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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   好吧,我自认上了贼船,定当师徒二人齐心合力,齐力夺金哪!

      来,别激动,首先审清题目。

      信函上写着:此次比赛分为武艺和才艺两场。可是对于选拔的标准却很模糊,只八个字:少年英才,德才兼备。

      如此暧昧不明的措辞,霎时让各种民间传说风行。

      江湖上疯传皇上有几位龙子龙女,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美若天仙,这次选拔不排除皇帝老儿有假公济私、拉郎配的心思。

      是以,非官方发行的手抄本《拔萃秘籍》中就曾明确指出,参照石知雨大侠的标准,参选者必须体貌端正,全须全尾,男子伟岸,女子婀娜者更佳。

      文中画红圈处重点指出,若皮相能与才华相辅相成,定能一击即中,赢得王室青睐。

      师父从重金购买的《拔萃秘籍》中抬起头来,对着我从上到下、从点到面地观察了一番,面色颇为担忧。

      “苍耳啊,若是光凭武功,你似乎还有三分胜算,可是加上容貌和才艺,这就……”叹了口气,竟一时无语凝噎。

      我吧唧吧唧地啃着一个桃子,英雄所见略同地狠狠点头。

      虽说我们青延向来重视才情教育,武功艺术一手抓,但日子一旦艰难起来,抓来抓去的手必然会有些脱力,抓漏一两个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我便成了那个漏网之鱼。

      连鱼涂山脚下买菜的都知道,纪苍耳是青延异类,词歌赋一概不会,鉴赏品味奇差无比。每日素面朝天,若是心情不好,脸都不洗就敢下山买菜。衣着也不甚讲究,只要不透不露,补丁遍身也是无妨。

      我这种不挑吃不挑穿,基本属于散养型的徒弟,颇合师父的心意,她常常当我那五个师姐念叨我的朴实大方好养活。

      师姐们却不以为然,觉得我这种艰苦朴素的表象下,必然藏着巨大的阴谋。甚至有一两个胆大的,还曾偷问过我,是不是喜欢女人。

      我喜欢你个头啊!

      假若你有五个美若天仙的师姐,整天看她们杨柳扶风地飘来荡去,开口便是酸诗成行,腐曲成调,每日介小手托香腮,彼此间的话题总绕不开武林中那几个少年豪侠,你嗔她一句,她便还你清泪两行,搁谁谁特么能受得了?

      我感觉我的雄性激素就是这样被她们激发出来的。

      其实师父的担忧不无道理,为了青延的百年基业、五师姐的嫁妆和师父的脸面,我必须要说点什么了。

      我说:“师父,比才比美我确实不合适,要不,让五师姐去吧。”

      师傅皱皱眉:“你五师姐今年就要出嫁了,这么抛头露面不合适。”

      我嘟嘴:“听说您也给我订了婆家,我这么抛头露面似乎也不太好。”

      是的,前几天听五师姐说师父给我订了门亲,我心里不大痛快。

      师父常跟我叨唠想将我留在身边的,给青延招赘个上门女婿的,如今不知怎么竟迷了心窍竟想着把我嫁出去!

      都说做媳妇不易,在别人的屋檐下仰人鼻息,自然不如让别人仰我鼻息,反正我是不想离开青延的。

      正想着怎么辞了这亲事,可巧遇到了今日的事,索性拿出来说一说。

      “这你都知道啦?”

      师父淡淡瞥了我一眼,“你那还八字没一撇呢,就急成这个样子?先紧着你五师姐来吧。”

      原来并未订准。

      我听了这话,喜忧参半,只好再生一计:“要不,让云啼去吧,我很看好她哦。”

      “不行,她是你师叔的弟子,即便成了事,获益的也是你师叔,与我有何相干?”

      我被师父的无耻坦诚深深震惊了。

      她作为一派掌门,刚才还满口“青延的百年荣誉”,现在就明目张胆的暴露了私心,我刚要义正言辞地给她说些大道理,却被她刀子一样的目光割断了话头。

      那凌厉的目光反复扫着我因白日练剑被晒得黝黑的面颊,仿佛要刮出几两荤油来。

      一种不详的预感慢慢升腾,只听师父恨声道:“罢了,罢了,我连青延的掌门都做了,就不信我整治不了你!”

      师父撂下这一句话,急匆匆地走出门去,我恍若梦中,手中的桃子掉落在地,骨碌碌滚足了十八圈。

      我的苦日子就这样轰轰烈烈地到来了,惊得我的人生鸡飞狗跳,生不如死。

      白天我被锁在房间里,由师父亲自教授琴棋书画诗,兼以涂抹师父调制的各种美肤药膏,只有乌金西沉之时方可出门练剑。

      练武是苦,可我十几年的风风雨雨却未令我倒下,谁想只被师父整治了一月,我便马不停蹄地连病三场,真真是令人尴尬得紧啊。

      就这样病了好,好了病,病了好,好了再病,等到完全病愈的时候,对镜一照,自己被吓得抖了三抖。

      娘啊,这张惨白惨白的脸真的是我的吗?

      原先的满月脸竟生生小了一半,下巴尖的要戳破了胸口,要不是眼皮挡着,眼睛大的像要掉出眼眶了。

      我都要忍不住大喊一声,妖孽哪里跑!

      “怎么样?是不是很激动?”师父喜不自胜,“我就说咱们青延的女孩子向来没有丑的,只不过终须打磨一番,现在的容貌虽没有必胜的把握,却也不会丢青延的脸了。脸蛋过关了,接下来就是才艺方面,你也确实是驽钝得紧了些,少不得师父我还要再费些心思……”

      我瘪了瘪嘴,耷拉下眼皮,默默向我过去的样貌默哀了三秒,继而猛然抬头,向师父道:“师父,你说吧,还要我怎么做,上刀山下火海,徒弟我万死不辞。”

      师父温和地笑:“我没白疼小六,这姊妹几个,就你孝顺。”

      我惨然一笑,呵呵。

      古人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要折腾我就陪你折腾,看你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忽又有了一件喜事——

      云啼来看我了。

      说起云啼这个小妮子,我能支起个台子来说上半年。

      她是我师叔的大弟子,比我小半岁,我俩前后脚被送到山上。那妮子天生艳丽,才情无双,别人说我与她站在一起,就像个泥猴子和仙女,有云泥之别。

      这位色艺双绝的小师妹曾是我的小尾巴,须臾也离不开我的身边,我跟她的感情,简直比亲姐妹还要亲。

      早几年的时候,我带着她横行在鱼涂山周遭方圆十里的民舍农田,我偷菜摘瓜,她站岗放哨,我打架斗殴,她加油助威,彼此间配合默契。

      只是两年前我师父和她师父因钱财闹得很不愉快,一气之下搬离了鱼涂山,虽然最后和解了,但两门之间心中仍有些芥蒂,为了避嫌,我俩表面上也就疏远了。

      其实私下里还是三天两头的见面,几日看不着对方,心就痒痒的不行。

      今日她不知在何处听了我的事,在山下买了几斤我爱吃的瓜果,明目张胆的就提着个小篮子上山来了。

      正恰逢师父下山为五师姐置办嫁衣,需要出去两日的时间,只叮嘱我白日不能习武,要抓紧练习才艺,就匆匆携了五师姐下山去了。

      我正懒散地躺在树荫下歇神儿,就听一声轻呼“苍耳”,我抬头,便见到不远处的一抹窈窕。

      几天不见,云啼越发地有风姿了,遥遥望去如百合润雨,带着几分新鲜的仙气儿。

      我动情的看着她,想起我们幼时狼狈为奸的情谊,不禁扑过去抢她手里的的篮子:“你……都买啥啦?”

      因为穷,我们的伙食已经大大削减了。

      每顿饭只少许油星,就着点咸菜下饭,餐后水果简直是异想天开,恨得我每天啃着萝卜黄瓜意淫西瓜的滋味。

      见我一副馋样,她“噗嗤”一笑,随手捡了个大个绿纹的香瓜丢过来,我顺手接住,所有的烦恼都立刻烟消云散了。

      我怎么说的,哈哈,云啼就是我的小福星。

      暮夏的阳光正好,我与云啼在屋前的一棵大树上,并肩而坐荡着脚丫。

      光影透过密密的枝叶,如割碎的点点琉璃,洒满了我们的周身。我仿佛有一种错觉,两个人又回到了亲密无间的儿时,嬉戏玩闹,笑语晏晏。

      我正恍惚着,只听云啼低低道:“听卖菜的小陈哥说,买菜的换成了你五师姐,我疑心是你病了,悄悄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是师伯给你报了朝廷的拔萃大会,害得我白担心了几天。”

      我恨恨咬了一口香瓜道:“你确实应该担心,若不是有一个经得起风雨的体格子,恐怕今日你我就阴阳两隔啦。”

      “别胡说了,”她浅笑了一下,伸手抹掉我腮边的香瓜子,“虽说这是件出人头地的好事,我却不愿让你去。”

      我听了这话,心下猛地一动。

      因江湖门派弟子多寡不齐,所以朝廷以人头数为基准,按比例给予参赛资格。青延人丁凋零,所以仅得一个名额,却被见财眼开的师父独占……

      难道云啼想去?

      我抬眼看了看她,却见她睁着晶亮的眼眸望着我,似有千言万语。

      “云啼,我若你想去的话,这机会我……”

      “你想哪去啦?”

      她嗔怪地瞪我一眼,双手搅动着腮边的一缕青丝,“我才懒得凑那个热闹,只不过你万一被皇上相中,收做了儿媳妇,咱们俩这辈子就难再相见了。”

      相中我?我大笑。

      皇帝老儿得是什么审美品位,能相中我做他的儿媳妇?即便他老人家品位超凡,也不代表皇子就能相得中我。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二人相中了我,老子还不干呢!

      云啼看我笑得癫狂,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红着脸道:“难道你真的想做这太子妃,而此时已是志在必得了?”

      我的狂笑卡在喉咙,挠了挠脑袋,很想敲着书桌给她上一课。

      从根上说,她话题的方向一开始就错了。看来许久未见,云啼的样貌越发美了,智商却没跟上节奏,尚处在蛮荒阶段。

      我只能循循善诱道:“你有这样荒唐的想法并不是你的错,现在那本《拔萃秘籍》如此风行,而你这样单纯的小女生肯定上当。皇上搞这个比赛,只不过为了拉拢武林中人,稳固他老人家的江山社稷,人家京城里那么多肤白貌美的大家闺秀不要,要咱们这些糙汉子似的江湖儿女干嘛啊?人家很重视血统的好不好!”

      她默默地想了想,并未吱声。

      “更何况,就算皇帝老儿有选拔儿媳妇的心思,你看看我,”我把她的肩头扳过来,让她直视我的脸,语重心长地说,“就我这副样子,谁能看得上我?”

      她竟然真的仔细端详了我片刻,叹了口气道:“何必太过贬低自己,你也自有你的风采神韵,这是我所不能及的。”

      风采神韵?不能及的!

      我怀疑她来之前忘带了脑子,才会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只要眼睛不瞎的,任谁也看不出她哪里不及我。

      我叹息着摇了摇头,果然几天不见面,彼此间的默契都不见了,谈了半天,鸡同鸭讲。

      “云啼,我这次参加拔萃大会,只是为了攒足五师姐的嫁妆,好让她赶紧嫁人,省的整天烦我。”

      其实我想把目的讲成“重振青延百年声誉”来着,后来想了想,对云啼就不要吹牛皮了,吹了她也不能领会其中的妙义,所以干脆实话实说。

      果然她比较接受这种庸俗的理由,面色缓和下来,与我说笑了几句,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致使这个午后终于没有虚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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