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朗克与根号我》叶与方修

4、第三章 升华与凝华

　　开学后的第一回周六，中午，学生开始陆续离开校园。街道因为接人的车辆变得拥堵，交警专门过来指挥。
　　邵原跟邹海没法回家，两人打算中午去校外吃一顿好的。温梁的母亲还没下班，他等晚上再坐306路回去，白麟于是决定跟他们一道。
　　“嗯，你们五点来接我吧。”他挂断电话，对另外三人点头。
　　邵原很开心：“安逸，我们四个可以一起出门耍咯！”
　　“说好请你们吃饭。”温梁说。
　　交过出门条，四人步行到喇叭口。这是条美食聚集的老街，因为紧靠一所大学，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真的去吃麻辣香锅啊？”邹海张望两侧的餐厅，“你们看，那儿有家粤菜馆，一看就特好吃……”
　　邵原抓住他：“哪里逃！”
　　四人在香锅店入座，邹海用他纯正的北京话，反复跟老板强调：“微辣，微微辣，几乎不辣。”然后点了一杯白开水，准备把食物涮一涮再吃。
　　十分钟后香锅上桌，表面铺满通红的辣椒，邹海立即倒吸一口凉气：“我觉得屁股已经开始疼了。”
　　邵原笑得合不拢嘴：“你别涮，先尝一下，就一小口，真不辣！”
　　邹海鼓起勇气，夹了一片牛肉。“呼、呼、呼……这叫不辣？你又骗我！”
　　邵原跟着夹起一片牛肉，就着辣椒吞下去，满脸无辜：“你看，半点儿味道都没有嘛！”
　　白麟打开一罐可乐，递给邹海：“喝吧。”
　　“谢谢啊！”
　　只有温梁埋着头，在认真吃饭。
　　白麟打开另一罐可乐，递给他：“你也喝。”他同时注意到温梁把碗中的葱全都挑了出来。
　　“谢谢，白同学。”温梁说，他的声音总偏低，但比见面第一天好多了，至少能听清话里的内容。
　　“我的呢？”邵原问。
　　白麟早有准备：“拿着。”
　　邵原嘬了一口，看着他：“我咋忽然觉得你跟保姆一样呐？”
　　“哈哈哈，老白这是助人为乐，善良！”邹海说。
　　“刚见到你的时候还觉得你好像有点儿冷淡，结果现在整得太客气咯。”邵原摇摇头，“我们吃完去哪儿耍？”
　　“不知道啊。”邹海把夹起的土豆片放进水杯涮过一道。
　　见另两人也不发言，邵原建议：“要不然找家网吧？”
　　温梁点头赞同：“好啊。”
　　邹海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白麟问：“我们都没成年，可以进去吗？”
　　邵原点头：“网吧都留有身份证号的，不用我们的，可以耍。”
　　白麟又看邹海：“你没问题吗？”
　　“没问题。”
　　这位学霸的确没问题——四人找了一家偏僻角落里的网吧，只开了三台机子。邹海坐到白麟右边，从书包里拿出生物作业，埋头奋笔疾书。
　　邵原：“……”
　　白麟问：“不会打扰你吧？”他第一次进网吧，闻着空气里的烟味，稍微有些紧张。
　　邹海抬头看他，爽朗笑道：“不会，我还怕我影响你们仨。好好玩儿吧，别管我。”
　　白麟想陪他写作业，却被邵原用力握住手。“麟儿，我需要你！”
　　“啊？”
　　“我玩《魔兽世界》，一个人太无聊，你必须陪我！”
　　“我‘啊’的是麟儿。”
　　“哦，喊起巴适，你陪不陪我嘛？”
　　白麟见邵原两眼汪汪，无法拒绝，又问温梁：“你也玩魔兽世界吗？”
　　温梁熟练地套上耳机：“我玩DOTA，你跟他玩吧。”
　　找了一阵，点开《魔兽世界》的图标，白麟在邵原的指导下创建试玩账号与新角色。他小时候玩的电脑游戏不多，记忆最深的是大富翁。
　　“我玩的是部落，你也建部落的号。”
　　“部落？”
　　“就是一个阵营，游戏里分两个阵营，另一个是联盟，在野外的时候可以杀对方的人。”
　　“这么可怕啊？”
　　“别怕，哥保护你，没人敢杀你。快，看看想选哪个种族？”
　　“血精灵吧，这个最好看。”
　　邵原指着屏幕：“那你就选血精灵噻，这个种族的妹子特别漂亮。”
　　“哦，我想选男性。”
　　“都可以都可以，赶紧上线，等我去银月城接你，带你升级！”
　　邹海抬头，看了一眼白麟的屏幕，翻页，继续写作业。
　　温梁全神贯注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在邵原的指导下，接任务、杀怪、交任务，在金色的光辉里升级，学习新技能，白麟渐渐觉得游戏有点儿意思：“我什么时候能满级？”
　　“满级要到80级咯，一周耍一回的话，可能要两三个月吧。这个游戏满级才是真正的开始，等你满级了，我带你去ICC打巫妖王！”
　　“他是最终BOSS啊？”
　　邵原激动地点头：“是这个版本的大BOSS。”
　　白麟的职业是牧师，10级之后转为治疗专精，能给其他角色加血。
　　邵原玩的是兽人战士，已经80级，一路帮白麟杀怪，所向披靡。两人很快走出银月废墟，进入永歌森林。
　　“以后你就是我的专属治疗！”他非常兴奋。
　　等邹海写完生物、化学作业，又拿出英语练习册，牧师与战士就完成了永歌森林的任务线，进入气氛诡异的幽魂之地。
　　白麟看了下时间：“已经四点过了。”
　　“安，啷个这么快？”邵原的眼神闪过失落，“你五点就回家？”
　　“嗯。”
　　“学霸，你呢？”
　　邹海说：“吃个晚饭吧，然后回寝室继续看书。”
　　“温同学呢？”
　　“嗯，你叫我？”温梁摘下耳机，“我也准备回家了。”
　　“好嘛……”邵原趁着最后的时间，帮白麟的牧师升到15级，是试玩账号的等级上限。
　　“以后玩还需要充值？”
　　“是啊，点卡游戏嘛，充钱买游戏时间，但是一点儿都不贵！”邵原生怕白麟不玩了。
　　“哦。”
　　“如果觉得贵的话，麟儿同学，我帮你冲值！”
　　“不用，我自己买就行。”
　　“嘿嘿，那就好。”
　　四点五十，四人离开网吧，邵原跟邹海去吃晚饭，在后者的争取下，选中了之前看到的那家粤菜馆。
　　白麟和温梁走出喇叭口，站在路边的公交车站。
　　“你回去要多久？”
　　温梁答：“半小时吧。你呢，父母多久来接你？”
　　“应该快到了。”
　　“哦。”
　　“温同学。”
　　“嗯？”
　　“我听说每天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温梁：“谢谢你关心，我就是想多睡会儿。”
　　“你上课的时候不饿吗？”
　　“饿。”
　　“那你可以带两个包子，边走边吃……”
　　话音未落，漆黑的奔驰轿车停在公车站前方二十米，白麟跟他挥手：“拜拜，明天见。”
　　“嗯，明晚见，白同学。”温梁盯着白麟的背影与轿车，想，原来邵原没有看错。

　　跟父母在金龙渔港吃过海鲜，白麟回到双流家中，打开卧室的电脑。他搜索网页，进入魔兽世界的官网，点击下载游戏。
　　母亲在楼下让保姆削好苹果，喊他：“儿子，下来吃水果。”
　　白麟下楼，跟保姆说了声谢谢。
　　“晚上在家里休息吗？还是出去运动一下？”母亲问他，“你的网球拍买了这么久，才用过三回，别浪费了。”
　　白麟说：“高中的作业比较多，我吃完就上去写作业。”
　　母亲一阵心疼：“学了一周，回来这么晚还要做作业，现在的学生比我们那时候辛苦多了啊。”
　　保姆微笑着附和：“就是说嘛，我娃儿上学背的书包我都背不动。”
　　“明天下午写来得及吗？”母亲拉住他的手，“上午你还要去Albert家，我现在带你出门买几件衣服吧，再吃点儿冰淇淋。”
　　白麟想到邹海，他此刻肯定坐在宿舍的书桌旁，于是摇头：“不了，早些写完，早些轻松。”
　　“儿子真是越来越努力了，乖，去吧。过一两个小时，我给你端碗银耳汤上去。”
　　保姆接话：“要不要再加几颗红枣？白先生的朋友从山东寄来的。”
　　“加。”
　　白麟回到房间，游戏的下载进度刚到百分之三十，他收到邹海发的□□：“老白，在干啥？”
　　“准备写作业，你写完了？”
　　“没，还剩一篇作文，我到操场来绕两圈儿，活动活动身体。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比较麻烦，你如果不会就问我。”
　　“嗯，谢谢。”
　　“这周作文是写喜欢的天气，我看上你空间里的日志了，写意大利南方山谷的那篇，第二段描写的云特美，能不能借鉴一下啊？”
　　白麟明白他说的借鉴不是照抄词句段落，是下笔的思路。“行，你不用特意跟我说。”
　　“好的。”校园里的邹海合上手机的翻盖，离开操场。
　　回宿舍的路上，他接到一通来自北京的电话：“喂，哥……嗯，挺好的……不缺……你也是，我会注意的……好，帮我跟他们问好，拜拜。”
　　结束通话，邹海抬头看了看星空，脚步略微放缓。

　　406室里，邵原咬着笔杆，卡在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道题上。
　　“你回来了，去做啥了？”他问刚进屋的邹海。
　　“到操场走了走。”
　　“我有道题不会解，你帮我讲下嘛？”有温梁在的时候，邵原习惯说四川话，因为有人跟他一样。但现在寝室只有邹海，他不得不勉强自己使用□□。
　　“我看看。”邹海抬腿坐到他的书桌上，“哦，这道题其实只要做一条辅助线，就不难了。”
　　他拿过邵原手里的笔，在试卷上画了一条线。
　　邵原忽然问：“我咋觉得你的心情不太好啊？”
　　邹海瞬间愣住，然后笑：“没有吧。”
　　邵原盯着他的眼睛：“我觉得你说话的表情变了，没往常那么帅咯。是不是在操场上钱包被偷了？”
　　“哈哈哈，怎么可能！”邹海伸手想敲邵原的脑袋，后者矫健地躲开。“嘿，你打不着！”
　　“看，钱包我好好揣着的……你手机响了。”
　　邵原挡住头，接起电话，是母亲打来的：“喂，妈。”
　　“原原，在学校怎么样？”
　　“很好，这儿环境又好，老师也好，同学更好。”
　　“哦，有没得按时吃饭？”
　　“肯定噻，每天都吃了早饭的。”
　　“乖，妈妈给你的生活费够不够？”
　　“嗯……紧够了。”
　　“你也晓得，学费不便宜，多的我们一家人也拿不出来了，你节约点儿哈。”
　　邵原握紧手机：“要得，你们也不要太节约，周末还是出切整点儿好吃嘞嘛。”
　　“好，要得。你嘞学习跟得上不？”
　　“没得问题，我寝室里头有个成绩特别好的同学，叫邹海，长得帅，人又热情，我有啥子不懂的就问他。”
　　邹海只能从宜宾话里捕捉到只言片语，但他听懂了自己的名字。
　　邵原跟他做口型：“我、在、表、扬、你！”
　　邹海笑，也做口型：“谢、谢！”
　　母亲很欣慰：“那就好，一定好生上学，不要贪耍，我们屋里头以后就看你咯！”
　　“表担心，我会努力嘞！”
　　母子告别，邵原合上手机，示意邹海继续讲题。
　　五分钟后，他顺利完成数学试卷，打开物理作业，然后停下动作，呆呆望着白色的墙壁。
　　邹海泡好一杯咖啡，从身后路过，问：“你怎么了？”
　　邵原摇头，用四川话说：“没得啥子。”
　　“这还没啥？别骗我了，说吧，怎么不开心了？”邹海问。
　　邵原支吾一阵，叹了口气，用回□□：“邹学霸，你以后一定要监督我好好学习。”
　　“嗨，就这事儿啊？包我身上。”
　　“今天下午我去了网吧，又没有学习，还乱花钱……”
　　邹海听出邵原话里的自责，把咖啡塞到他手里：“过去就过去了，以后努力嘛。来，尝尝我从北京带来的咖啡。”
　　“噢哟，我好像还没喝过咖啡，赶紧尝一下。”
　　“味道怎么样？”
　　“不好喝，也不难喝。”邵原问，“喝这个真能提神啊？”
　　邹海说：“因人而异，对我的效果不错。”
　　“你这么晚喝咖啡做什么？”
　　“今天周六，熄灯时间推迟到11点，我得多学半小时，怕困。”
　　“怕啥子嘛，哥哥陪你。”邵原捞起袖子。
　　“哥……哥。你几月的？”邹海问。
　　“四月份儿的。”
　　“我是头年十月生的，比你大。”
　　“嗨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

　　温梁打开家门，母亲刚煮好晚饭。
　　“洗手准备吃饭，炒了你最喜欢的青椒肉丝。”
　　温梁放好书包，帮忙添饭，而后上桌。
　　“新学校怎么样啊？”
　　“挺好的，认识了几个朋友，同寝室的，都是好人。”
　　“那就好！”母亲欣慰笑道，给他夹菜。
　　父亲因一场意外去世之后，温梁就很少听母亲关心自己的学业，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其他啥子都不求了。”
　　其实在初一的时候，温梁的成绩在年级里名利前茅。
　　他看着母亲脸上的皱纹，说：“妈，你工作也不要太辛苦了。”
　　“你晓得我嘞，闲不下来，要是多早下班待家里头，一个人能干啥子嘛？”
　　“可以去跳广场舞。”
　　“哈哈哈，广场舞？饶了我嘛！你妈扭都扭不动，还去跳广场舞？不去不去。”
　　吃过晚饭，母子一起洗好碗，温梁躺回卧室的床，盯着头顶的灯发呆。
　　过了几分钟，他翻身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里面有一串没录入名字的号码。
　　他发过去一条短信：“尊敬的白同学。”
　　“你是……温同学？”除了温梁，没人会这么称呼白麟。
　　“是我。”
　　“你好啊，怎么有我的手机号？”
　　“找沈子晴同学要的。”
　　“哦哦，她不是只有我的□□吗？”
　　“我昨天找她要你的联系方式，她说你的空间里有手机号，问我要哪个。我选的手机号。”
　　白麟觉得奇怪：“不用这么麻烦啊，你直接问我就行。”
　　温梁回：“她当时正在给其他班的女生写邹海的□□，我就顺便找她要你的。”
　　“哦，这样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没啥事，你在做什么？”
　　“我在写作业，你呢？”
　　“我……”温梁从床上起身，“跟你发短信。”
　　“是待在家里有些无聊吗？要不你随便起个话题，我陪你聊一会儿。”
　　“白同学……你总是对别人这么好吗？”
　　“有吗？还好吧，可能习惯了。”
　　要说善良，温梁那天用校服帮他挡雨也是善良，白麟不觉得两人谁比谁特殊。
　　温梁：“你借我的那把伞，后来我找到了，明天还你。”
　　“不用，你拿着用吧，我还有一把的。”
　　“哦，能不能再问你一个问题。”
　　白麟：“当然能，问吧。”
　　“你为啥要每天喊我起床？”
　　“你问过我的，我怕你迟到。”
　　温梁：“我迟到就迟到吧……”
　　“怕你被老师骂，感觉有些可怜。”
　　温梁忽然明白，白麟愿意在每晚回寝室的路上把肩膀借给他，也是觉得他困得可怜，对方是个见不得别人可怜的人。
　　“哦，这样，那先聊到这里，明天见。”
　　“明天见。”两人之前在车站分别时说过同样的话。
　　温梁将手机往旁边一扔，看着桌角干瘪的书包，里面什么作业都没装。
　　他起身，朝窗外望了一会儿夏日燥热的尾声，翻出一本初中用过几页的作文本，开始写这周的作文；
　　《下雪天》。

　　周日傍晚，寝室四人在406重聚。
　　邵原从书里抬头，热情地招呼白麟：“麟儿，哥想你了。”
　　“谢谢，但只过了一天吧？”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邵原拍拍课本，“快看，我的作业全部搞定！”
　　温梁说：“借我抄一下。”
　　“你娃儿果然啥子都没做！”
　　邹海正在窗台洗衣服，转头：“老白，等会儿借一下你的作文，我要先睹为快。”
　　“好，我随便写的。”
　　温梁一手接过邵原的试卷，一手把书包里的作文交给白麟。
　　“这是？”
　　“你是语文课代表，这是我的作文。”
　　邵原惊呼出声：“温梁，你居然自己写作业了？”
　　“只写了作文。”
　　“这是巨大的进步啊！”邵原夸张喊道，“堪比人类踏上月球的第一步！”
　　白麟微微一笑：“没那么夸张吧，他的第一篇作文也是自己写的。”
　　温梁摇头：“当时在网上抄的。”
　　白麟：“温同学，抄作文不太好吧。”
　　邵原：“那这篇呢，也是抄的？”
　　“滚，我自己写的。”
　　“天呐，人类真的登月啦！”
　　白麟翻开温梁的作文，看了眼标题，而后合上：“我就收起来了。”
　　“嗯。”温梁转头，开会抄数学作业。
　　邹海晾好衣服，坐下，开始读白麟的作文。
　　“厉害啊，写雨天，然后从一滴雨水开始，先是大海的蒸发，然后形成云，漂流万里，落在城市，融进江河，最终百川归海，回到最初。我看结尾的主题升华，应该是写自然的循环吧？”读完作文，邹海说。
　　邵原疑惑：“主题不是最喜欢的天气吗？这是不是跑题啦！”
　　白麟点头：“跑了，但是单写天气有些无聊。”
　　“其实不算吧。”邹海说，“雨水落到城市的时候，文中的‘我’表达了对雨天的喜爱。”
　　“完全是取巧。”白麟说。
　　“不管怎么样，我很喜欢。”邹海又道，“但我读不出你对这滴雨水的喜好，或者说态度……感觉写作的人总是站在上帝视角，总是旁观着别的事物。”
　　白麟的第一篇作文写自己，也是类似的视角，邹海能看到他想表达的东西，这在以前从没遇到过。
　　“你懂我。”他心头生出一股难言的欢喜。
　　“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为什么？”
　　邹海神色微微犯难：“唔，我一下说不上来。对了，你开头不是还提到第二滴雨水吗？它去哪儿了。”
　　白麟说：“篇幅不够，就没写。它在空中汽化，身体被分成无数份，其中最多的一份飞到北极，凝华成冰川上的雪花。”
　　“哦哦哦，那它成了不能流动的固体，和循环的主题就不符合了。”
　　白麟摇头：“说它不循环，可能是时间维度取得太短。等千年过去，它大概率又成为海水的一部分。当然，也可能最初就躺在冰川表面，很快就熔化。现在有温室效应，说不准的。”
　　邵原一本正经地跟着点头，最后没忍住：“两位朋友，我们可以换个话题吗？”
　　于是邹海问：“数学最后一题你做出来没？”
　　白麟点头：“想了很久，划了一条辅助线，然后解出来了。”
　　“我去，麟儿，你居然比我还聪明，难道你要背叛我跟温梁了？”邵原叫道。
　　说着，他凑到抄作业的温梁身旁：“温同学，我们被抛弃了！哇，你还真是从头开始抄啊，回家咋耍的？”
　　“看小说。”
　　“还有没得别的爱好？”
　　“DOTA。”
　　“再说一样呐。”
　　“睡觉。”
　　邵原败下阵来：“好嘛，我也没资格说你，周末除了学习，就是睡觉吃饭，我们居然要这样虚度三年！”
　　白麟问：“不是还玩魔兽世界吗？中午我去步行街买了两张游戏点卡，想送你一张。”
　　邵原愣住：“要不要这样哦，我刚决定以后不耍了。”
　　“你不玩了？”
　　“是啊，我跟学霸说了，以后监督我学习，争取每次月考都前进一大步，最后高考直接上清华。”
　　“哦，好。”白麟将两张点卡收回文具盒。
　　温梁忽然伸手，打开文具盒，抽走一张：“没事，我陪你玩。”
　　白麟从他指间取回卡片：“不能耽误你学习。”
　　“他有在学习吗？”邵原问。
　　温梁不再说话，继续抄作业。

　　二十分钟后，邵原收拾好书包，吆喝寝室众人出发去教室。
　　关闭台灯的时候，他有些奇怪：“我刚发现，灯泡的表面怎么有些黑色的脏东西啊？”
　　邹海闻声看去，解释说：“那是钨丝在加热的过程中升华，随后接触相对较冷的玻璃，又凝华了一层。”
　　邵原捂住脑袋：“天老爷哦，这个话题怎么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