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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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听说家中有异变急匆匆从地府赶回家中，只见门庭罗雀，一派翛然，阶前苔绿茵茵，匾额蛛网尘封，堂堂府衙竟是这样一派光景，他放陈脚步轻咳数声，倚在门房外晒太阳打瞌睡的两个老兵听见动静，缓缓地揉了揉眼睛，看见沉香站在门前也不行礼，一转身便急忙忙地向跑去，还在一路大呼小叫：“神仙少爷回来了，快给老爷报喜啊！”
片刻之间府中传出一阵阵鸡飞狗跳之声，惹得街头檐下无事躲懒的闲汉站的远远的对着他指指点点，口中纷纷说道：“快看快看，神仙下凡了！活神仙啊！”“好清俊的小哥，原来神仙长这个样子啊。”……
旁人的闲言闲语听得沉香颇不自在，索性跨过门槛转过玄关，恰巧撞上从后堂匆匆赶来的父亲。刘彦昌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忍不住热泪纵横，说道：“我的儿，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沉香见父亲鬓发灰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也不禁心酸鼻酸，父子两个相搀进入正堂，磕头问安之后，沉香见父亲端坐上首却屡屡向外张望，不由得问道：“父亲可是在等什么人？儿子今日到家怎么不见母亲大人？”
刘彦昌苦笑一声，说道：“自你走后不久，有一日府衙后堂祥云缭绕，仙鹤临门，送来一张请柬，你母亲看了便上天去了，至今没有音讯。”
“是何处神仙邀请母亲？”
“那时我正在外处理公务，你母亲的事家中婢仆哪个敢问啊。”刘彦昌叹了一口气，“你快驾云上天看看你母亲现在如何，是不是你那舅舅又为难她？”
“我刚从舅舅那里回来，以前真是对他多有误会，他是天庭上神，就算要捉拿发作也是正大光明，断然不会使用鬼蜮伎俩，污了名头。”
刘彦昌闻言心中微怒，暗想这沉香成了神仙倒没多久，偏学会跟老子拿腔调了，果然跟他娘一样靠不住。但想到前程之后还要指望于他，压了压火气，温言道：“大人之间的是是非非，对你孩子家一时也讲不清楚，当务之急是先要把你母亲找回来。”
沉香听到此，不由得想起在地府中听到另一位母亲被休的消息，便问道：“父亲，最近家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李氏母亲那里安排得怎样？”
刘彦昌没好气地说道：“提他们做什么！那贱人听说你母亲上天愈年未归，借着小秋那孽子进学为名想回府，哼哼，打得如意算盘精啊，还想鹊巢鸠占，我岂能容她！没等她进门就一纸休书将她逐回娘家，小秋那孽子忤逆不孝，当众顶撞我，我也不要他了。”
“我身在仙界，无法在家侍奉父亲，小秋少年得志前程无限，正好奉养父亲光宗耀祖，以后娶妻生子为杨家开枝散叶，父亲可以不念夫妻情分，难道也不顾父子天伦吗？”
“咳，傻孩子，凡人重子孙是为了传接香火，宗嗣延绵不绝。只要你和你母亲肯助我登入仙籍，我自然能长生不老，那还要子孙做什么？”
沉香一阵齿冷，也不多言，告辞转身要走，不防被他父亲一把抓住衣襟，刘彦昌可怜兮兮地说道：“我儿，你这一走莫像你母亲一样黄鹤渺茫，好歹给我交代一下归期吧。”
“我不知母亲身在何方，要寻遍三山五岳，海外仙岛，瑶池天宫，短则三五日，长则十余天。”
“我的儿，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既然如此先不急找你母亲，先去讨那老君的仙丹，瑶池的蟠桃，寿星的火枣，不拘什么要赶快给为父送来延寿长生啊。”刘彦昌闻言更加不肯撒手，半个身子挂在儿子身上，唯恐他不答应。
“若有仙缘，自然为父亲求来。”
“儿啊，此话可要当真，此事可要上心啊。”
父子二人匆匆作别，刘彦昌自然欢欢喜喜等儿子的好消息，沉香却早已知晓父亲今生于仙界无缘，又怕把话说死无法脱身，言语之间做了个活口，便驾云腾空而去。
刘彦昌当局者迷，倒没想到神仙寻个人又何须巴巴地寻遍千山万水，只见沉香停驻云头之上从袖中取出一支信香点燃，手指捏了个“寻”字诀，片刻后一缕青烟先是直冲月宫，后转向西南后烟柱又颤颤巍巍指向西北昆仑。
沉香略一沉吟，便明白母亲必是被月宫嫦娥邀请上天，后转道回了华山，却不知为何又转道去了昆仑，莫非是另有奇遇？
既然已知母亲去向，沉香也不急着去寻找，驾云头向李家老宅飞去，沉香自出生之后在此处住了七八年，如今故地重游颇觉亲切，只见门首车马粼粼往来不绝，他按下云头降落地面，远远见一队车马簇簇而近停在门首，一个青年文士从车上下来正准备进门，他一端详原来此人正是小秋，略大了几岁行事做派倒也沉稳了几分。沉香还是少年心性，满心欢喜现身拍肩招呼，倒把小秋唬了一跳，他后退几步，躲开沉香的接触皱眉说道：“我家乃是正经的耕读人家，只贡飨祖先孔圣，上仙向来没受过我家香火，今日为何大驾光临哪？”
沉香上前握住他的手，诚心地说道：“小秋，你我之前虽从未见过，可我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亲切欢喜，毕竟我们是亲兄弟，讲话何必这样剑拔弩张呢？”
“兄弟？”小秋恨恨地甩开他的手，“我是被杨家逐出门墙的孽子，不敢高攀！”说罢转身就往门内走去。
见他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沉香无法只得使了个定身法将他定住，一手从容提起只往内堂走去，随侍之人见状也不敢拦阻只得远远在后面跟着，看着沉香轻车熟路直奔母亲的内室。
“母亲，沉香来看您了！”
三圣母从月宫驾云返回途中，路经华山，闲来无事突然想起自己的三圣母庙内还有不少家当未及整理，遂按下云头先回故居一探。
降落在山门之外，她环顾四处，只见古木苍苍山门紧闭，门前台阶路径洒扫的干干净净，心说庙内的仆从倒也尽职，只是门首却没有小仙在看守，只得自己上前叩动门环，不多时一彩衣童子开门出来，见到三圣母忙打稽首道：“上仙有礼。”。
三圣母见这僮儿的模样甚是眼生，便问道：“你是何人？”
小童答道：“我是映雪宫看守门户的僮儿。”
三圣母诧异道：“此处乃是我的圣母庙，怎么会成了映雪宫？”
僮儿手指上方道：“女神仙 ，小道刚刚调至此处，不晓得什么圣母庙，只知道这里如今是帝姬娘娘的居所。”
三圣母抬头一看牌匾已经被摘，换成了“华山映雪宫”，怒气已盛，也不顾那小童拦阻，径直就要向内闯去，不防被门上灵符的金光震开数步，她心中恚怒至极，祭起宝莲灯打去，只打得门扇左右摇晃牌匾上下动摇。
此时忽听门内有人喝道：“华山重地，何人胆敢上门来喧哗打闹！”
声音未落，门内闪出一个官员打扮的男仙，见到三圣母先是一愣，马上堆起笑脸，上前打了个长喏道：“不知仙姑驾临，有失远迎。”
三圣母看他倒有几分面善，像是在西岳庙内的长史府吏一类的人物，见他礼貌周全，便放缓语气说道：“这圣母庙乃是我的道场，我久居在此受各方香火，今日你等为何不告而取，夺我的山门？”
老吏闻言从容答道：“小仙在华山的任职多年，其中曲折也略知一二，此处原本就是西岳下辖的雪映宫，与东岳的碧霞祠相对，取东西相谐之意，碧霞祠内住的是东岳天齐仁圣大帝之女碧霞元君，这西岳映雪宫内自然该住我们西岳金天顺圣大帝的公主娘娘才是，只因当年我家主君膝下无女，二郎真君又亲自上门要讨一处清修之地安顿三圣母娘娘您才将这映雪宫让出，是也不是？”
“不错。”
“后来帝君连续得了几位公主，因您业已久居与此，也没向您讨还，是也不是？”
“本该如此，难道送出去的东西还能讨回来的道理不成？”
“但如今三界皆知娘娘夫妻团圆在下界定居，如今这映雪宫已是无主之地，荒废了十几年没人过问，公主们搬进来也是理所当然啊。”
“一派胡言，谁说我要在凡间久住？我一家大小不日就会重返华山，到时又待如何？让你家公主们腾地方搬家不成？”
那仙吏不软不硬地说道：“圣母娘娘身份尊贵不假，不过就算是玉帝王母观音菩萨这样的大神每位似乎也只有一个道场，而且只有正职神仙才能有行宫行院，娘娘的夫婿已在凡间建了圣母庙让您清清闲闲地受供养，难道还要占着雪映宫不成？我华山地形本来就险峻陡峭不宜居住，况且华山有名的神仙就有四千，仙婢仙童更是不计其数，居舍都快搭到舍身崖外面去了，真真是神仙家也没有余地啊。”
“我呸，娘娘我在华山住了这么久，也没听说有哪个神仙因为住不下被挤下舍身崖的。”三圣母气势汹汹地反驳道。
“小仙我在华山待的时间也不短，倒碰上了厚脸皮的神仙脚踩两船只要是好事就不落的。”那仙吏似笑非笑地还了一句。
三圣母只听得手脚发冷，手指颤抖抖地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原来她对私配凡夫原本就有几分心病，在月宫又听了些杂闻闲语，如今一个身份低微的小仙话里话外也敢讥诮她，怎能不让她羞愤交加，闷了一肚子的气。
“娘娘有什么事还是跟帝君说吧，我等都是听命行事的。”在一旁吓得小脸发青的仙童壮着胆子小声插了一句。
三圣母自觉跟这种小角色纠缠争吵太失身份，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转头向西岳庙而去。
“长官，这位仙姑来头颇大，你这样揶揄她会不会惹出祸来？”
“若是她有当年的法力，你长官我有十条命也不够。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你看她祭起宝莲灯来却连门扇也打不破，牌匾也击不碎，不是法宝失灵就是她的法力已经没法驾驭灵物了，还怕她作甚？”
“那……她是二郎神的妹子，玉帝老爷的外甥女儿，上天庭去告我们的状怎么办？”
“不怕她告，左右都是我们有理，这官司就算打到南天门也一样，何况她是玉帝的亲甥女，三界的神仙千万双眼睛都睁着呢，为了天庭威严也不会偏袒她，再说当初二郎真君只是请帝君找处地方安顿他妹子，咱们帝君可没说过要把映雪宫拱手相送的话。上面的神仙们做事都明摆着呢。”仙吏摸了摸仙童的发鬟，两人进入山门不提。
且说三圣母在自家门前吃了憋，急火火地往西岳庙正殿奔去，不防有人从道旁突然抓住她的衣袖，喊了一声“姑娘”。
三圣母转头一看，原来是她的贴身婢女灵芝，两人别离已经二十多年，如今重逢不由得相对而泣，寒暄数句三圣母便问洞府被占之事，灵芝不由得叹气道：“姑娘不知，那些人惦记咱们的圣母庙不是一两日了，自从您遭逢大难以后就不断有风声传出，说三圣母出头无望，然到底师出无名，我们这些道童仙婢也不是白给的，因此一直僵着，也动了几次手，两家再无和睦可言，后来小少爷劈山救母娘娘您便随他去了下界，这下落了口实，人家自然要将我们请出去。”
“那我千年积攒的家当也都被他们霸占去了？”三圣母咬着银牙沉声问道。
“这倒不曾，”灵芝见她发怒忙说道，“他们倒没这胆量，把东西当着我们的面清点封存，我因知姑娘不爱与二郎真君走动，便托了麻姑仙子将细软送至了昆仑山。”
“这样……倒也妥当，我这就去昆仑山，待我休养好了法力一定要跟他们好好算算这笔账。”三圣母面沉似水眼露恨意。
“姑娘，您的宝莲灯……这是怎么回事？”三圣母正陷入沉思，在旁的灵芝突然发现宝莲灯忽亮忽灭，竟至油尽灯枯的境地。
三圣母一惊，原来在山门前她压不住火气又使了一次宝莲灯，看来目前自己的法力所剩无几，已经无法维持宝莲灯的正常状态了。
“姑娘还是尽早赶往昆仑寻求解决之道吧，若不嫌弃寒陋便使这木杖送您一程吧。”灵芝从路旁树丛中捡起一根木杖，使了个法术，木杖立刻变成一条青龙盘伏在地。
“委屈姑娘了。”灵芝扶着三圣母跨上青龙，三圣母回身说道：“灵芝，你跟我一起走吧，或在下界或在别的灵山仙岛，还像以前一样咱们快快活活的一起过日子。”
灵芝见状苦笑道：“奴婢是华山瑶草所化，恐离了此地无法安身立命，如今在圣母庙后山深处修炼觉得大有裨益，姑娘回来我也能察觉得到，言语也听得清楚，因此才在这里等候，我还得多嘴说一句，姑娘放下心结去跟真君打个商量，或许他念在兄妹之情能帮姑娘再找一处福地安顿下呢。”
三圣母听到这种言语自然不悦，却也心知她是忠心为主，于是淡淡应了一声，便骑青龙继续向西而去。
风驰电掣，片刻之间青龙已抵达昆仑山地界，三圣母暗自赞叹这些年来灵芝法力进境不可小觑，只这一招简单的驱物之术已被她施展的炉火纯青。
到达昆仑山口，三圣母不是飞向山头神仙居所，而是推开一道暗门，顺着通向地下的阶梯迤逦而行。两柱香的功夫，前方光亮渐明，三圣母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扬声说道：“母亲，女儿杨婵求见。”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番外
