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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吃完馄饨两人又转了几圈,只不过没再靠近谢记当铺。林东带着何涧像两个毛贼踩点儿,把周围的环境都摸干净了,后来实在没办法找了个茶馆听书。

      正讲到精彩时刻,从外面跑进来个少年附在何涧耳旁说了两句就跑了。

      “谢图南现了什么宝?”林东一边嗑瓜子儿,一边含糊不清的问,盯着说书人还不够,他真想把那人接回家去,这样好天天听。

      “手下人刚才说谢图南只用了一个蛐蛐儿笼子,然后弄了个战无不胜“斗元帅”,据说他的蛐蛐儿从未败绩。”何涧知道谢图南这个人不简单,语气平平:“快两个时辰了,的确没败过。”

      林东:“他还会养蛐蛐儿?”

      何涧:“我猜是刚买的。”

      想起尚长安去挑蛐蛐,再加上没听说过少谢喜欢这些玩乐之事,就能想明白。

      茶壶嘴儿一倾,倒出半杯淡茶,被人随手举到嘴边喝干了。

      林东在这儿坐了快两个时辰,喝了一肚子凉茶,说话的时候感觉有些漂浮:“谢图南啊谢图南,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一偏头,表情贱兮兮地问何涧:“那笼子现在指定贵到天上去了吧。”

      “据说有人出一万块。”

      “多少?”林东知道谢图南厉害,却没想到一个破笼子竟然能卖一万块。

      “是从杭州来的一个老板想要这个笼子。”何涧没等林东问就将他想要的答案摆在他的面前。

      “哦,南方来的商人全都富得流油。”林东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又将目光投回到说书人身上,趁着旁边的客人喧哗起身放水,留下茶钱,拉起何涧出门。

      像是有话要说,可是说到底也没什么好问的。谢图南有本事这点毋庸置疑,从头到尾林动都没怀疑过。至于今天的常胜将军究竟怎么回事,可能只有做局人自己清楚了。

      天边已经是月朗星疏,过了晚饭时间,林东迫不及待给自己点了根烟,又丢给何涧两块大洋。

      “先买点吃的吧我饿了。”

      “好。”

      等何涧买了两袋包子回来,林东已经靠着茶馆门口的大柱子神游天外,不知今夕是何年。淡黄色燃映指节上的伤疤,衬得人沉稳不少。

      何涧第一次见到林东就是在城南的那间小屋,比他大几岁的少年坐在床上,脸被纱布裹的像个大汤圆,神情也是像现在这般说不上严肃,但叫人生畏。

      “把头吃包子。”

      何涧声音响起来的一瞬间,林东脸上的神情毫无痕迹溜走,他擦擦手接过包子,伸手拦了辆黄包车,何涧也跟着上车。

      “城南东临码头。”

      “好嘞!”

      一路上林东的嘴好像被人封住,何涧默默吃着自己的包子,到了地方两个人踏进院子,林东突然问道:“谢记现宝的时候有没有熟人在场?”

      “咱们的几个兄弟盯着呢。”何涧随手扔了袋子,“把头究竟想问什么?”

      “顾老板在吗?”

      “好像没来。”何涧若有所思:“但是刘昀肯定在。”

      “刘昀。”林东自顾自念了会儿,拉开院子里的藤椅坐了上去,又搓搓手,随意摸了摸自己胸口的衣服,看何涧呆站在原地,轻笑一声:“还没发现不对?”

      何涧被问的一头雾水,皱了皱眉头,

      “我当时让你盯着谢图南,就是想看看他能耍什么花招。你在北城呆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一点不知?”

      “还请把头明示。”

      背靠藤椅,林东了然道:“当初他故意放出夹玉屏风不过是迷惑众人视线,并且算准了林狗二会出高价买下屏风。以林狗二的脑子肯定认为自己捡到宝了,把屏风当成底牌。”

      醍醐灌顶,何涧一拍手快速道:“谢图南给对方准备了一把废剑……知己知彼,难不成他想控制这场现宝?”

      “不然呢?”

      “可他只有一个笼子,怎么看也不可能拔得头筹吧。”

      “别人也许不能,但是他可以。”林东早在路上想明白一切,现在说出来胸口舒畅许多:“笼子是真的,随便弄点有意思的小把戏就能吸引老百姓的目光,还能引来有钱人,里应外合抬价,最后抬出个天价,啧,谁说得准?”

      何涧恍然大悟,呼吸都重了许多:“怪不得……刘昀在天津有声望,他来帮忙抬价再合适不过。到时候价格攥在谢图南手里,自然是他想怎样就怎样。”

      “你还不傻。”

      对面藤椅上的男人并没有多么骄傲,唠家常一般的语气让何涧明白自己心细有余,新奇不足。而且林东看着年轻,城府其实并不浅,所以他才是有细有奇的人物,平日里讨厌曲折才显得冲动,粗中有细乃是本来面目。

      石榴红胜火,冷雨浇花端。

      接下来林东两个多月没见谢图南,心里觉得可惜。他可惜谢图南也许不是那个能跟他煮酒的人。

      码头上最近安稳一些,林东也得闲休息,正准备开坛好酒先喝着,然后再叫几个人去给自己买点下酒菜。谁知道酒还没开,就有人喊他。

      何涧急急忙忙小跑进来,大褂的扣子还开了一个。林东还是头一次见人这样着急。

      “怎么了?”林东看了一眼何涧身后,“这也没鬼跟着啊。”

      何涧一进屋就掩上木门,着急开口:“把头,出了点事。”

      林东甚少见何涧慌张觉得有意思故意逗他“哦,等我喝完酒的。”

      “爷,您是爷。”何涧的脸比地里的苦瓜还苦,“您听我说完吧。”

      何涧一边说着,林东的脸就阴了。原来是上个月从他这里走了一批货,也许是兄弟的疏漏,也可能是别人下的圈套,总之到了地方那些人查货非说少了一箱的缎子。

      何涧作为把头上的师爷,本来把这事摆平了,可是没过两天对方反悔不说,竟然又找了天津有名的文混混儿:刘道元。

      天津混混儿分文武,林东就是武混混儿靠打架一拳拳砸天下,而刘道元靠一杆笔就能混吃混喝,没有人敢惹他。往哪儿一靠就有人送钱,潇洒的不得了。而且人送外号:判官。就是说他这一支笔能定人生死。

      “上次的事按规矩办了吗?”林东把没开封的酒坛又放了回去,冷着脸问。

      “按规矩办的。”

      “那就还按规矩办。”林东坐回到桌前,盯着何涧。

      “把头这明摆着是海家寻衅滋事,为了码头。”

      按了按眼皮,对面的男人显然不怎么紧张,“你既守了规矩,而他们没守规矩,有何可怕?”

      何涧闭眼咬了会儿后槽牙,闷闷道:“刘道元不是小人物,这次来者不善。”

      说到底林东还是心疼他那去年存的两坛酒,一边往柜子里折腾,一边听何涧紧张的碎碎念。

      “他刘道元是有两把刷子,可我林东也杀神逆苍天不少回,谁能比谁更混蛋?”

      柜门被人用力一震,随后林东转了过来,何涧清楚看见那人脸上的疤痕。

      “去会会这位声名远播的文混混儿。”

      “你们漕运是了不得,但也不能太过分吧。”一个小老头站在货仓里跟几个脚夫争辩,身后还跟了一群人气势汹汹。

      林东手下这一帮脚夫又不是吃素的,虽说一声不吭但也没给他们好脸色。

      “看好了,这是咱刘爷给写的文状,你们欠了钱不还是几个意思?”

      老头儿瘦的跟麻杆似的,一张状纸就快贴到人脸上,一说话直喷唾沫星子:“我告诉你,我海河蛟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你们把头跟我论资排辈……哼哼,差得远了!告诉他,赶紧还钱,否则今儿东临码头换人!”

      这边骂得正欢,仓库外不时传来脚步声,只不过被掩埋了。

      “我林东何时欠了你海爷的钱,我怎么不知道。”林东黑着脸走进仓库,几个人见他进来喊了一声把头。

      年轻人来的时候特地换上黑色短衫,身上什么利刃都没带,脚步轻松。发碴儿剃的精短干练,往下一双浓眉如锋似剑。

      林东刚剪了头发还有些不习惯,一路走到椅子跟前都想找个东西遮掩一下。

      “李把头,我上次从你这里走的苏绣,那可是奇货可居,每一匹都是绣娘点灯熬油绣出来的。哦,从北平的仓库调出来,又从你这里往山东那边走,十二箱苏绣少了一箱,你家师爷给了那么点钱就给打发了?”老头抓着一张纸挥了半天,晃得林东心烦。

      “先坐。”林东皱眉一招呼,几个人搬了椅子,落了座。海河蛟嘴里跟按了个弹簧似的,进门可能就没停着。

      半件事讲了快一柱香,林东无奈砸了砸嘴,往后这么一仰才瞧见一并来的刘道元,干干瘦瘦留着山羊胡子,坐在最边上,胸有成竹。

      想到这人,林东摸了摸下巴。

      “我们师爷说上次赔给您钱了,怎么还说是我们欠的?”林东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跟海河蛟挑明。

      俩人都是混混儿没必要走台步。

      陪坐了半天,腰酸背痛,他一只脚踩着椅子,歪坐打量着来人。

      “我都说了奇货可居,上次是按正常行价赔的,结果回去一算赔惨了。”海河蛟一脸的皱纹堆着,故意做出很痛苦的表情。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林东知道这是没事找事,也就不放在心上,连个眼神都没给。

      “我今天就是讨这差价来的,您就一句话,赔还是不赔?”

      好笑的言论自然令冷笑声,林东一记眼刀飞向海河蛟,如果眼神有温度,此时此刻只怕海河蛟已然冻成冰块顺便被大卸八块。

      清楚对面二位是有备而来,林东心里盘算着开口:“海爷愈发会做人了,佩服佩服。我今儿要是赔钱,就是怕了你海河蛟,不赔你海河蛟拿着刘道元的文状到处说我不讲道义,弄得我声名狼藉。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好歹也是个把头,您这么做太毒。”

      海河蛟:“我呸!林东你他妈什么时候干净过?”

      “彼此彼此。”

      手里的状纸捏咔咔作响,如果栽了跟头,他就算是垮了。

      林东就怕这种不能动手的场面,海河蛟带来两个人也不是要打架的意思。掰到最后还是要赔,自己名声又不好听。

      前后遭到堵截,既不能开口辩解,又不能闭口不言。

      好一个刘道元,还真是一杆笔定生死。

      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对策,林东就那么闭眼睛坐着。整个仓库静悄悄的,都等着林东给个准话。

      刘道元则在一旁像个要饭的,身上邋里邋遢。假设,他今天帮着海河蛟斗垮了林东,以后天津卫他就可以横着走了。但是这位爷明显没这种想法,他要钱有钱,要名有名,什么都不差,可就是愿意跟着掺合。

      而门外的何涧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会出这么一档子事,他站在仓库门口焦急等待。

      确实无计可施,当时赔钱的时候只随便立了个字据,现在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算账管人他没问题,告官写状书何涧一点办法也没有。

      越急越乱,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他本想回身去找那张胡乱立下的字据,一转身差点摔了跟头。

      一双手接住了他,何涧抬眼就看见尚长安俏皮的表情。

      “哥,见了我不用行这么大礼吧。”

      “你怎么来了?”何涧惊讶道。

      谢图南:“听说码头出了点问题,我们过来看看。”

      谢图南还穿着皇会那天的衣物,简单解释之后抬脚迈进仓库里。何涧急的快哭了,心想谢图南这时候来跟着裹什么乱。

      “不用管,我家爷有分寸。”

      说是有分寸,其实谢图南心里没有底。写状书不难,但是告了官事情闹大总归是个麻烦。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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