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相俊》会笑的雪

10、朋友

　　琴蓦然无奈，怡心的好奇心来了，十头牛也拉不住。她只得跟着她走。“怡心，都走好一会了，还要走多久？”
　　“哎呀，快了。”
　　“回去晚了。我担心我妈又要生气，我妈越来越爱生气了。动不动就爱和我爸吵架。每次都是我爸赔笑脸。我搞不懂，妈妈看起来很伤心，有心事似的，可她就是不跟我说。”
　　“哎呀，没事的。就一会。蓦然，你也不能事事都听你妈的。说得好听是关心你，不好听呢，叫‘压榨’‘奴役’。我们不是小孩子了。要有自己的思想。”
　　“哈哈，怡心，我感觉，你这是‘一枝独秀了’，你如此成熟的思想，你妈知道吗？”
　　“她知道呀，她说这就是青春期的叛逆！她说，你的叛逆小翅膀敢长出来。唰，就把我给切了。”田怡心一边说一边做着动作。琴蓦然被她逗笑了，田怡心也笑了。“我看你叛逆的小尾巴啊被你妈妈切了吧，多老实，哈哈。”
　　两人又向前走了一会，街道越来越窄，密密的楼房矗立在街道两边。熙熙攘攘的行人和几个放学回家的学生也在路上走着。
　　“快看，对面那条小巷里。张佳佳在那里。”
　　张佳佳靠在墙上瑟瑟发抖，几个男孩，和她一般高的男孩堵住她。“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保护费，过路费。”
　　“我没钱。我已经给了你们了啊……”她怯生生的靠在墙上，以此来支撑身体的重量。她不敢蹲下去，她不能像蜗牛，像乌龟那样蜷缩在壳里。他们会踹她，踢她，骂她。那样，很疼。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懂吗？捡破烂的。”
　　张佳佳捂着脸哭泣。这路上没人帮她，也没人帮的了她。
　　这群男孩凶神恶煞的吓唬他。“看什么看，再看KO你！”想看热闹的孩子被吓跑了。
　　“钱呢，不给钱，不准过去。或者你可以飞过去，飞过去也是要给钱的。”
　　“嘿嘿。”痞痞的男孩子们笑了。“我们可是这一带的当家人。”自立为王，收保护费，有自己的小跟班，这些孩子。在他们眼里，这就是有势力，有混头，有地位，最洋气的事情了。家里小王霸，外面大哥大。谁混的好不好看看身后的弟兄就知道。这是这些孩子们中最就行的一句话。
　　“佳佳，佳佳！”张佳佳满脸泪水，从手指缝里看见琴蓦然和田怡心牵着手朝她跑来。她们是好朋友啊。张佳佳羡慕，畏惧，胆怯又觉得耻辱一般。这些感受从她心里掠过。自己最难堪，努力想要维护的那么一个“秘密”就这样被发现了。此刻她也是惊喜的，惊喜有人会来救她一把，她不会被挨打，不必绞尽脑汁的向奶奶隐瞒此事。
　　“蓦然，怡心……”她的手放下来，哭的通红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你们来了啊，帮帮我，谢谢……”她靠着墙坐了下去，地板是冰凉冰凉的，很舒服。她站久了疼痛的脚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起来！谁让你蹲着的？”带头的男孩踢了她一脚。
　　“喂！你一个大男生欺负女孩！要不要脸！”田怡心破口大骂。
　　“我们三班的同学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小屁孩欺负！”
　　“我欺负她怎么了？”
　　“你一个小学生也配和我们初中生叫板？回你妈妈怀里吃奶去吧！”
　　“就是，一身校服哟，脏兮兮滴像是臭水沟里捞起来似的。”琴蓦然故意用手扇扇鼻子。张佳佳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一言不发，她在发抖。
　　“你说什么？别以为你是初中生就了不起！在这里我是老大！扁你！”带头的男孩冲上来，琴蓦然和田怡心抓住他。
　　“蓦然！”
　　“怡心！”
　　“揍他！”两个女生紧紧抓住他，他的力气真大。琴蓦然和田怡心踩他的脚，踩的他嗷嗷叫。男孩一甩胳膊，琴蓦然和田怡心抓着他的手就咬。其他看热闹的男孩子也过来帮忙了。不过不是帮她们，而是帮他们的“大哥”。
　　“给我打这两个小娘们！”
　　男孩子打架靠蛮力，女孩子打架靠“发疯”。这句话果然没错，打架，拼力气，蓦然和怡心是比不过这些男孩子的。
　　“哎哎哎，打架怎么少的了我林大少爷啊！”林昱扔了书包冲了过来。老妈说他有头无脑，火气冲，小时候才这么爱打架。长大了，他依然，火气，更冲。
　　带头的男孩子愣了，他看见这个比他高大强健的男孩跑过来飞起一脚踹在了他身上。速度快得他来不及反应。
　　“老大！”其他孩子看着飞出去的老大吓坏了。
　　“就他这个样子还老大？我一个指头戳死他！”
　　“林昱，你来了！”田怡心眼里满是惊喜。
　　琴蓦然用手一抓头发，不屑冷哼。“林昱，你是不是早在后面跟着，等着英雄救美呢。这么想当英雄啊！”
　　“给我打！”带头的男孩揉着酸痛的身子爬起来。
　　“我倒想救美，除了田怡心这里只有一只毒蝎子。”
　　“哟，怡心听见没？这位英雄来救你这美人了。”
　　“哎哟！还来呀！你们还真是不长记性。不疼了？”林昱嬉笑，带头的男孩愤愤的望着他，不敢上前。他本就比他们高出一个头，力气又大，林昱抓着几个男孩的衣领扔溜溜球似的转圈圈。
　　“哟哟，真好玩。”几圈下来，这些小男孩有点晕了，一个更小一点的吓哭了，脚不点地的被林昱提着。毫无挣扎之力。“我真残暴，小孩子被我吓哭了。”
　　“呜呜，妈妈！妈妈！”那个小一点的男孩扯开嗓子喊。
　　“不准哭！再哭！我把你摔成肉泥！”小男孩被吓住了。
　　“叫哥哥。”
　　“哥，哥哥。”
　　“叫大哥！”
　　“大哥……”
　　“叫爷爷！”
　　“爷，爷爷……”
　　“林昱，你真坏！这些小屁孩是该教训，不然不知道自己是谁。”琴蓦然踮起脚摸摸他的头，林昱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这感觉。就像妈妈摸儿子，仿佛在说：你做的对，你很棒。
　　“琴蓦然，拿开你的猪手。”
　　“我是在恭喜你，收了一帮小孙子。”
　　林昱把这个小男孩放下来。“真乖，回家找妈妈去吧。”几个大一点的男孩想从背后偷袭他。林昱一个转身，这些孩子被吓住了，转身就跑。“真是不长记性。”林昱又一个完美的旋转，连着飞起几脚踢在他们的屁股上。“哎哟，屁股疼！”这些孩子趴在地上被这三个外来的“大哥”一顿教训。哭着，闹着，求饶着，压抑着心里的不满。带着几分委屈，跑了。
　　张佳佳扶着墙站起来。“谢谢。”她的头很低很低，低成了九十度，她麻木的四肢还在发抖。
　　“你怕啥？我不打女人。”
　　琴蓦然翻翻白眼。“林昱，说这话摸摸你的良心。不痛吗？”
　　“你？是个例外。男，人，婆！”林昱说完顺手一揪她柔顺的头发。琴蓦然的头发被他一抓，炸了。
　　“林昱！”
　　田怡心拍拍她的肩膀。“佳佳，别怕，我们是同学。”张佳佳听她这一说，压抑的声音哭出来了，肩膀一抖一抖的。
　　“张佳佳，你也真是。是我啊，早揍得他们落花流水。”琴蓦然梳理她的短发，发丝打了结，一扯，很疼。“林昱，你赔我的头发，乱成鸡窝了。”
　　“我就奇怪，刚才那些个小弟弟们怎么不扯你的头发？你秃了顶就成真的男人婆了。”林昱又去挠她的头发。
　　“林昱，你怎么如此贱呐。”琴蓦然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追着他打。田怡心从书包里抽出纸给哭泣的张佳佳。张佳佳愣愣的望着打闹中的两人。突然她怯怯的笑了，她的笑声掩盖了哭泣，一抽一抽的笑着。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无敌，是多么寂寞。”林昱抓着她的头发用力一撮。蓦然的头发像盛开的黑色玫瑰，从头顶炸开。看不到她的脸，只能听见她怒气冲天的咆哮。
　　“林昱！我要替你爸消灭你！”
　　“哈哈哈哈！”张佳佳和田怡心笑了，笑得眼泪直流。张佳佳的笑是怯怯的，带着羡慕的笑，眼角还挂着泪珠。田怡心的笑是喜悦和开心的笑。
　　“这两人太逗了。”田怡心望着张佳佳，“你看，我也哭了，眼泪都给我笑出来了。”张佳佳望着她不笑了，也不哭了。偶尔抽噎一下。“喂，要不要我们三大护法送你回家啊！”林昱手里的篮球在手指上旋转着。
　　“啊！不用了！”张佳佳收回缥缈的思绪，慌乱的眼神扫过他们的脸。她抬起麻木的腿跑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很快到家了。”她跑出很远见他们没有追上来，松了口气，脚步慢下来。她一边抹着泪一边低低的笑着。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开心，好像很难过。她的秘密被人发现了呢。她一直保护的很好的秘密。
　　张佳佳一连几天心神不宁，担心她们把自己受欺负的事说出来。感觉就像自己被别人揪住把柄似的。不过还好，她们并没有把她的秘密说出去。她不安的心终于落下来了。她想试着去接近她们。
　　“蓦然，怡心……”她握着书包带子的手不安的拽着，扭动着。
　　“张佳佳，一起回家啊！”琴蓦然勾住了她的肩膀，她的肩膀很瘦。琴蓦然想，她的爸妈不心疼她吗？一点都不像自己的爸妈，每次吃饭就像喂猪似的，不停的叨叨：吃吧，吃吧。你看你多瘦。不行，这碗饭必须得吃完。她又不是猪，赶着过年上餐桌呢。哼，每次吃饭，自己都是遭罪。
　　“嗯……”张佳佳紧张的低下头。她们并不顺路，她们真好呢，有她们，自己回家也安心了许多。
　　琴蓦然看着她害怕的样子笑了。“哈哈，我又不是小哥哥，小帅哥。你怕什么？再说我是小帅哥我也喜欢你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哟。” 张佳佳的脸刷的红了。
　　“我才不要人喜欢……”
　　田怡心不满了，“琴蓦然，你把本爷放哪里？又想勾搭人家大美女，害不害臊？”她怪模怪样的声音让周围路过的学生都乐了。张佳佳笑得很开心。第一次觉得，有朋友打打闹闹的世界里不再寂寞。真好。
　　“佳佳，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我都不喜欢自己……”哪敢去喜欢别人。张佳佳低着头，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