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少年东游

23、火焰

　　姬昱很无辜的看着我，我也是被醒来的一幕吓到，我躺在他的怀里。一张很大的床，看起来干净整洁，周围的白墙仅有几幅字画点缀。这就是他的家？
　　“你要喝点什么？刚才你冻晕了。”姬昱看着我惊呆的表情笑着对我说。
　　“都可以，我现在好多了。”我环看着这个地方，简答大方整洁。
　　“是呀，你刚才一直抓着我不放，我还担心你不会醒呢。”姬昱走到我旁边，示意我跟他走。
　　“现在这副身体就是凡人，有些事情没办法做到。”我摸摸自己的脸，应该完整，没有冻掉什么。
　　“你现在需要人照顾。你可以相信我。”姬昱回头，眼神里的肯定让我不知所措。
　　信任，我信任过所有人，哪怕现在我也相信任何人，但我还是要求自己保留一点东西，如果真的有一天遇到不好的结果，至少不会彻底失去自己。我看着他，他是可以让人信任的，他也在阎嫣的身边。
　　“做了点东西，你看看合口味不。”姬昱端过来咖啡、面包，包子、粥各种中西早餐都在我面前。
　　“这些是你买的？”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我有些惊讶。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一种，所以”他指着面前这些。我很想对他说，只要是你给我吃的，我都会觉得好吃，但我忍住没说。我又轻度的选择困难症，面对眼前的这些东西，我只好就近原则。
　　“我对吃的东西没那么挑剔。”我喝了一口咖啡，味道很香醇，感觉口腔味蕾打开了。
　　“你每样都吃点，看看爱吃哪个，下回我做给你。”他好像也有些紧张，看着我吃。
　　这一顿饱餐让我一下站不起来，摊在座椅上的我揉着肚子，阳光正好洒了进来，看着明媚的阳光照在餐盘上，顿时屋内金光闪闪，有一些恍惚，觉得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就好，不用纠结于过去，不用想未来，就活在当下却又觉得奢侈。我手机的铃声响起，觉得是那么的刺耳，我寻找着我的手机。我看着姬昱拿着手机走到我的面前，有些不悦，我接过手机看着来电显示，秦岭的电话。
　　“喂，你好”我尽力做到平常心。
　　“你在哪里？”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有什么事吗？”我有些不安，这个人找我就没有过好事情。
　　“你来吧，我们好好谈谈。”我其实有感觉他的不耐烦。
　　“你定好时间地点发给我”双方说完就挂断电话，姬昱在一旁就这样看着，情绪明显低落，他没有说什么。
　　“我要怎么回去呢？”我看着他的脸色，我能感受他的情绪，并很在意。
　　“你准备好以后，我会送你回去。”他没有看我，声音在极力控制着。
　　“这个粥很好喝，你在哪里买的？”我想哄哄他，想让他开心。
　　“你喜欢吃，我就做给你”他的脸色有些缓和。
　　“你”没等我话说出来，手机的提示信息就响了。秦岭定好了时间和地点，那不是我熟悉的地方。可能我盯着屏幕的表情有些纠结，姬昱拿过我的手机，看到那个信息后，表情有些复杂。
　　“我送你过去，你去准备吧，房间里我买了你穿的衣服。”姬昱的语气没有不悦，温柔了很多。
　　我看着衣柜里的衣服，我不知该说什么，如果都是为我准备的，那这些衣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什么风格类型的都有，可以说都是我以往穿过的风格。姬昱的衣品比我好，所以我穿一套让我最舒服的衣服就下楼找姬昱。
　　姬昱一身西服，淡淡的香水味，让我一下觉得自己站在他身边太不搭。正别扭的看着他时，他毫不在意的拉着我，帮我穿上外套。
　　“听说下雪了”他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很好奇。
　　“你喜欢下雪吗？”他一件一件往我身上套衣服。
　　“不喜欢”他说完，把帽子戴在我的头上。
　　我们在一处偏僻的森林里，周围的树木还是郁郁葱葱，没有下雪的迹象，而且温度也很高，出门我走了几步已经满头大汗。
　　“闭上眼在休息一下吧。”姬昱抱起我快步走了起来。我明白他的意思，我闭上眼，即使帽子再厚，我也能听到风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姬昱的怀抱是温暖的，很快我又沉睡。
　　“你是来杀我的吗？”我的耳边突然响起那个孩子的声音，我猛然睁开眼睛，看见满天的雪花慢慢飘零。我能感觉到姬昱慢慢的走着，我在适应这个环境下是梦还是现世在梦里是那么清晰的画面，醒来后模糊不清。
　　“你要到的地方已经到了”姬昱说完，把我轻轻的放下。指着一处废旧的工厂说。我脱下多余的衣服交给姬昱，可姬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等你。”在我递给他衣服的时候，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说着。我轻轻拍着他的手背，转身离开。
　　看着手表的指针正好到约定的时候，秦岭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来了。”声音听起来有些苍白无力。
　　“你很少这么准时。”以前跟他约好去什么地方时，他总会迟到很多。
　　“想要给你看样东西，所以要提前准备一下。”秦岭说着，示意我走近一些。
　　跟着他走到一个空地上，在一个挂着黑布的一个东西面前停下来。他指着黑布，让我掀开。我掀开的那一刻，我惊呆了，血液停止了流淌。
　　这是一大块铜镜，也是一个结界，它照出的景象就是对面正在发生的事情。我看着镜子对面的陶然被捆绑着，周围都是食尸兽，长着人头兽身的动物在他的周围不急不慢打转没有攻击，可陶然好像被控制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前面，我们好像在对视一样，可他眼里没有了生气。
　　“你这是要做什么？”我的声音有些颤抖，食尸兽虽然是低级的生物，可它们吞噬后的肉身将永远不能完整，不能修复。
　　“我需要你帮我杀个人。”秦岭的脸色有些惨白。
　　“你把话说清楚。”秦岭的状态不对。
　　“我现在已经没时间了，我要你去杀了秦申。你早就应该杀了他，不然我也不会遭遇这些。”秦岭怒吼着。我眼见他的形态发生变化，人形开始转化成巨型狐狸的状态。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到，秦岭作为千年狐狸，不会这样轻易变化为原型。这几天他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仔细想，可能是海岛的那次月圆对他产生了影响，每一次的血月对化身人形的物种来说，都是一次重生洗礼，如果控制不好自己的兽性受到血月的影响，他将会进入魔化。
　　控制住秦岭是我拼尽全力，我带着伤，背对着变回赤身裸体人形的秦岭。他背后应该有人在操控，他控制兽性已经千年，一定是个厉害的人让他的兽性占领了他的心智。雪还在下着，越下越大，我周围的雪真的变成了血，看着镜子里的陶然，我知道他暂时是没有危险的，可要杀秦申确实让我头疼。
　　周围有些动物爬过的声音，我之前没有注意，以为是老鼠什么的，可慢慢聚集的声音很密集，我环看周围，食尸兽正在向我靠近。我的剑还没收，一身伤痛的我觉得背后那个人有些欺人太甚了，而且秦岭还躺在地上完全没有醒来。我轻轻的拿着那把剑，围着秦岭走着，边走边看那些野兽，它们也能感受到我危险的气息，围着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剑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有一些想要试探的刚把爪子搭上去，地面上马上有被烧过的痕迹，它的爪子变成黑炭。
　　我的地狱火是我最顺手的杀伤力最强的，可以瞬间把所有的生灵灰飞烟灭，我的头开始疼，炸裂的疼，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被想起来。一个哨声想起，让这些野兽疯了一样进攻，而我听到这个哨声后，也有些发狂的状态，我的蓝色火焰马上烧了起来，只要是攻击过来的野兽瞬间消失。我盯着那些一缕缕的青烟，脑海中出现一个场面。无数的面目狰狞的面孔出现在我的火焰里，他们被烧焦的枯手一点点透过火焰伸向我随即消逝。那些面孔里除了有精壮的男人女人还有很多小孩和老人，我甚至能听到那些人的呼救声，求饶声，而我面对着那个画面中的我，那个面无表情听见这些声音无动于衷的我，即使不同场面但表情都是不变的，看不出情绪，冷漠的眼神直视我的内心。
　　“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那个小孩的脸与秦申重贴，我曾经想要杀了那个孩子，而那个孩子就是秦申。我有些无力的摊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不再流淌，周围的青烟已经消失，看着躺在地上的秦岭，我无助的笑了，我到底为他做了什么，我曾经到底做过什么？我只能发泄一般怒吼，身上的戾气总是要发泄出去。
　　“你好吵”秦岭清醒过来，不耐烦的对我说。意识到自己没有穿衣服，很快有缩成一团。我脱下我的外套递给他，明显小很多，至少能遮挡住一些。“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用质疑的口气问我，我不敢相信他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一切。我现在除了一身伤，没什么东西可以作证我们打过。
　　“那个铜镜你记得吗？”我指着铜镜，看他一脸迷茫，我再也不想说话了。
　　我出去的时候，看见姬昱还在那里，背对着我。我没什么力气去喊他，只能默默的走过去，里面的动静那么大，他应该听到了吧，为什么他没进去，当我还在想这些的时候，我听见阎嫣的声音。
　　“她如果知道你做的那些，你认为她会跟你在一起吗？你有我了解她吗？她一定会记恨你，不会理解你的。”阎嫣的语气有些激动。
　　“我会等到她原谅我。”姬昱很低落。
　　“她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是你杀了她的父母。”阎嫣晃动了一下身子，她正好看见我站在离他们不远处。
　　“我的错，我会承担后果。”姬昱很坚定的说。
　　“你有勇气跟她说？”阎嫣邪魅的对我笑着，我的心被针扎一样刺痛，痛到无法呼吸。我憋着一口气，手上的剑冒着寒光，发出悲鸣。姬昱听见声音随即看向我这边，而我眼里的姬昱从高大到缩小，慢慢被泪水掩埋。我这一剑刺偏了，刺进他的腹部那一刻，我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愧疚，他甚至没有闪躲。我抬头看向他，他眼里的泪滴在我的脸上。
　　“对不起，我不想的。”他在求我原谅，用手轻轻帮我擦拭着眼泪，可他的眼泪一直掉在我的脸上。我发狠拔出剑，他的血喷溅到我的身上，我看着身上的血，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我的血，哪些是他的血。
　　“我累了”我告诉我自己，我太累了，有些记忆不断的涌出来，有些事是我觉得承受不了的，我真的太累了。
　　“我送你回去。”姬昱喊到，我回头看向他，他向我走来却被阎嫣抓住。我露出自己认为得体的笑容后转身离开。
　　我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一片漆黑的路上什么人都没有，我有一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他杀了我的父母，而我却没有杀了他。我小的时候看武侠片曾经设想过这样的场景，我发誓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为父母复仇的，结果我仅仅给了他一剑而已。凉风吹过，身上的伤口一直提醒我这副身体越来越虚弱。我坐在路边想不起什么，听见手机铃声格外的响亮。
　　“白晓，你在哪里？”师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一份担心，一份牵挂的声音，心里觉得很暖。“陶然已经好久没联系上来，郎炎那边也是。你的手机也一直打不通，吓死我了。”师父说的很急。
　　“没事，他暂时没事，放心。”我安慰他，之后发了个定位让人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