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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冲突) ...

  •   付岩“啪”一下打掉郑飞的手,用没见过世面的眼神睨他:“出息,男的搞起来才带劲儿。”
      话一脱口,意识到自己被带偏,正义凛然地清清嗓子,“什么潜规则?你哥向来光明磊落,从不接受一切打着艺术旗号的主动献身。”

      “是,是,您是导演里第一柳下惠。”
      郑飞心说可拉倒吧,你那纯粹是怕惹事儿,担心女演员抓到你把柄借此上位,所以宁可多花钱找外围。
      但郑飞还是想不通,怎么就刚过去了一晚,他哥就变得善心大发,要捧一个毫无背景的新人。

      “哥,你真不是看上他了?论颜值,这小子可真是我见过的南波万,比好多明星都强。”
      郑飞回忆起刚才看见贺之臣的那幕,男生静默地站在光影里,脸上有伤,衣衫洁白,倾泻下来的阳光将他全身一分为二,明与暗交织,阴影伴着绝色,如长在深渊里的青竹。

      付岩没好气地杵下郑飞后脑勺:“看上看上天天就知道想着裤.裆那点事儿,我是拍戏又不是选妃,长再好看也得看和我戏搭不搭,行了,干活去,别玷污我爱惜人才的纯洁性。”
      郑飞麻溜出门,切了一声:别耽误你玷污纯洁姑娘的性还差不多。

      编剧效率奇高,下午就交给付岩了一版初稿,薄薄几页纸在吞云吐雾的青烟里捻来翻去,付岩一手夹烟,另只手摸着下巴,时不时看眼远处明显与其他群演画风不同的贺之臣。

      这会儿刚结束午饭,每天不仅只工作八小时而且要求自己必须拥有充足午休时间才能更好投入拍摄的男一号荆子俞在房车休息,片场难得安静,累得不行的群演们也睡得七倒八歪,贺之臣独自坐在地上,身.下垫着自己的衣服,低眸看着手机,神情专注,不知道在看什么。

      付岩盯着他沉思片刻,拿笔刷刷划掉一半剧本,在上面标注了两个关键词。

      编剧看清,微怒:“付导,这和你早上说的可差异有点大。”
      一大早她被付岩急匆匆叫去,莫名其妙要加一个新角色,戏份不能影响现有主线但也不能太少,要帅,要有高光,还得是皇子,这么多要求,她薅秃噜了一大把头发才写出来。

      “早上是我没表达清楚。”付岩心虚,心里也懊恼之前怎么不多观察下贺之臣,光凭着昨天匆匆一面就给编剧定下人物年少才俊即可的浅显要求,白白浪费了大半天时间。
      “那这次您确定好了吗?”编剧一腔心血作废,说话也带了点气声。

      付岩不导戏时脾气算得上温和,见状连忙点头,郑飞在一旁瞥见他写的修改意见,等编剧走后,好奇道:“导儿,什么是脆弱又偏执?”
      这俩词语正是付岩给编剧规定的新人设,完全是他刚才对着贺之臣有感而发,闻言吐出一口烟圈,青白色的烟雾朝贺之臣的方向袅袅飘去:“看见没?长成他那样,外表沉静,清瘦又禁欲,甚至苍白得有些易碎,骨子里却好像藏着不为人知的力量,能毁天灭地,这就是我说的那俩词儿。”

      郑飞盯着贺之臣看了许久,除了帅啥都没看出来。

      “你要能看出来,现在坐在我这位置的不就是你?”付岩得意地一挑下巴,“善于发掘每个演员的特质并放大,这就是导演的功能。”
      郑飞挠头,醍醐灌顶地反应过来合着这是个为贺之臣量身定制的角色啊,妈呀,完蛋了,他哥真弯了!

      贺之臣还在认真看手机上的表演课,不知自己已成为郑飞眼里祸国殃民的男妲己,快听完时,旁边响起轻手轻脚的窸窣声。
      他抬眸,看到是方沧海,男生小心翼翼地在他对面坐下,扬脸一笑,有些老气的川字纹展出了憨厚的弧度,露出一颗稚气的小虎牙,“小哥,你在看啥呢?”

      自上午抢了原属于贺之臣的角色,方沧海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中午吃饭时本想和他聊聊天促进下关系,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领盒饭时跟抢劫似的,他明明是和贺之臣前后脚排的队,结果一出来,人就不见了踪影。
      这大概就是168和188的腿长区别......

      贺之臣把手机界面转向他。

      “这讲的都是怎么演戏吗?要钱不?”方沧海激动地露出了家乡话,见他摇头,按捺着喜悦试探道,“小哥,你能发给俺也看看吗?俺之前也想上网学,但那些都要钱。”
      其实贺之臣下载的这些视频大多数也要钱,却没解释什么,加上方沧海联系方式后,把所有的视频都传给了他。

      “小哥,你人真好!”方沧海起先一直以为这么孤僻的大帅哥一定脾气不怎么样,这些天又听了不少旁人对他拈酸吃醋的议论,没和贺之臣接触时,已经先入为主地把他划归为恃帅行凶的拽王,这会儿被打脸,高兴地往贺之臣身旁坐了坐,“你晚上有时间吗?我带你认识几个朋友,他们都在这干很长时间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团体,结识的人越多就意味着接到戏的机会多,方沧海这是在向贺之臣示好,要带他加入自己的关系圈。

      贺之臣本想拒绝,心思微动,点点头。

      这天一直到收工,贺之臣都没等到能上场演戏的机会,坐惯冷板凳的贺之臣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不需要帮荆子俞替身时,就认认真真地揣摩别人演戏,收工后,他随方沧海到一家小饭店,里面已经坐了十数个吞云吐雾的身影。
      听到脚步,众人抬头,目光齐刷刷看向打进门起就照亮整个简陋屋子的年轻男子,神色各异。

      方沧海介绍完,就要邀贺之臣坐下。
      贺之臣没动,依然冷淡淡地伫立原地,一双有些沉郁的眼静静盯着其中几张面孔,左手入兜,另只手开始解衣扣。

      方沧海有些懵:“臣哥,你这是干啥?”
      “小方,一边去。”被贺之臣紧紧盯着的某人站起来,一张脸坑坑洼洼,像是痤疮留下的痘印,“小子,你这是要陪我们玩玩?看你这细皮嫩肉的,难不成掏出来的是安全套?”

      众人哄笑,有狗腿的当即猥琐地附和:“痘哥,咱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嘞,听说比娘们还好。”
      “放心,有哥一口肉,少不了你一口汤,大导演们都这么喜欢赏菊,咱们今天也风雅一回。”

      不堪入耳的下流话越来越放肆,似已将面前精致纤细的美少年当成了一盘菜,被一群人用眼神扒光衣服的贺之臣依然置若罔闻,将从兜里掏出的东西裹进衬衫,放到一旁,朝说话的痘哥走去。

      “哟嚯,小子,身材可以啊,这肌肉是在床上干了多久练出来的?”

      此时的贺之臣上身只余一件打底的短T,流畅的骨骼线条露出,紧致又坚硬,远非单看脸时的清瘦好欺负,被称作痘哥的李都嘴上不干不净,实则早已戒备地攥起拳头,男生冷而压迫的气场离近的刹那,他霍然出手,想打贺之臣个措手不及。
      却与他想象中的结局背道而驰。

      他几乎还没看清对方何时出的手,一只手已经被紧紧扼住,擒得他动弹不得,李都在这混了好几年,在群演里也算叫得上名字,何曾受过这种奇耻大辱,正欲大骂,抬头对上男生黑如深渊的双眸,没来由地一个寒噤,再反应过来,已经像条狗一样被拖到门外的地上。
      紧接就是眼前一黑。

      事情发生得太快,众人俱愣,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有些怀疑自己眼睛。
      “我刚是不是看错了?痘哥是被那小子拖出去的?”
      “怎么可能?!痘哥可一百八十多斤呢,那小子的小身板,我都担心痘哥一屁股压死他。”
      “就是,痘哥估计是大意了,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别都跟过去看着跟咱们欺负新人似的,我数十个数,信不信不到一,那小子就会跪咱们面前叫爷爷......”

      然而,一群等着当爷爷的孙子在里面数了一窝子子孙孙的一,李都却迟迟未归,众人这才品出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儿,一窝蜂地涌出去,看清蜷在地上呻.吟的身影,目瞪口呆。
      局面依然是他们预料中的一边倒。
      只不过,被打趴的是李都。

      搞毛啊,这孙子是酒喝太多把自己摔了个狗啃屎吧?!

      没人相信面前这个妖孽得实在看上去文弱的男生居然能制服远比他敦实的李都,或者是,不愿意相信。

      贺之臣身量高,脊背纤薄腿长腰窄,不是正统意义上荷尔蒙爆棚的型男身材,反而有些阴柔的气质,尤其肤色极白,五官被衬托得格外浓墨,单看脸,无法用美或帅字笼统形容,精致又冷峻,有种超越性别的绝色。
      也因此,当他撕开妖孽的表象,露出狼的本性,反差就来得极为震撼。

      “我操!你他妈敢打痘哥?!”一小年轻豪气冲天地要替自己大哥复仇,凸起的门牙犹如冲锋陷阵的武器,带着主人直奔此刻冷淡垂手的贺之臣。
      下场却比他大哥还要狼狈。
      连贺之臣衣服都没碰到,人就被阻在了一尺之外,双脚拼命刨地,上半身却纹丝不动,紧接擒住他手腕的那只手轻飘飘一推,他就跟喝大了似的,不听使唤地跳起摔跤舞。

      “我找的不是你,别自找麻烦。”
      贺之臣说完,目光牢牢锁定人群中几个不着痕迹想溜的身影,如盯上猎物的狼。

      不甘心就此落败的龅牙还想冲上前,被方沧海悄悄拉住:“别去了,你打不过他。”
      龅牙不服:“我那是大意了,谁知道这小子还挺有劲儿,妈的,看着娘娘唧唧的。”
      方沧海不明白这些人怎么总犯以貌取人的毛病,小声鸣不平:“臣哥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弱,他应该学过散打。”

      龅牙:“......”
      “哥哥哥的喊这么亲切,你还真是有奶就是娘。”龅牙嘴上嘲讽,身体却诚实,立刻顺坡就下地变成围观群众,死了继续复仇的心。

      被骂叛变的方沧海没理会,紧张地看向身影已经没入夜色的贺之臣,远远看到他紧追的几个目标忽然一起朝他杀了个回马枪,心里跟着七上八下,想过去帮忙,但理智又告诉他不能得罪这帮老群演,只好一边在精神上给贺之臣加油,一边问龅牙:“发生啥事儿了?”

      龅牙:“你个竖店小灵通问我,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方沧海摇头,的确一脑门问号:“我昨天没接到戏,早早睡了。”

      龅牙半信半疑,一副“你个奋斗逼居然会浪费生命睡觉”的表情,直到方沧海说早点睡是想省顿晚饭,这才了然,嫉妒地拿眼皮一斜他:“你小子还真是运气好,哥哥们在外打江山,好处全让你小子得了......”

      远处,一地上蹿下跳的哀嚎。
      胳膊腿都完好,唯独脸被揍得惨不忍睹的落败者们指着贺之臣大骂:“讲不讲规矩?!我都说了认输了,你怎么还打脸?!”

      青年居高临下站着,衣衫整洁,似乎连汗都没出,如妖似仙的精致面庞与方才狠戾判若两人:“我只不过是把你们做的还回去。”
      说话那人一抖,下意识避开对面冷冽的眸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面前亮起一只手机——屏幕上,正是昨晚他们突袭贺之臣,听到有人出现仓促逃跑,又被逮到拍下的认错照。

      贺之臣目光缓缓从他们身上滑过,嗓音轻而冷:“再有下次,你们成名的地方会在派出所。”

      热闹摧枯拉朽地结束,远远伸着脖子的围观群众们见状,立刻溜走,生怕走晚了遭到牵连。
      昨晚的事他们虽然没直接参与,但出谋划策和踩点盯梢这种帮凶工作可一个没落,这会儿哪还顾得上兄弟道义,保得住自己能上镜的脸才是重中之重。

      方沧海被龅牙火急火燎地拉着要施展遁地术时,没跟着一起走,而是借口有事,悄悄避开人群跟上贺之臣。
      路灯下,穿上衬衫的年轻男生已经再次变成大家眼中熟悉的样子,清瘦,文弱,指尖摩挲着一片看不真切的东西,像是刚才从衬衫里拿出来的,低沉的眉目微微上扬,冰川消融。

      方沧海看呆了。
      第一次,见贺之臣笑。
      乖乖隆地咚,男孩子笑起来也可以这么好看啊!

      他一时间忘记说话,直到贺之臣抬眸,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慌忙道歉:“臣哥,对不起啊,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对你,害你丢了角色,对不起,如果我知道我的戏份是这样来的,我一定不会和你抢,你相信我!”

      贺之臣淡淡点头,并不关心这段话真假,也懒得深究。
      身处这个圈子,抢角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已经站到金字塔尖的明星们为了自己想要的角色还会使尽手段,遑论这些漂了许久只想混出头的群演们,手段卑劣又如何,说到底都是为己谋利罢了,贺之臣没那么高尚,同样也没兴趣指责别人。

      他收起手里的包装纸,正要走,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方沧海又追上他,赌咒发誓自己真的不知情:“臣哥,你要不信我,这个角色我能拿到的片酬全给你!”
      贺之臣停下脚,眉头微蹙,从面前男生的穿着能看出这些钱对他一定很重要,平静道:“不用,我相信。”

      方沧海长舒一口气。
      不仅仅是因为贺之臣没要他的钱,更重要的是,他相信了他。

      方沧海自己都说不清,为何会如此在意贺之臣对他的看法,许是因为中午他不计前嫌地传给他学习视频,亦或者是他和那些群演们都不一样——来到这的人都想出名,想赚钱,但他还是从贺之臣身上看到了做人的某些底线。

      “臣哥,你今天这样对他们,他们估计不会放过你。”方沧海环顾四周,压低嗓音,“这种事痘哥他们不是一次干了,不听话的新人们他们都会这样教训,然后把角色分给自己人,再从他们的片酬里拿回扣。”
      贺之臣看上去毫不意外,谢过他提醒,径直离去。

      翌日,贺之臣依然是天未亮就已到片场,开工没多久,付岩找他:“这有一场戏,你先试试,我看下效果。”

      等了这么久,终于能有机会演戏,贺之臣格外珍视,接过剧本后就找了个僻静走廊做准备,正默背台词,远处喧嚣声响,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迎面走近一道身影,贺之臣侧身让路,擦肩而过时,荆子俞忽然停脚,盯着他打量了片刻:“你是刚进组的?我看你有些眼熟。”
      不待贺之臣解释,一旁助理凑近他耳边,低语介绍。

      荆子俞立刻索然无味地收了营业假笑:“我以为是哪个新人呢,原来是我替身,你在这干什么?”
      说完,施恩般地一扬手,示意他还不快去工作,听到贺之臣说在准备戏,脚步一顿,表情玩味起来。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个十四皇子?你这是昨晚去导演房间,和他聊剧本聊出来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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