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迁徙》漫言低语

6、（６）草帽之歌

　　晚上回家，看见络凝的屋里还亮着灯，沈洛轩换好鞋，刚要走近她门口，灯却在这时灭了，他只好停在房门口，一会走开了。听见走远的脚步声，络凝松口气，过了好一会确定络轩确实回自己的房间了，她才悄悄的打开台灯看书，一直到半夜才关灯睡去。
　　第二天一早看见桌上的早餐，一杯热牛奶，热的汉堡，还有燕麦粥，她以为络轩已经走了，刚要坐下大快朵颐，却见他从房间出来，并坐在桌旁和她一同吃早饭。
　　“早” 她面无笑容的问早安，络轩看她坐下，她一直低着头吃，他也吃起来，一会她吃完了，背上书包走，络轩看着她走出门，也站起来，披上外套下楼启动车，望了望走路去车站的络凝。
　　她低着头走，不知在想什么，他按了几声喇叭，她才茫然抬头看了一眼，“上车，这不能停车”她拉门就坐进来，仍坐在后面的坐位。
　　从观后镜里看她一眼“你怎么了？”他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没怎么”她看着窗外。
　　“昨晚我刚走到门口，灯就关了，你明明听见了我的声音，你是故意的”，
　　络凝有点不自然的望了他一眼，正和观后镜里的络轩眼神相会，看见他犀利的眼神，就赶紧移开眼睛。
　　“说话！”声音里带着命令的口气。
　　她吐口气，说：“我不喜欢连自己来月经的事都跟很多人分享”
　　“很多人？”
　　“老李就知道，是你说的！”
　　络轩听后，笑了一下“好，下不为例”
　　络凝这才满意的点头“谢谢你送我”
　　“算我跟你赔礼道歉”络轩看她脸上露出笑容，原来她也有脾气的，他看她轻快的走进学校，开走了车。
　　络轩其实是很忙碌的，他有开不完的会，看不完的报告，签不完的字。所以他是顾不上她的，她常自己呆在家里，吃他给留在冰箱里的饭菜。
　　洛凝就快期中考试了，一天妈妈找她来了，走在路上“洛凝，你跟我一块住吧，我担心咱们过去那样对待沈络轩，他怎么会善待你！”
　　“妈，他不像你想的那样，他没有难为我，对我很好，还给我买了衣服，给我做饭吃。”
　　“洛凝，你太小，还不懂，那毕竟不是你的家呀，再说咱们以前那样对他，说是哥哥，其实他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你爸前妻带来的儿子，是他们结婚前他妈妈跟别人的儿子，所以你爸爸对他不好，我也没办法，洛凝，跟妈妈住吧，尽管你继父他不太同意，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以后的事再说，现在就这么样过吧”
　　洛凝看着妈妈，是相信她的，哥哥毕竟还是和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人，亲人都避开她唯恐不及，不知他还能忍耐多久，她走开也是早晚的事，唉！终究是要走的，那里并不属于她。
　　正跟妈妈说话，突然一辆车停在身边，络轩走下来：“王姨，好久不见！”他露出礼貌的微笑。
　　妈妈点点头，“我想把洛凝接去我那边住，这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不能再让你累了，这个丫头什么忙也帮不上你”
　　络轩笑笑“没什么的，小凝挺听话”他把眼光投到洛凝的身上。
　　她忙说:“我想去妈妈那住，妈妈说可以跟我一块住，我不想再打扰你了，你那么忙”
　　“既然想去就去吧，那一起去拿东西吗？”收拾了行李，他把她们送回家，洛凝目送他的车走远。
　　妈妈最后跟他说道：“络轩，多谢你照顾洛凝这么长时间，真是谢谢你啦”“别这么说，你太客气了，我只是举手之劳，那我先走了”他最后看她一眼，他竟连一点笑容也没有了。
　　她带着简单行李住进妈妈的家里，在那里她是名副其实的二等公民。饭桌上妈妈一个劲儿的劝继父的儿子多吃菜，把好东西都夹到他儿子的碗里，根本就没给她夹过一筷子，她低着头吃饭，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不愿夹菜，心里终究不是个滋味。不管是日用品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她都排在最后，妈妈都给他儿子最好的，而她，终究还是无人问津，呆在妈妈身边，却感觉离妈妈很远，她只有叹息，是不是没有白眼，没有伤心的地方，这个世界上只有络轩那里？她睡在走廊的过道上，别人每每上厨房和卫生间都会经过她的床，床是几块板子临时搭建的，继父儿子总是进进出出，很不小心的就会看见她，她躺在那里，自己都感觉到别扭。
　　晚上，继父的鼾声震耳欲聋，响彻一夜，她整夜无眠，上了学在课桌上补眠。放了学，走在路上，走了一段回妈妈家的路，想想又赶到去络轩家的路上，反复来回几次，最后在路上看见络轩的车停在身边，他抿嘴微笑的下车,“走来走去，这到底是要去哪儿？”
　　她丧气的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刚放学，要回家”，像个丧家犬一样无家可归。
　　他双手抄在裤兜里，还是那么清爽俊秀，看着她黑色的小头顶，低声问她：“在你妈那住的怎么样？”
　　“还好吧”她抬头回答，语气不那么肯定，连自己都很难相信自己的鬼话。
　　第一眼见她时就看见她眼里的红血丝,“晚上没睡好？”
　　她瘪瘪嘴笑了一下，“我一直以为晚上是有人搞鬼在耳边放了个高音大喇叭，那呼噜声不是用叫的，是用吼的”
　　络轩咧嘴笑出声，瞅着她,“忍着点，过一个星期就习惯了”
　　她无奈的点点头。“我要走了”
　　“我送你吧”
　　“不用了，车站就在前面，很近。”
　　络轩看她背着书包垮着肩膀默然朝车站走去，无精打采的样子，他心里就在想她什么时候会回来，如果不再回来，那么他就这么放了她，毕竟和她父亲的帐不该算在她的头上，她充其量就是个打击她父亲的一个棋子，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非要不可的工具。

　　一天，她问继父要学费，“张叔，我要交学费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他说话，他看她一眼,“现在的学校三天两头的要钱，挣得还没有花的快！谁还能供得起个学生！”
　　他在发牢骚，洛凝本已是难以启齿的，想了很久才大着胆子鼓足勇气跟他要钱，她想如果自己可以自立的养活自己，哪里还要这般低三下四的寄人篱下，伸手跟别人要钱，看别人脸色过日子呢，她比谁都想自立，可那是遥遥无期的奢侈，她一直都知道的。
　　妈妈低声在屋里跟继父说：“他不是给了五百块吗？”
　　继父大声起来“你以为他给的钱很好花呀!就这么个要法，经得起花吗？”洛凝站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妈，是谁给的五百？”她走进屋问。
　　她牢牢的盯着妈妈，妈妈和继父都闭嘴不说话了，她有些明白。
　　走到妈妈身边，继父转身出去了，“妈，这怎么回事？”她开始觉得鼻子发酸，眼发涩。
　　“洛凝，你住过来，本来你继父他是不同意的，我怕他不会对你好，你也知道他自己做个小买卖，还要供他儿子念书，我们生活也很不容易，白白进来多一张嘴吃饭，他是不同意的，可我又不放心你独自留在洛轩那，络轩说每个月可以给我们五百块，既然你要来住，就贴补给我们，他也怕我们接受不了你”
　　“妈！我跟沈洛轩有什么关系？他要为我能留在这儿付生活费？你怎么能接受？我这不是来投奔妈妈你的吗？为什么要别人的钱？” 她的眼前像蓄满水的水池，波光粼粼，就要溢出来。
　　“洛凝，不要这么激烈，你要学着懂事些，你知道我也很难吗？我要为你能留下来而去巴结他们爷俩，我做的一切，只是想不让他们把你赶走。你自己想想你在姑姑家都呆不下去，你….”
　　她立即打断妈妈的话，“妈，姑姑根本就不想让我呆在那儿，不管我如何的乖，少吃饭，都没用！”她的声音高起来，像断了的琴弦被风吹过，声音里带着嘶哑和颤抖，听得人心乱了。
　　“可是你都做了什么？你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处境！”妈妈也高起声责备她。
　　她沉默下来，睁大眼睛看着妈妈皱起的眉头，她想：处境？我就是太了解了，所以我渴望变成一只狗，去垃圾堆里找吃的！
　　“你看我做了什么？！我只是主动给姑姑他们找了个正大光明把我赶出去的理由，妈，我情愿没有地方住也不想在他们冷漠鄙视的眼光下过一天，我一点都不想忍受！”她们都安静下来，互相看着对方。
　　最后洛凝还是暗自下了决心， “妈，我想这里容不下我，我也不想给你增添负担，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你也很不容易，我知道！我还是回络轩那儿吧，至少我不会为生计犯愁，不必看别人的脸色。”
　　妈妈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洛凝扭过头看一旁柜子门上的烫画，妈妈轻轻点点头，“如果你变乖一点，你就会更容易适应变化的生活环境”
　　“好的，妈，我会记住你的话，我会努力的克制自己的坏脾气，争取变的更讨人喜欢。妈，我已经好久没睡好觉了，我想今晚就去络轩那，行吗？”
　　妈妈红了眼睛看看洛凝，也许所有母亲的目光都是温暖的，她相信妈妈是爱她的，她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的不忍和哀怨，洛凝想刚才不该那样跟妈妈说话，何必让结枷的伤口再次流血，没有必要这样做，下次一定忍着不说。
　　“好吧，你去吧，不过你有什么事还是可以打电话给妈妈，妈妈会尽量帮助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妈妈没有过多的挽留，是幸亏她先开口说要离开，不必妈妈左右为难？还是真的放心她去洛轩那儿，也觉得那会是个好去处？不知道，她宁愿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不会敏感的看清事情的真相，其实只是怕答案太让人伤感。
　　“嗯”泪水决堤而下，潸然淋漓在充满稚气的脸上…

　　草帽歌(电影人证插曲)
　　Ma Ma do you remember, 妈妈你可曾记得
　　the old straw hat you gave to me, 你送给我那草帽
　　I lost that hat long ago, 很久以前失落了
　　flew to the foggy canyon. 它飘向浓雾的山岙
　　Yeh Ma ma I wonder 耶哎妈妈那顶草帽
　　what happened to that old straw hat, 它在何方你可知道
　　falling down the mountain side 掉落在那山坳
　　out of my reach like your heart. 就像你的心儿我再也得不到

　　Suddenly that wind came up, 忽然间狂风呼啸
　　stealing my hat from me yeh. 夺去我的草帽耶哎
　　Swirling whirling gust of wind, 高高卷走了草帽啊
　　blowing it higher away. 飘向那天外云霄

　　Ma ma that old straw hat 妈妈只有那草帽
　　was the only one I really loved, 是我珍爱的无价之宝
　　but we lost it. 但我们已经失去
　　No one could bring it back, 没有人再能找到
　　like the life you gave me. 就像是你给我的生命

　　Suddenly that wind came up, 忽然间狂风呼啸
　　stealing my hat from me yeh. 夺去我的草帽耶哎
　　Swirling whirling gust of wind, 高高卷走了草帽啊
　　blowing it higher away. 飘向那天外云霄

　　Ma ma that old straw hat 妈妈只有那草帽
　　was the only one I really loved, 是我珍爱的无价之宝
　　but we lost it. 但我们已经失去
　　No one could bring it back, 没有人再能找到
　　like the life you gave me. 就像是你给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