪，妈妈不让她去酒吧，不让她喝酒，妈妈是在告诫她啊。
　　“妈，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妈妈有了你才不伤心呢。”
　　“妈，你会离开我吗？”
　　“你是妈妈的宝贝啊！妈妈怎么舍得离开你？”
　　“妈，以后你伤心了就告诉我吧，说出来就好多了。”
　　“嗯，妈的好女儿，妈妈要一直一直陪着你，陪着你上初中，上高中，过十八岁成年礼，妈妈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妈妈要等着你念完大学……”那个晚上母女俩抱着大哭一场。这一场交谈让琴蓦然了解了妈妈的过去。让琴蓦然更加心疼妈妈，让她和妈妈的感情更深了。
　　“佳佳，你怎么了？”
　　“没事。”张佳佳把受伤的手往袖子里里一缩，青紫色的伤痕，手臂依然很疼，她有些骄傲的望着琴蓦然，眼里不再害怕。“我打架了。”
　　“真的？”
　　“是啊，真的。平时看你打架我还挺羡慕的……”
　　“对嘛，佳佳。谁敢欺负你，记着一定要还回去，用拳头说话。”
　　“是啊，我不再怕他们，他们反而怕我呢。”张佳佳眼里有了泪，她没哭，眼里带着几分释然，笑了。她，不再害怕了。“你知道吗？他们，竟然叫我大姐。”
　　“佳佳，你越来越厉害了！”周围的同学听琴蓦然这一声大叫都望着她们。
　　“琴蓦然，你鬼叫什么？张佳佳怎么了？”
　　“我，我没什么。”张佳佳像第一次被这么多同学注视似的，紧张的推了琴蓦然一把。忍不住想要逃离这些同学的注视。她害怕，害怕他们发现她，发现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心里是这样想的。“我去厕所。”她猛地站起来，头一阵眩晕又坐下去，软绵绵的靠在桌子上。
　　“佳佳怎么啦！这么不经夸。”
　　“对呀，蓦然才刚夸了你呢。飘飘然了？”田怡心忍不住打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