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辈子菜》晓酌

21、二十一

　　周嘉慧拿过床头柜上带吸管的杯子，兑了些热水，摸了一下，凉热正好，问付欣：“你的嘴唇是干的，抿口水吗？”

　　付欣微微点了点头，周嘉慧把床头摇起一些，扶住付欣的脖子，使付欣的头微微抬起，把吸管递在付欣嘴边，不知牵动了哪里，付欣痛得轻哼一声，皱起了眉头。

　　小赵赶紧上前帮忙，接过周嘉慧手中的杯子，周嘉慧双手扶着付欣的头，轻轻放下，对小赵说：“给我个棉球。”

　　小赵把一袋棉球递给周嘉慧，周嘉慧用镊子夹了一个，蘸了些水，轻轻地沁润着付欣干裂的嘴唇。

　　小赵在旁边，端着水杯子，气愤地说：“那群人，真混。围住财务部，不让办公，杨经理向他们解释，是人家欠我们工程款还没到帐，我们暂时没钱给他们，又不是不给他们钱，他们不信，把财务部电脑都砸了，还非要见付总，付总就出来见了他们，哪知道就被打成这样……”

　　周嘉慧心疼地看着付欣的脸：“你怎么这么傻，保卫部的人都在干嘛？万一破了相怎么办？”

　　“医生说是浅表皮肤擦伤，可能不会留下疤痕，严重地是我的手臂断了。”付欣心里在笑：你都喜欢别人了，干嘛还在意我的容貌？

　　歇了口气，付欣又说：“我从没见过那架式，有些害怕，当时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利害，下次就知道了。”

　　周嘉慧：“你还下次？”

　　……

　　此后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周嘉慧没有再来医院探望过付欣，向晓红倒是每天都来付欣病房报到。

　　付欣暗自生周嘉慧的气：郑欲成都来探望过我不下三次，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周嘉慧的老板，老板住院，你居然连看一眼都不来，你是怎么做属下的？气是气，她又没有理由直接问别人，为什么周嘉慧不来看她。

　　刚拆掉脸上和腿上的绷带，胳膊还吊着，付欣就想回公司。除了小赵，付强也每天都向她汇报公司的情况，这段时间公司各项业务一直都很顺利，包工队的人也没再来公司闹过。

　　小赵不理解付欣到底急于回公司干嘛，再三劝阻之下，付欣才说：“把周嘉慧给我叫来，让她给我汇报一下公司最近的财务状况。”

　　小赵说：“周经理最近都不在公司，我向您汇报过，周经理正主抓公司全面展开清理三角债的工作。”

　　付欣：“她就忙得没有时间来一下医院吗？”

　　小赵这才明白她的汇报都不在主题上：“啊，周经理在外地出差呢。她亲自带队出差要帐有两个月了，要回来好几笔呆帐，听说现在正在要那笔工程款，就是欠打伤你的包工队的那个项目款。听财务部的人说，那家公司的老总是个老赖，一个多星期都见不到他的面，周经理带了两个人都住到人家公司里去了。”

　　付欣沉默了……

　　小赵说了好多，见付欣一声没吭，以为自己又没说到点子上，小心翼翼地问：“财务部杨经理也跟着周经理一起出差到外面要帐去了，她们带了办公室的马静，三个人一起去的。要不，我让会计把近期的财务报表给您送过来？”

　　付欣摇了摇头：“算了，不用。”躺回了床上。

　　小赵就更不明白了，暗自嘀咕：这到底是想知道什么情况嘛？

　　过了一会儿，付欣又说：“把我手机拿过来。”

　　小赵赶紧把付欣的手机递到她手上。
　　付欣拨通了向晓红的电话。

　　向晓红：“喂？欣欣？”

　　付欣：“红姐，你现在有时间吗？”

　　向晓红：“我正准备去看你呢，盘完点就过去。”

　　付欣：“哦，快点啊，有急事。”

　　向晓红：“好，马上就好。”

　　付欣：“嗯，等会儿见。”

　　打完电话，付欣又对小赵说：“你去公司财务上找人，把周经理她们现在要债的公司所在地址以及相关情况，详细地打份资料，给我拿来。”

　　小赵：“那我把小王喊来陪你。”

　　付欣：“不用，今天她不是晚上的班吗？我这现在没事，晚上她再来吧。你尽量快去快回，我急等要那份资料。”

　　小赵走后半个小时，向晓红来了。

　　付欣：“红姐，有件事求你，这事儿，只有你去，我才放心。你带两个人，要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最好，去帮我要笔款子，行不？”

　　向晓红：“什么款子？”

　　付欣：“是人家欠我们公司的工程款。周嘉慧正在那边找人家要帐，我怕她吃亏，你带两个人过去看看，帮我看看周嘉慧，我有些担心她。你看她的情况，如果没事，你就不用上手，如果有事，你帮她一下，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向晓红：“小事一桩。告诉我地址，我明天就能去。”

　　付欣：“我让小赵去拿资料了。如果事情顺利，除了来回路费我全包，另外我再补给你劳务费。”

　　向晓红：“你这不是太外气了。”

　　付欣：“你来帮我，是交情，再说，你还要请人，给你费用，是我的本分，你的应得，不然有钱也找不到人帮，你要再推，就是不想帮我了。”

　　向晓红：“这……”

　　两人正谦让间，小赵回来了，向晓红看了资料，收好：“那我现在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去。”

　　付欣：“你也要注意安全，随时给我电话。”

　　向晓红告辞了。

　　付欣拿着手机，几次想给周嘉慧打个电话，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打：嘉慧，你现在好吗？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知道在我的心里，你有多重要吗？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想你！嘉慧，非常、非常地想你！如果你终究无法再爱我，我也不抱怨，只希望你能原谅我，原谅我从前的无知，不知道珍惜，不懂得什么是爱，不知道什么会让自己痛，求你能让我在你身边看着你，就让我这样想着你，求你不要再推开我……

　　付欣心里默念着想要对周嘉慧讲的话，她知道，总有一天，她要对周嘉慧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但，时机不对，不是现在，还不是现在……

　　此时的周嘉慧，正在离武市不远的一个偏僻小镇云县与沧澜公司的赵老板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