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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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决日。
这一日子定在每年6月中旬，哪一周哪一天不固定。当然，这一日本身也不固定，两年一次，一年两回，11、12月，1、2月突然就有也有可能。但多数是定下来的。
这次判决的名单中，就有云宁。
判决日在广场举行，人人都能看。裴洛就到了现场，挤在后方的人群中。有实力的成员在一排，章桓和一位女人在排头，正中的台上是执行判决的人，处决人被押上来当众判决。
他观看了整个现场。云宁被押上来的时候，已经面目非人，毫无感觉。被绑上处刑挂上时，瞥了裴一眼，闪现一丝希望。
之后森然冷笑，回头看了一眼：“我说了我的诅咒会生效。”
之后被人拽着头发，就地枪决。
裴洛握紧了拳。他没听到什么诅咒，只知道这一枪一下打醒了他，他瞬间记起这地方是有多残酷。他想到这个人曾经救他，这却是所谓的结局，云宁的结局已经注定——但他的没有。他凝视着死未瞑目的云宁，闭上了眼，在欢呼声中离开人潮。
几天后的一晚，章桓来了，还喝醉了酒。他想，完了。这晚可不怎么好。
费里说近期成员有庆祝会，总会聚一块，娱乐过后再回来。
那人全身散发着酒味，很浓，裴洛几次想吐。尝过的方法几次重复，都用在这里，发疯似的，裴洛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章桓……”再这样下去不行，今天这人毫无知觉，他会死，他还不想死在这里，“章哥，章桓……”
裴洛放松下来，尽力在打散的面面中积蓄力气，想挣脱开，与此同时，他内心一震，全身都在颤抖，一点不落。
他像是忽然有了力气，肘撑水泥地起身，双手放在肩上，一把推远章桓。他注意到对方本来想制住，保持这样，没有成功。
因为对方没力气了。宿醉终究使不上劲。
裴洛感到难以置信，甚至有些庆幸——这意味着，他终于打败了这大魔头一回。终于。
章恒半倒在地，看上去人事不省，也没准像他一样在积攒力气——但无论如何，他完全可以逃脱。现在。明明牢笼关着，他也出不去大门，出不去厂区，但他就这么觉得。
逃出去，一切都会结束！
他甚至要起身去尝试一下了。
“你最近……都没怎么反抗。”章恒忽然道，一手抓过住他手臂。
裴洛蓄力，准备起身，突然一阵吓着。
——难道……被发现了？
裴洛只能以麻木作为回答。
与其说麻木，放弃了多数的抵抗，这样真的会省力很多，唯一变的就是出去的希望。
在日复一日单调的生活中，除了那人会不会来有不同，偶尔去门外看看，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他就像布偶一样，彻底沦为了他最不愿成为的样子。他忽然发觉自己很可悲，人生都要葬送在这了。
他听到了开锁声。
那个二十多上下的身影走进来，影子都能认出是他。他待着不动，心中早已做好准备。
换作以前，他肯定趁机冲出去了吧。他还在等机会，必须万无一失。
他想起了过去那个爬山虎般的自己，莫名的泪意直往上涌。
但章桓这次没马上过来。
“我带你出去看看。”他拽着链子，只是这么说。
这是他第一回走出楼房大门，章桓在前面走，他就在后头跟着。他向裴洛介绍各个区域是什么，这栋楼的作用，走了一圈。
章桓领着猎物，许多人都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
有人从门外进来，那亲是厂房出去的正门吗。
章桓时不时拽一拽冰凉的链子，彰示存在。裴洛一声不吭，没有感想。
之后限制器范围扩大，他时不时也会出来走走，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似乎没人来招惹他，还有议论不断，他估计是章恒弄的，就没多管，也乐得清净。
他在找小门。事实证明，真有这么一个地方。远望过去，直接拉闩就能开。他装作旁若无事地经过。
就在这时，他再一次想到了云宁。想到湮灭的那阵希望，死前的怨愤与狠戾。
他暗自握紧了拳。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又一个六月到了。
至于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那段时间有蝉鸣，从远处树林传来的声音，还有潮湿的闷热。
章桓又一次来到了这里。
近来他总不是立刻开始，而是久久凝望他的脸。弄得他好像是个好人似的。裴洛在心中嘲弄一声。现在他总会一脸不屑与无所谓，由他什么时候开始。
“你但凡能看我一眼。”他说，“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僵。”
裴洛没回答。
“裴洛，看着我！”
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没有，这种时候一次也不会有。
章桓深沉地叹了口气，禁咬下唇，裴洛转了转视线，发现他的手微颤，正觉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人已经冲了上来，狠狠把他掼倒在地。
一年了吧。还是一年半了。
他重复了一边自己的话。
裴洛使力，再一次推开来人，望了一眼铁门。四处一直都很潮湿。通风口都吹不散的那种。
熊孩子费里早上自言自语，人多数都去巡逻了。
章恒已经耗了不少力气，裴洛差点不知从何下手，甚至无从挪动脚步，丢到一旁。
——有人说过，每一间都不会有人看到。很安全。用眼喘气，
也确实卸下了防备，汗水打湿了全身，眼中的火似乎要烧出来。
裴洛抓紧了章恒双手。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神情啊。
那一天，他说……
见对方昏迷过去，裴洛艰难起身。他换来了出去的机会。一切都准备好了，他心下激动，一下压过刚才一切脑昏，甚至有力起身去牢房铁门，用力去推带铁链的门，不经意间散乱的锁开了。
竟然真的开了。
结束，一切都结束。迅速脱身。
他回头看了一眼，章恒依然没有动静。
通行器的链条拖在地上，在黑夜中格外醒目，他几乎赤身裸体，跑在空旷潮湿的走道。跑过一扇门，就是上次的自动门，楼房大门前竟也没有守卫，扫描到他的通行器自动开启。
夜风猎猎，他循看记忆找到出去的小门。这一踏，他忽然记起，耳后的限制器会起作用，把他麻晕。他反而犹豫究竟要不要迈出这一步。
逃出去，一切都会结束！
最后，他推开了最后一扇铁门，找准落点一跃，顺着坡道翻滚下去。
出来前一路上没有守卫，当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楼房大门后，昏黄的灯光，昏暗的剪影，被打的动作，缓缓合上。
——限制器没有起作用。竟然没有。
触目所及，一片荒凉。
他无暇多顾，尽全力往前冲，在荒凉的小径、树林中穿梭，能跑多远是多远。
在能看见道路的尽头，树林变成了草丛，停着一辆黑色法拉利，站着一个黑衣人。
看到的一刹那，裴洛几乎失力，跌了下去。
他被抓到了车中。
果然还是逃不出去的啊。
在倒下去的那一刻，他如实想到。
神奇的是，一醒来已经回到家了，回到家的时候，他着实把家人吓了一跳，警员搜查了这么久，本来希望渺茫，但失而变得的狂喜后他们难以平静。
他结沐黎一帮人打了个电话，放下座机，回房间换衣服，亲自洗干净，叠好放在衣柜里。
后来父母也没干涉他的事情，他也没说什么，继续回归他的生活，完成字业，顺利考上本科。唯一不同的是，哥们儿都说他变了。不是跟他们说不到一块去，而是莫名变沉稳了很多。
“但凡有什么事，你都能说给哥们儿听听啊。”黎拍拍他的肩，“憋着算个什么劲儿。”
裴洛只“嗯”了一声，并未多说。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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