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talu

8、圣诞快乐

　　裴瑞走进机场的时候，看到门口伫立的两颗圣诞树，今天是圣诞节来着。
　　他和黎慕丞一起过了四个圣诞节，第一年的时候他们两个经济状况不是很好，本来想在家随便凑合一下省钱，但是学校里小教堂的神父夫妇邀请了他们一起过圣诞。当他们和一大家子人坐到一起的时刻，裴瑞终于体会到几分节日团聚的感觉。
　　后来每个圣诞，他和黎慕丞即使只有两个人过的时候也买好各种吃食，或是去唐人街下个馆子，提前准备好礼物放到圣诞树。，
　　去年，是块手表，他还戴着。
　　前年，是瓶红酒，他和黎慕丞一天就喝完了。
　　再之前，是件毛衣，姜黄色的丑丑的。
　　第一年，是本书，Love in the Time of Cholera,现在还是没看完。
　　裴瑞还没来得及准备圣诞树，所以不知道今年黎慕丞会送自己什么礼物？
　　不知道哪来的眼泪顺着眼眶滑出来。
　　“妈妈，那个叔叔怎么对着圣诞树哭呀？”路过的小孩大声嚷着，妈妈赶紧捂住小孩的嘴拉着他走开。
　　抹掉脸上的温热的液体，裴瑞转身继续走。
　　然后，愣住了。
　　离他不到十米，一个人背着大包蹲在地上系鞋带。
　　“妈妈，下雪了，外面下雪了。“刚才的小孩一边喊着一边挣开妈妈的手朝门外跑去，引得人们向窗外看去。
　　圣诞节总是要下雪的，像所有浪漫电影里的情节一样。
　　那个圣诞节雪下的很大，一群小孩子拉着黎慕丞在庭院里打雪仗，跑得不亦乐乎。
　　裴瑞坐在神父家里温暖的火炉旁，向这个他平生见过几乎最幸福最睿智的老人问了一个问题，“爱是什么？”
　　老头朝着他笑，“爱，是个在人们心中逐渐褪色的单词。如果你问一个大快朵颐鱼肉的人他为什么吃鱼，他可能会告诉你‘他爱鱼’。他把鱼捞起来宰了它煮熟，他不爱鱼，他爱他自己。有人发展一段关系是因为他看到其他人可以满足自己的□□金钱情感上的需求，双方各取所需，这不是真爱（true love）,这是鱼爱（fish love）。”
　　没有人会相信看不见的东西。裴瑞的身边从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从他懂事起，他就知道在爷爷奶奶面前提起对方时的沉默，姥爷偶尔会抄起手边的烟灰缸向姥姥砸去，表弟记不住他爸爸新女友的名字，父亲和母亲各自避开对方接听的电话…年轻时为色所迷，时间久了就如同年久失修的发条，发出刺耳的噪音。
　　但在节日的气氛下，他愿意相信至少看起来拥有真爱的神父。“所以，我如何找到真爱？”
　　“不不不，你不用找到他，你会感觉到。人不是因为爱而付出，而是因为付出才会感到爱。如果我对你付出了什么，就意味着我把自己的一部分投射到你身上（invest myself into you），我的一部分就变成了你。自爱是一种必然，所以真爱如同爱己，你会为他而痛。”

　　黎慕丞系好鞋带，站起来望向门外，却看到了裴瑞。
　　视线相接，两人都停了下来。
　　说不定黎慕丞真的是自己的肋骨做的，不然为什么一见到他胸口的酸涩胀痛都想要脱缰。
　　也许神真的存在。
　　Thank you, God.谢谢你把他送到我身边。
　　黎慕丞惊讶过后，朝自己都过来，“你来机场出差吗？” “嗯”
　　黎慕丞晃了晃自己的包“我给你带了圣诞礼物。” “嗯”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手机没电了，能请我吃个饭吗？“ ”嗯“
　　俩个人几乎把机场肯德基的所有东西都点了一遍，裴瑞二十个小时没吃东西了，黎慕丞也没好到哪去。
　　黎慕丞啃着汉堡像只两腮鼓起的仓鼠。
　　“真让那个神父说对了。“
　　黎慕丞抬头看了一眼“嗯？什么？“
　　“他说他会当我的主婚人，我想和你结婚。“
　　角落里那桌的女孩子一声惊呼捂住了自己的嘴。
　　看到黎慕丞张大一双眼愣住的样子，裴瑞继续为自己争取，“我知道自己是个怪胎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像我家其他人一样出轨给你造成伤害，但是我可以从今天开始去看心理医生，每个月都找个地方咨询，我会每天都学习如何和你相处，我可以更努力地工作养你，我会好好健身活得更久，给我时间给我机会，我不会再让你在床上难受…“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什么都学得会，但不要在外面说”黎慕丞再不阻止他，恐怕他会说出什么更惊人的话。
　　“可是，你那次受伤了，第二天还发烧了。”
　　“你没有弄伤我，我只是第一次有点发烧这很正常。你说的结婚不会是要去美国吧？“
　　裴瑞笑得很开心，“我刚好带了你的护照。“
　　“所以你拿着我的护照在机场就是为了等我结婚。“
　　真是美好的误会。“事实上，我们要先网上预约，下周我会提前请好假的。“
　　黎慕丞渐渐回过神，“这么突然？”
　　“我用了十三年认识你，四年和你同居，一个月和你make love，而且我不赞同婚前性行为，除非与我订婚。所以我被拒绝了吗？”
　　黎慕丞按住裴瑞的头，亲了一下，裴瑞舔了舔嘴角，“草莓圣代味的”
　　黎慕丞的脸红了又红，安静的吃完剩下的圣代，“那我们现在？”
　　“回家”，最好可以在家先抱一抱他，然后推到床上亲他，从眼睛吻到身体，最后再把黎慕丞床头柜里的东西用完。
　　黎慕丞是被牵着手带回去的，还稀里糊涂地被换上了那件躺在衣柜里的白衬衫，裴瑞执拗地亲他的眼睛，弄得他连睫毛都不停轻颤，他拽着裴瑞西装的衣角，“你还没看我包里的礼物。”
　　“还是先看我的吧。”裴瑞说着把床头柜里的东西扔到黎慕丞面前。
　　圣诞快乐，黎慕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