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辈子菜》晓酌

44、四十四

　　火车又晚点了，天黑透时，周嘉慧才下了火车，在出站口处有个摊位还在卖东西。周嘉慧看到摊位上做工精细的纸风车，想到昱昱应该喜欢，便买了一个插在行李箱拉杆上。

　　大年三十的夜晚，火车站广场上难得的人少，周嘉慧出了站，排队等出租车时给家里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周爸爸，周嘉慧向父亲通报自己已平安下车，马上就能到家。

　　周爸爸告诉她，家里饭菜一大桌，都在等她回来。

　　周嘉慧一进家门，就看到老爸正陪昱昱在茶几上堆积木，客厅大餐桌上已摆满冒着热气的菜。

　　她放下行李：“爸，我回来了。”

　　周爸爸：“回来了，快去洗洗收拾下，准备吃饭。”

　　“好。”周嘉慧抱起向她跑过来的昱昱，对着手上的风车吹了一口气，递到昱昱手中：“好玩不？”

　　昱昱：“好玩。我要红包。”

　　周嘉慧亲了亲昱昱的小脸：“哦？对，那你要说什么？”

　　昱昱马上甜甜地补了句：“慧妈妈新年好。”

　　“哎~”周嘉慧开心地应了，又狠狠地亲了下昱昱，塞给她一个红包：“行李箱里还有给你买的玩具和书，吃完饭陪你玩。”

　　昱昱：“哦哦，慧妈妈最好。”

　　周嘉慧放下怀中的昱昱，轻轻拍了拍她：“去玩吧。”昱昱又跑回茶几前继续玩积木。周嘉慧去换鞋子。

　　周爸爸看着周嘉慧和昱昱的互动，有些恍惚，仿佛昱昱就是他的亲外孙女儿。

　　“妈和弟弟呢？”周嘉慧问，有意没提付欣。

　　“你妈在厨房和欣欣一起做饭，你弟弟刚从他老丈人家回来，被我差去买瓶红酒，你妈交待我买的，我忘记了。”周爸爸答。

　　“我给您带了乌市本地酒，等下您尝尝，看喜欢不。”

　　周爸爸：“那酒我喝过，很好的酒。”

　　周嘉慧：“我这个是当地的同事他们老家酒作坊土法酿制的，纯天然水果酿制，也给付叔叔带了几瓶。”

　　周爸爸指了指周嘉慧放在行李箱旁边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很大的编织袋问：“什么东西，这么一大袋子，你不嫌重啊？”

　　“是给你和妈还有欣欣父母买的一些东北特产。来时有人送，没觉得重，刚才下了火车才知道重的要命，不过，只要你们开心，我不嫌累。”周嘉慧说着讨巧地冲老爸笑着。

　　周爸爸：“下次带东西多的话，让你弟弟接一下，别跟个男孩子似的，什么都不在乎。”

　　周嘉慧：“嘿嘿，好的，老爸，您最疼我了。”

　　以往周嘉慧从来没想着给付欣父母买过礼物，看着如今变得如此乖巧的女儿，周爸爸满意地向沙发里靠了靠：“今年咱们家大年三十总算大团圆，这是最好的礼物。你快去收拾收拾，准备吃饭。”

　　其实，周嘉慧待人处事出手是十分大方的，只是那十多年里因为付欣的原因，她不能对付爸爸和付妈妈表达亲近之意，更何况今时不同以往，在她心里，真的开始把付欣的父母当做自己的父母一般看待了。

　　周嘉慧看到父亲高兴，自己也很开心，回家的感觉真好，她几乎是哼着歌进的卫生间。收拾干净自己，感觉旅途的疲惫一扫而光。她迫不及待地推开了厨房的门，灶台边上正在忙碌着的两个女人同时转过身来……

　　周嘉慧上前搂住了母亲：“妈，想死我了。”

　　周妈妈两只手上有油，用手臂轻轻拍了拍女儿：“好了，别闹，多大了？快放开我，我身上都是油。你回来的正好，马上就开饭。”

　　付欣回头看了一眼周嘉慧：“阿姨，您去休息吧，最后一道汤，我一个人做就好。”

　　周嘉慧赶忙响应着，一边替母亲解下围裙，一边向外推着母亲：“对啊，妈，您去休息，我来帮忙就好。”

　　周妈妈：“我没多累啊，今天都是欣欣在做，我只是打个下手，偶尔指点一下。你看欣欣多能干，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什么都不会做，难怪到现在都找不到男朋友。”

　　“哎呀妈，我真服了您，什么都能和找男朋友联系上。您放心，我一定找个会做饭的老婆回来，哦，不对，是女婿。您快去休息吧，听话。”

　　“你总是没正经地糊弄我。”周妈妈笑着洗了手，出去了。

　　周嘉慧轻轻把厨房的门带上，回身从背后搂住了付欣，腻腻的吻，细细碎碎地落在后颈和耳垂上。

　　付欣停住了手上的活儿，低声问：“你老婆是哪个呀？”

　　“我妈刚才夸谁能干来着？当然是那个天天电话里甜言蜜语勾引我的女人咯。”

　　付欣笑：“想你老婆不？”

　　“你说呢？”

　　“谁知道啊，要晚上验证一下才知道。”

　　“今晚好象不方便呢。”

　　“……”

　　周嘉慧吸了吸鼻子：“香菜丸子！”

　　付欣用漏勺从滚水中把汆好的香菜丸子捞出来，放进汤碗，又用小勺捞起一只吹了吹，递到周嘉慧嘴边：“尝尝，我调的味。”

　　周嘉慧轻轻咬了一口，细细品尝：“嗯，好吃，妈妈的味道。”

　　付欣“嗤”地笑出了声，把勺子中周嘉慧剩下的半个丸子吃掉了。

　　周嘉慧吃惊地看着她：“你不是不吃香菜的吗？你不是香菜过敏的吗？”

　　“傻瓜，我早就爱吃了，自然也不用借口过敏了。这些年我每想你一次，就做一次香菜丸子吃，后来就喜欢上了，有些食材没有香菜提味还感觉不好吃呢，香菜还真是象阿姨说的，前半辈子不爱吃，后半辈子会喜欢吃。”

　　“那，上次在项城……你？”

　　“说你傻吧，我故意的，就是想看你替我挑出香菜的样子。”

　　“嗯，我是傻，我就是心甘情愿地上你的当……”

　　付欣歪着头问：“你会不会前半辈子爱吃，后半辈子就不爱吃了呢，这不也是半辈子吗？”

　　周嘉慧认真地想了想：“嗯……这是个逻辑性很强的问题，能提出这种问题的人，大脑明显地严重缺乏逻辑……”

　　付欣嗔怪道：“你敢嘲笑我？你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会吃腻的么？”

　　“那我让你想吃吃不到，你就不会有吃腻的机会了。”

　　付欣歪进周嘉慧的怀里：“你敢！”

　　周嘉慧搂住付欣：“香菜这种清淡、用来调味的植物，和那些甜腻、肥腻的食材不一样，就象你一样清香、淡雅，我是不会吃腻的。”

　　“你哪来这么多歪理呢？”付欣被周嘉慧说的心里美得冒泡，嘴上却心是口非。

　　“这些话又不是我发明的，我只不过是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适时地卖弄一下，哄某个心眼儿多的女人开心开心。”

　　“后半辈子你要是不喜欢我了，我会伤心而死。”

　　“呸，呸，呸。大过年的，不许乱讲话。”

　　“我只是，突然感觉幸福太满了，有点怕。”

　　“看看，你也犯傻了吧，疼你都疼不够，我怎么舍得……”

　　“慧……我想给你一个承诺，我会好好地爱你、疼你一辈子。”

　　“从小到大，我的爱情故事里，女主角一直都只有你一个，别人最多跑个过场。我也向你保证，除了你，我再不会让别人走进我的故事里。”说完，周嘉慧深情地拥紧付欣，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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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里，周嘉慧正与付欣相拥细语，情意绵绵，不知何时回来的周嘉伟毫无声息地突然推开厨房的门，探进身来：“姐……”看着迅速分开的两个人，周嘉伟震惊了，愣在那里，忘记了回避。

　　“姐，你们……你和欣欣姐……你们在干嘛？”

　　付欣满脸通红，转过身去完成她的最后一道菜：香菜丸子汤。

　　周嘉慧也是一脸的通红：“你来厨房干嘛？”

　　“妈让我来催催你们，菜都要凉了，汤怎么还没做好……不对，是我在问，你们俩在干嘛？”

　　“你不是都看见了。”

　　“你和欣欣姐……哦……怪不得这次欣欣姐来家里，非要昱昱改口，管咱爸妈叫爷爷、奶奶，还说什么姥姥、姥爷太多了容易叫混，原来，是你们两个……”

　　“嘘，别嚷嚷。你乖乖的，别乱讲话，你结婚时，姐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周嘉慧极力拉拢着弟弟。

　　“你说话要算数啊，要想得到我的支持，就得让我狠狠敲一笔。”

　　付欣接过话头：“还有我，我也让你敲一笔。”

　　周嘉伟坏坏地问：“哦？竟然有这么好的事？你们准备出多大一笔啊？”

　　“送你辆车怎么样？”付欣知道周嘉伟最喜欢什么。

　　周嘉伟一脸的兴奋：“真的？！那我马上改口，以后管欣欣姐叫——姐，不对，姐夫，也不对，嫂子……”

　　周嘉慧一只脚从拖鞋里慢慢褪出来，突然伸出去照着周嘉伟的腿上蹬了一下，笑着说：“出去！你怎么这么贫。”

　　付欣笑着说：“叫我什么，我都接着。嘉伟，你快去告诉阿姨，汤马上就好。”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就当我没进来过。嘿嘿……”周嘉伟暗自欢喜地退出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