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河广

4、第 4 章

　　“妈，我回来了。”严朔推开家门，严母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着看着来人。
　　“阿姨。”陆汐跟在后面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严母点头示意她，脸上还是挂着慈爱的笑容。
　　“都给你们收好了。小汐就睡书房那里吧。”严母拉着陆汐的手，往书房去。
　　严朔把书包放下来，到卫生间去洗了把脸。
　　其实日子，好像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甚至还挺好。
　　严母拉着陆汐坐在沙发上聊天，严朔洗了个澡，看见书房那里堆着一些新衣服，还有新的被套，都是家里不曾有过的样式。除此之外，他的房间里还压着一封信，下面是一张银行卡。
　　严朔打开那封信，上面是漂亮的瘦金体，他先低头看了一眼落款。
　　“陆琨”
　　“新衣服和被套都买好了，很麻烦让你照顾她一段时间。我会定期向这个银行卡里汇钱。根据你的家庭情况，我给你的母亲找了一份轻松的工作，希望这样可以帮到你们。”
　　严朔合上信。周全，礼貌，并且他没有直接留钱救助他们，给足了一个男孩面子，真是恰到好处。
　　那很凶的面貌下应该也是一个温柔的人吧。
　　他走出房间，被陆汐叫了一声，他一偏头，看见那丫头笑着看着他，母亲也看过来，又看了一眼陆汐，也笑了起来。他突然有一种错觉，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嗯。”他走过去，顺手摸了一把陆汐的后脑勺，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顺手。或许是陆汐身上那傻乎乎的劲儿，或许是她站在门外等他的举动，无形中拉近了一点两个人间的距离。
　　过了大概一个月，陆汐终于可以去上学了。这天早上收好东西，站在门口盯着自己的脚尖。
　　严朔披上外套，还是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真的没有问题了吗？”
　　“嗯嗯，走吧走吧。”陆汐笑的一脸开心。
　　两人边走边聊，虽然陆汐的智力有所退化，但是和她聊天的时候还是看不出异样。
　　“我中午来接你去食堂。”严朔在班门口和她说，也不顾旁人惊异的眼光。直到陆汐点头答应了以后，他才转身离开。
　　其实陆汐在进了学校以后过的并不会很好，只是她瞒着严朔，为的也只是想在学校多看他一会儿。
　　“哟，这不是陆汐吗？怎么现在有人撑腰了，不要姐妹吗？”那个经常作妖和陆汐过不去的女生又开始活跃了。
　　陆汐自从受了伤以后，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除了和严朔多说几句话，就连之前玩的好的姐妹也话少了。
　　以前被欺负还会反抗，现在她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那个女生越骂越过分，陆汐抬头看了一眼在座的同学们，大多数都抱着看戏的架势看着这里，没有人想阻止着无休止的谩骂。陆汐低下头，仿佛自己也置身事外一样。
　　眼看那个女生就要过来抓住陆汐的头发，应该短头发的女生转过来扑在陆汐身上。
　　陆汐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她叫程珺，是陆汐为数不多玩的好的朋友之一。
　　“小汐你说说话呀，她骂的那么难听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程珺轻轻地摇着陆汐，眼泪汪汪的。
　　陆汐迷茫地看着她，可是也并没有更多的反应。
　　那个女生还是走了过来，揪住了陆汐的头发，逼迫她看着自己，笑的猖狂到扭曲。
　　最后救了陆汐的是上课铃，英语老师拿着书走进来，看见陆汐回来了，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砸傻了就待在家不要出来了啊，来这里活受罪。”
　　女生放开了陆汐的头发，一脸得意地回到了座位上，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这样的学校里，你受欺负了去找谁说呢。陆汐摇摇头，以她退化的智力，大概是不能想清楚这样复杂的问题吧。
　　一早上陆汐都待在那个位置上没有动过，终于算是熬到了早上的最后一节课。其实以她现在的情况，老师讲的课他已经不能听懂多少了，大部分时间她都在放空。
　　最后一节数学课，陆汐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到了下课铃，陆汐迷迷糊糊地从桌子上爬起来，却被数学老师叫起来了。
　　“陆汐，睡够了吗？来回到一下这个问题？”即使他已经很克制了，但是从他不屑的语气里面还是听出了刁难的意思，大家都看戏一般地回头。
　　陆汐题目还没有看清楚，几乎不到一分钟，数学老师就又把话接了过去：“瞧你那样肯定是不知道。真的是，都成傻子了还读什么书？来这里不是浪费时间吗？瞅着你就烦，你给我等一下换到最后一排去坐去。你也不想想你那双亡的父母，傻逼成这样了你对得起……”
　　陆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连老师也要一起骂她，她低着头，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喂，”门口一个清冷的男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老师，为人师表，像这样辱骂学生真的好吗？”
　　陆汐听见他的声音的瞬间就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喜。
　　严朔叹了口气转过头接着道：“这道题不会，我可以教她。说不定，我一教她就会了呢？”明明说着的是玩笑话，可是他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数学老师的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指着严朔刚想开口，被严朔抢了先：“哎，不行的话，我把这道题解出来，你给她道个歉？”
　　那老师不知好歹，死活不下严朔给的这个台阶，指着严朔的鼻子就开始骂：“你怎么和老师说话的？信不信我让你……”
　　“让我怎么样？让我及不了格吗？你仿佛在和我开玩笑一样？”严朔鼻翼动了动，露出嫌弃的表情，然后转头看向陆汐，“走啦吃饭了，我可是一下课就过来了。”
　　脑袋撞傻了就是有个好处，只要眼里有个目标了，她奔过去的时候便不会在意旁人的目光了。陆汐背着书包就要冲出去，在门口硬是被数学老师拦下来了，拽着她的一只手不放。仿佛这样他的面子就会回来一点。
　　严朔走进了，抓住陆汐的另外一只手，把她往自己这里扯，低声道：“再不放手，就告你老师骚扰女同学。”
　　数学老师气得几乎要跳起来，只得撒拉手，然后冲屋子里一窝看热闹的学生气急败坏地挥挥手：“下课下课！”
　　此时严朔已经拉着陆汐消失在了转角。
　　“老是被人家骂，不知道反抗吗？”严朔神色复杂地看着陆汐，着丫头居然还看着他笑的很开心。
　　“哎，”严朔扶额，“算了吃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