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神仙》头顶绿油油的大白菜

5、寿元

　　5.
　　天气炎热，南觉寺的伙食也非常人性化，吃了斋饭还附送冰镇西瓜等解暑降温的食物。
　　晚饭后，吴觉禄一边喝酸梅汤一边感叹这饕餮是不是有毛病，放着好吃的不吃，吃什么阳寿。
　　其实他隐隐觉得饕餮是受了蛊惑才去吃阳寿。饕餮贪食，故美食美酒山珍海味都吃了个遍。可阳寿对他来说并不美味，也没有任何用——饕餮没有消化功能。
　　它怎么可能爱吃这个？
　　想着他就带走西瓜往正殿走去。
　　正殿的佛像金光闪闪，他又是羡慕又是难过。好久没有看见过像样的魁星楼了。

　　“饕餮，西瓜吃不吃？”
　　佛前的法器上隐隐闪青光。
　　“赶紧的，不吃拉倒。”吴觉禄欲擒故纵，装作马上要走的样子。
　　那青光愈发强烈，突然青光中幻化出一只绒毛圆球。
　　《山海经》中对饕餮描述为其形状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为缙云氏之子。
　　但其实饕餮是指一个种类，一种贪婪的兽，皆称饕餮。四凶之一。最古老那种饕餮确实非常凶悍，这眼前这只恐怕是几代曾孙了，羊毛一样的一团，四肢都没有，也找不到他腋下的眼睛，幽幽绿光映在柔软的白绒毛上，十足的一颗花椰菜。
　　靠！还以为是上古级别的！
　　也亏土地还以为这饕餮是个什么祖师级能生吞了他的，就这毛球，恐怕还没有化形的能力。
　　“噗，”吴觉禄没忍住偷笑了一声，把西瓜放到他面前，“记得吐籽儿。”
　　饕餮毛球扭了扭，好像是在应答一般。

　　吴觉禄抬头看看佛像，大概明白为什么佛并没有驱赶这只饕餮。大概这就是和尚们常常说的慈悲为怀、好生之德云云。当然，也更加坚信这饕餮是被人蛊惑来吸食阳寿的。
　　“噗”饕餮吃相十分不优雅，那张毛堆里的嘴因为沾上了西瓜汁会飘毛进嘴里，噗噗地乱吐。
　　“你能不能优雅点！好歹是个凶兽，你瞧瞧你个熊样，啧！”
　　饕餮好像还有点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团，不一会儿，调转了个方向，“噗噗噗”朝着吴觉禄连吐了几个籽儿。
　　还以为他是委屈呢，没想到憋着劲报复！蔫儿坏！
　　有个“籽儿”直接砸到了吴觉禄头上，吴觉禄气得去摸，没想到摸下来一个发着光的小圆球。
　　“寿元？”吴觉禄大喜，“你再吐吐，都吐出来就再给你带一片西瓜来。”
　　饕餮似乎也发现自己吐错东西了，十分懊恼，也不再吃了，转头又附到了法器上，不理吴觉禄了。

　　吴觉禄喜滋滋地拿着寿元走人，临走前还和饕餮毛球打招呼，“小乖乖，明天再给你带西瓜哦。”

　　这寿元尚且有主，看来寿元主人还没呜呼，得尽快还回去。
　　“土地？土地？”他四顾无人喊起了土地。毫不意外，根本叫不到。
　　他现在比普通人还差点，普通人好歹心诚则灵，什么虔诚的道士和尚啦，还有可能与神仙感召。他则是完全被屏蔽了作弊信号——切断了他自身灵力的感召，就是说，他的话绝对传不到神仙那里去。他在人间没有任何“作弊”的可能，只能像个普通人，或者还不如普通人，靠自己在人间挣扎。之前他的下属从他一托生就立马找到他跟着倒还好，回去之后再想下来感应到他就不容易了。
　　吴觉禄有些惆怅，这寿元不能久留，万一主人死了再还回去就没用了。

　　他先回了禅院，想看看是不是许培元的。
　　寿元球没什么动静，看来不是。
　　他刚想出门，又在禅院门口遇到了那个年轻人。
　　他一边随口打了个招呼，一边往外走，“嘿，吃过了吗？”
　　年轻人还有些拘束，点了点头。
　　“那行，早点休息啊。”说着他就要出去。
　　年轻人盯着他的背影望了一会，跟了上去。

　　“顺路啊？”
　　“不是，我是跟着你来的。”
　　吴觉禄尴尬一笑，“我…有点私事，得出寺庙。”
　　年轻人看了看他的口袋，寺院的灯并不很亮，漆黑的夜色一点点的光亮都尤其的明显。
　　“这是…那个什么…”吴觉禄想随便编个什么搪塞过去。
　　“寿元。”
　　“我靠，你怎么知道？”
　　年轻人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罗盘，“放上来，找起来方便一些。”
　　吴觉禄有些犹豫，但想着自己这么人海茫茫也不一定找得到，就放了上去，死马当活马医吧，也许这年轻人是个有水平的道士呢！

　　年轻人默念咒语，这罗盘突然就转动了起来，然后定在了东南方向。是市区的方向。
　　“你猜这会还有班车吗？”吴觉禄皱了皱眉。
　　年轻人老实地摇摇头。
　　“那你猜咱俩走去市里要多久？”
　　年轻人不语，片刻才说，“我可以去借车。”
　　吴觉禄觉得有希望了。
　　他拜托今夜守大门的小和尚开个门行个方便。这小和尚一听要行方便之门，立马给开了。这都是功德啊！

　　吴觉禄偷笑，竟然还挺顺利的，真不符合他debuff加满的仙设。
　　但他看到公交大巴的时候突然冷静下来了。
　　我就知道，怎么可能顺利呢...不存在的，全都是泡沫。
　　他犹豫地开口：“你这车跟谁借的…？”
　　“渡星观许培元。”
　　“你也是渡星观的？”
　　“正是。”
　　“你们道观加上你不就来了三个人？用得着大巴？”
　　“这大巴本来是市里的公交车。师兄租来的。平日会接送游客往返。”
　　吴觉禄点点头，“你们道观福利还不错啊。”倒也没在意他口中的师兄是谁。

　　他们俩上了车就面面相觑，许培元会开大巴，他俩就没有大车的驾驶证了。
　　“我有c1证，应该…差不多吧？”吴觉禄不确定地四处摸摸，百度了一下，差不多是学会了。毕竟也是凭聪慧位列仙班的，这点学习量对他来说不是大事。
　　可他这个人啊，主宰别人的考运，自己却时常因考运不佳出纰漏。开半截道上车熄火了。
　　“莫慌！你来，本…宝宝保佑你。”他刚想脱口而出本星君保佑你，话锋一转，还有点暧昧呢。
　　那年轻人也不含糊，上手挺快，这一路到真是磕磕绊绊但有惊无险，多亏了“宝宝”保佑了。

　　罗盘的动静大了起来，他们开到了一个小区前，二人停好车下来找这寿元主人。
　　吴觉禄走得快，年轻人在后头发现了什么似的，想喊他，犹犹豫豫喊了声：“嗯...宝宝？好像是这里。”宝宝二字被他说得几欲吞进喉咙里，轻得几乎就是个气音。
　　吴觉禄尴尬万分，但当下也懒得多解释，寿元主人就在这附近了，可不能功亏一篑。
　　罗盘在这里打转，前前后后又没有人家，年轻人这时突然发现有个往下走的楼梯。
　　原来这户人家住在地下室。
　　吴觉禄敲敲门，来了个眼睛涨红的女人开门，“谁？”
　　“啊，您好，我们是——渡星观的道士，您家里是不是有患病之人？”吴觉禄暗自猜想被偷了阳寿的，不就是一副中气不足，随时要凉的样子么...
　　女子一惊，十分相信地侧身请他们进屋。
　　“大师！求求你们救救我爸！”女子说着就掉起眼泪来。
　　“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她爸就躺在床上，虚弱得很，看起来很没精神还有些过分的苍老。身边守着一个男孩，吴觉禄挑了挑眉，见过。
　　男孩倒是不记得吴觉禄了，对吴觉禄二人相当警惕，皱起眉头对女子说：“姐！他们是谁？”说话间敌意很重。
　　“哎呀！弟弟！咱爸有救了！这是渡星观的两位大师！”女子喜出望外。
　　男孩看起来十分不信任他们，就差拿扫帚赶他们走了。
　　但他爸现在这个样子在床上，医院也只说是正常的衰老，没办法救治的。男孩想着也不能再不好了，就让他们试试吧。
　　吴觉禄回头看了看年轻人，这年轻人认识寿元，应当是会还寿的。他不会凡人那一套，只有动用作为原神仙自身的灵力把寿元按回去，但这样就有点毁人世界观了，不好不好。
　　年轻人有些犹豫，低下头伏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只看过师兄还寿，自己还没试过，要不还是…你来？”
　　看过就好！知道怎么做就没问题！有他魁星爷buff在，还怕什么！
　　吴觉禄一拍他肩膀，“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年轻人莫名被这么信任，虽然还有些疑虑，但终是郑重点下头，开始还寿。
　　姐弟俩和年轻人都有些紧张，吴觉禄的神情就轻松许多，有他在，都是小“考试”罢了，一定能成功。不是老有人说人生就是无数抉择吗？抉择，那不是a就是b，或者c、d，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就像考试，走对了路就是考试成功，走上歧路就是考试失败。关乎考运，那就是他魁星爷能够做主的事。
　　寿元球在年轻人的引渡下竟然浮了起来，漂浮并不稳定，但都是向老者飘去。寿元球飘至老者的天灵盖，突然失重一般落下，直直没入老者天灵盖。
　　老者脸上肉眼可见地出现了血色，衰败之相再无痕迹。
　　姐弟俩都是一惊，碰上神仙了！？
　　姐姐连忙就是要跪下感恩。吴觉禄眼疾手快扶住她，“可不能行这么大礼！”
　　那姐姐看磕头不必了转头就要给道长们付钱。
　　吴觉禄又是一拦，“付过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想了想，又补充道，“心诚则灵，多点信仰。”说着还故意朝疑惑的男孩眨眨眼，“你们也可以去渡星观添些香火还愿。”
　　男孩看着他突然想起来，那天和女朋友一同去父亲之前常去的庙里为父亲祈福，曾遇到过一个弹琴的年轻人。女朋友点了首歌，要五块。他因为唾弃在佛寺买卖的行为，直接给了张十块，让弹琴人别找了。
　　那个人…和眼前的这个…有些重叠。
　　还问等他问清，那两个人就先行一步离开了。

　　“还好赶上了。”
　　“嗯。”
　　“我今天是给你们渡星观打足广告了，记得结广告费啊。”
　　“谢谢。”
　　吴觉禄本来就是开个玩笑，被他这么正儿八经道了个谢还有点尴尬，挠挠头嘿嘿笑。

　　回程依然是年轻人开的车，有魁星爷的buff加持，他们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回了南觉寺。
　　远处有道光。
　　年轻人紧锁眉头，跳下车，“你回禅院，别过去。”说罢就跑远了。
　　吴觉禄估计他们又在想办法抓饕餮。

---

作者有话要说：　　男孩：五块钱就够了？值！
吴觉禄：亲亲给魁星君五星好评哦！十五字带图返现金五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